第183章 世子爷,大姑娘求见

韦子爵十分惶恐。

他也十分茫然。

这位空中野心,没有能力的主儿,其实跟晋郡王脾气差不多,都是心里恨的厉害,嘴上怒的咬牙,可实际行动……

一点都不敢有的性子。

一言双蔽之:就是窝囊废。

方知喻和宣平候那事儿,发生四年了,靖远候府抄家灭门时,他也没敢给女儿送行,甚至,两个因为年幼,免除死罪,流放两千里的外孙子,外孙女,他都没说去送送。

那两个孩子,一个三年,一个一岁半,走都走不利索,还是他女儿贴身的忠仆,怀抱着去流放的。

韦子爵身为亲外公,不说照顾,连点银子衣服都没敢给。

他害怕镇国公府迁怒……

就这样的脾气,他敢报仇?

苍天啊。

辩辩忠奸啊!

韦子爵吓的屁都凉了,一天三遍的上折子,甚至用血写书,递到御前替自己申冤!

他不是官身,庆元帝不宣唤的情况下,他没资格上朝分辨,只能拼命写折子。

然而……

很显然的,庆元帝不愿意相信他的清白,更懒的去看他的辩白,他上的血书,庆元帝翻都没翻,随手就给扔了。

“看来,陛下要让韦子爵,来背这个黑锅了!”

镇国公府书房中。

裴九卿歪歪斜斜,坐在太师椅里,艳丽的面容,浮出几分讥讽。

裴寒声俊美斯文的面容,显出阴冷寒湿。

那股骇人的恶意,比之针对沈霜云时,强烈上千倍百倍。

“陛下这过河拆桥之举,到是拆的爽快,半点犹豫和内疚都不曾有。”

裴临渊冷声,脸上那道深深的伤疤扭曲着,他握着拳头,仿佛食人的恶狼般,“大哥,他把咱们裴家人,当猴子一样戏耍呢!!”

根本,镇国公府是坚定的保皇党,他们深信,可怜的老皇帝受子嗣问题困扰,被太后这个生母偏心,晋郡王仗着身份,裹挟朝臣,欺人太甚……

庆元帝不想要楚清晏,他是性格太过温柔,太过重情,又顾及稳定朝堂,不愿打扰百姓,所以,万般无奈,一退再退。

他们镇国公府一党,对抗靖郡王府,推举宗氏子,完全是遵照庆元帝心中所想。

他们是老皇帝的忠臣。

可结果呢?

老皇帝拿他们当成‘消耗品’那么用!!

他们只是巩固皇权的工具,是年迈狮子震慑狮群,抵御雄狮的‘爪牙’。

庆元帝看中的继承人,还是楚清晏!

他眼看就七十岁了,按照楚氏的长寿基因,他能再活十多年?

那时,裴寂之等人,还不到四十岁,裴照野更是刚成年,就连镇国公本人,也才六十多岁。

裴贵妃比镇国公年纪还小。

楚清晏登基为帝,他们怎么办?

这些年,他们跟晋郡王府的关系,完全就是势不两立,楚清晏受的所有挫折,都跟镇国公府有关。

晋郡王府所有的政治失败,都是镇国公府所致。

两府绝不可能和好如初。

楚清晏一旦登基,就是镇国公府的死期。

“陛下不愧为帝王,的确是个‘孤家寡人’!”

裴九卿阴下眉眼。

裴寂之半闭眼眸,不曾言语。

心中却以复杂至极。

“大哥哥,韦子爵……我也知道那人,确实是个懦弱胆小,明哲自保之辈,他敢干一下这样的事吗?”

“陛下,是不是想拿他做个挡箭牌,敷衍咱们啊?”

裴照野小小孩童,却也看出了真谛。

“嗤!”

裴九卿发出一个巨大的讽刺之笑。

裴临渊猛然捶向桌子。

裴寒声嘴唇抿下去。

裴寂之浑身透着股寂寥之气,他缓缓睁开眼睛,伸手拍了拍裴照野裴的脑袋,沉默许久。

最后开口道:“……既然已经明白陛下的深意,我等的确该重想出路了。”

“我会跟父亲商量商量。”

紧随陛下脚步,做他手中之剑的路,己不是光明坦荡,反而会肉眼可见的……

盾破刀折!

裴家不畏艰险,不怕牺牲,却也不愿无谓的牺牲!

庆元帝不配!

“好。”

裴九卿,裴寒声,裴临渊,包括裴照野,见大哥发话,也都认真应下。

不曾追问。

镇国公久居边城,裴寂之长兄为父,一直承担着京城中诸多事宜。

他是镇国公世子,是裴家下一代的家主,是他们兄弟的领路人。

他和镇国公的意志,会决定裴家走上什么样的道路。

身为弟弟,身为裴家子,这个时候,他们不会发表意见。

只需等待跟随就是。

四兄弟应声下来,也不打搅裴寂之思索,只是起身告辞,转身离去。

裴寂之将他们送出院子,看着他们的背影,心中复杂至极。

从出生起,身为嫡长子,他已经习惯背负责任,也不觉得烦恼和疲累,哪怕庆元帝心思有益,镇国公府需要在遍布荆棘中,重找出路……

按理,他其实也不应该犹豫。

保护家族,保护弟弟,保护家人,这是他从小到大受到的教育,也是他心甘情愿,理所当然之事。

他甚至应该从中得到鼓舞,更加坚定意志!

但是……

问题就,就……

他就不是镇国公府的血脉,他不是裴家的嫡长子啊!

他父母不详!!

他跟裴家没有关系!!

这,这,这……

这种情况,再把裴家的未来,弟弟们,呃,相处这么多年,他就觉得那是他的弟弟们了!!

把弟弟们的前程,未来,甚至是性命压到她的身上,裴寂之真的有点承受不了了!

他,配吗?

他都不是裴家人。

又凭什么替裴家,替弟弟们做攸关性命的抉择!

万一选错了怎么办?

万一害了弟弟们,害了镇国公府怎么办?

从出生到如今,一直坚如磐石,乾坤独断的裴寂之,陷入了深深的忧虑之中。

他坐在书案后,手里拿着笔,面对雪白的宣纸,迟迟不敢动作。

他心中其实已有决断,但却犹豫着,是否要写下这信,来影响父……

呃。

还是叫父亲吧,现在也没拆穿。

裴寂之心情复杂的想着,始终犹豫,不曾下笔时。

“叩,叩,叩……”

书房外,仆从扣响房门,声音也随之而来,“世子爷,大姑娘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