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暗夜微光波澜生
百战擂台上的喧嚣渐渐平息，但“厉寒”这个名字引发的波澜，却如同投入冰湖的巨石，在昆仑墟的外城，乃至更高层面的势力中，持续扩散着。
秦川强撑着几乎虚脱的身体，在无数道混杂着震惊、敬畏、好奇、乃至贪婪的目光注视下，缓缓走下了擂台。每走一步，都感觉经脉隐隐作痛，丹田内的星辰金丹光芒黯淡，旋转缓慢，方才一战，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星辰灵力，更是冒险动用了那极不稳定的星梭残片，对心神和肉身都是极大的负荷。
他无视了周围试图上前搭讪或探查的修士，用尽最后的气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快速离开了百战擂台区域，汇入外城嘈杂的人流之中。直到拐进几条偏僻无人的小巷，确认无人跟踪后，他才靠着一面冰冷的墙壁，剧烈地喘息起来，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金丹中期…果然厉害…”他喃喃自语，取出几块下品灵石握在手中，艰难地汲取着其中微薄的灵气，同时全力运转《周天星辰引》，试图沟通天际那被阵法层层过滤后稀薄无比的星辰之力。
然而，效果甚微。昆仑墟的护城大阵不仅抵御外敌，似乎也对某些“异常”的天地能量有着极强的压制和扭曲作用。在这里修炼《周天星辰引》，事倍功半。
“必须尽快找到解决之法，或者…离开这里，寻找星辰之力浓郁之地。”秦川心中紧迫感更甚。没有星辰之力补充，他的实力恢复缓慢，面对接下来的麻烦将极为被动。
休息了片刻，恢复了一丝行动力后，他立刻更换了早已准备好的另一套普通衣物，并用一块粗布头巾包住了大半张脸，这才小心翼翼地返回了那间名为“清风”的廉价客栈。
客栈老掌柜依旧昏昏欲睡，对他这个去而复返、气息微弱的客人并未多看一眼。秦川迅速回到房间，激活了那几面残破阵旗布置的简易预警法阵，这才彻底放松下来，盘膝坐在地上，吞服下更多丹药，全力进入疗伤恢复状态。
就在秦川闭关疗伤的同时，关于“厉寒”的种种传闻，正以惊人的速度在昆仑墟外城蔓延。
“听说了吗？百战擂台出了个猛人！以筑基巅峰…不对，肯定是隐藏了修为，大概是金丹初期，硬生生干翻了玄冰阁金丹中期的执事刘琮！”“何止是干翻！听说刘琮丹田都被破了，修为大跌，彻底废了！”“真的假的？用的什么功法？好像能看到星光闪烁！”“据说是某种失传的星辰法术！还能划破空间！”“星辰？那不是星陨秦家…”“嘘！慎言！不想活了？”“玄冰阁这次脸丢大了，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这个厉寒什么来头？查到了吗？”“没有，像是凭空冒出来的，用的肯定是化名…”
酒馆、茶肆、坊市…每一个修士聚集的地方，都在热议着这场惊天逆转。厉寒的神秘、强大以及那罕见的星辰之力，成为了所有人关注的焦点。他的赔率在事后被无数人捶胸顿足，而那些胆大押了他胜的散修，则兴奋地吹嘘着自己的眼光。
消息自然也迅速传入了内城，传到了那些真正掌控昆仑墟的势力耳中。
玄冰阁驻地，一座冰雕玉砌的宫殿内。
气氛冰冷肃杀。刘琮躺在寒玉床上，面色惨白，气息萎靡，几名药师正在紧张地施救，但都面色凝重地摇头。
一名身穿玄冰阁长老服饰、面色阴沉的老者（刘琮的师叔，金丹后期修为）负手而立，听着下方弟子的汇报，眼中寒光闪烁。
“星辰之力…空间波动…好，很好！”老者声音冰冷，“一个藏头露尾的鼠辈，竟敢下此毒手，废我玄冰阁执事！这是在打我玄冰阁的脸！”
“长老，此事是否上报阁主？那星辰之力…”一名弟子小心翼翼地问道。
“上报！自然要上报！”老者冷声道，“但在此之前，给我查！掘地三尺也要把那个‘厉寒’给我揪出来！他受了重伤，必然还在外城躲藏！通知所有眼线，封锁所有出入通道，严加盘查！一旦发现，格杀勿论！”
“是！”弟子领命，匆匆而去。
老者看着奄奄一息的刘琮，眼神愈发阴鸷：“星陨余孽…竟然还有传承在外？不管你是谁，都必须死！”
广寒宫，一处清冷雅致的偏殿。
一名身着月白宫装、气质清冷出尘的女子（正是看台上的那位女修，名为凌霜真人）正听着侍女的回报。
“星辰之力，确凿无疑。”凌霜真人轻声道，指尖无意识地划过桌面，凝结出一层淡淡的冰霜，“而且极为纯净，竟能克制影杀殿的蚀神咒，更能正面击溃玄冰阁的寒冰真气…此子修炼的功法，绝非寻常。”
“师尊，是否要派人接触？”侍女问道。
凌霜真人沉吟片刻，摇了摇头：“玄冰阁正在气头上，我们不宜贸然插手。而且…星辰之力重现，牵扯太大。先静观其变，但可多加留意其动向。若他能从玄冰阁的追杀中活下来…或许值得一见。”
天剑宗驻地，剑气凛然的大堂。
“好！杀得好！”一名性格豪爽的天剑宗长老（金虹真人）抚掌大笑，“刘琮那厮仗着玄冰阁势大，平日里没少嚣张！这次踢到铁板了吧！哈哈哈！”
下方一名弟子禀报：“长老，那‘厉寒’最后使用的似乎并非纯粹法术，倒像是一件蕴含空间之力的异宝…”
“哦？”金虹真人眼中精光一闪，“空间异宝？有点意思。此子剑走偏锋，胆大心细，是个好苗子。可惜惹上了玄冰阁…派人去看看，若有机会，或许可以结个善缘。我天剑宗，不缺有胆色的弟子！”
轩辕世家，一座奢华府邸的书房内。
“星辰之力？还疑似拥有空间异宝？”轩辕世家负责外城事务的管事轩辕朗看着手中的情报，眉头紧锁，“偏偏在这个敏感的时候出现…‘厉寒’…查不到任何跟脚？”
“是的，朗爷。像是凭空冒出来的。我们的人试图用神识追踪，但此人极为警惕，气息进入外城后便消失了，可能拥有高明的敛息术或者…”下属恭敬回答。
轩辕朗指尖敲打着桌面，眼神深邃：“星陨秦家早已灰飞烟灭，传承断绝百年…是侥幸逃脱的余孽？还是得到了某些残缺传承的幸运儿？亦或是…其他势力抛出来的棋子？”
他沉思片刻，下令道：“继续查，动用一切力量。重点排查最近一个月所有入城的陌生修士，特别是受伤的。同时，盯紧玄冰阁的动向。至于这个‘厉寒…’先不必接触，但若发现其踪迹，立刻回报。记住，我要活的！他身上或许有我们感兴趣的东西。”
“是！”
一道道命令从各大势力中发出，无数明里暗里的目光投向了昆仑墟外城那片鱼龙混杂的区域。一张无形的大网，正悄然撒开。
而此刻，这场风暴的中心——秦川，对此并非毫无察觉。他虽然沉浸在疗伤中，但强大的星辰感知和对危险的直觉，让他隐隐感到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感。
两天后，秦川从深沉的入定中醒来。体内的星辰灵力恢复了约莫六七成，伤势稳定了不少，但距离全盛状态还差得远。更麻烦的是，客栈周围的空气中，似乎多了一些若有若无的窥探视线。
他知道，这里不能久留了。
他必须尽快前往“万事楼”，领取冰澜小境的名额令牌，然后想办法摆脱追踪，等待秘境开启。
夜色再次降临（护罩模拟），秦川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清风客栈，如同滴水入海，融入了外城更加混乱喧嚣的夜生活之中。他刻意绕了几个圈子，利用人群和复杂的地形摆脱可能的跟踪，最终再次来到了万事楼。
相比几日前，万事楼的人流丝毫未减。秦川直接走向领取奖励的窗口，递上了自己的参赛令牌。
窗口后的办事员接过令牌，在一个法阵上验证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丝惊讶，忍不住抬头仔细打量了秦川几眼（虽然秦川做了简单的伪装），这才取出一枚巴掌大小、触手冰凉的蓝色玉牌递给他。
“这是冰澜小境的准入令牌，一个月后，持此牌到内城‘秘境司’集合。过期作废。”办事员公事公办地说道，但眼神中的好奇却掩饰不住。
秦川接过玉牌，入手冰凉，上面刻画着复杂的雪山纹路和一个“境”字，内部蕴含着一丝独特的空间波动。他不动声色地收起玉牌，转身就走。
就在他走出万事楼大门，汇入街道人群的瞬间，星辰感知猛地一跳！
至少有三道不同的神识，从不同的方向，悄然锁定了他！
“还是被盯上了…”秦川心中一沉。玄冰阁？还是其他势力？
他没有表现出异常，依旧不紧不慢地随着人流前行，但大脑却在飞速运转，思考着脱身之计。直接回客栈等于自投罗网，出城恐怕更是重重关卡。
他的目光扫过街道两旁光怪陆离的店铺招牌，忽然，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的标记吸引了他的注意——那是一个模糊的、仿佛孩童涂鸦般的星辰图案，旁边用古体小字写着“星痕斋”。
星辰？秦川心中一动。是巧合？还是…
他想起《昆仑墟概览》玉简中似乎提到过，外城有一些古老的、专营各种稀奇古怪物品的小店，背后往往有些来历，甚至可能是一些隐秘组织的据点。
或许…可以冒险一试？
他不再犹豫，身形一晃，拐进了那条阴暗狭窄的小巷，推开了那扇看起来摇摇欲坠的木门。
门内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旧纸张和特殊药草混合的奇异味道。一个戴着单眼镜片、头发花白杂乱的老头，正趴在一堆散乱的兽皮卷和零件中，专心致志地捣鼓着什么。
听到门响，老头头也没抬，不耐烦地嘟囔道：“打烊了打烊了！明天请早！”
秦川反手关上门，激活了门上自带的一个简陋隔音法阵，然后走到柜台前，压低声音道：“掌柜的，我想要一份‘星图’。”
老头捣鼓的动作猛地一停。他缓缓抬起头，那只戴着镜片的眼睛透过昏黄的灯光，锐利地打量着秦川，特别是当他感受到秦川身上那极力收敛却依旧残留的一丝独特气息时，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精光。
“星图？”老头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和意味深长，“小伙子，这里的星星，可不好找啊。你要哪一片的？”
秦川心中微紧，知道自己可能找对地方了。他按照残卷中一段无关紧要的记载，试探着说出一个古老的星域名称：“…北冥星漩。”
老头沉默了片刻，忽然笑了笑，露出几颗黄牙：“北冥星漩？那可是个偏僻地方。看来客人不是一般人。不过…”他话锋一转，“小店本小利薄，只做生意，不问来历。客人想要星图，可以，但这个数。”他伸出三根手指。
“三百下品灵石？”秦川皱眉。
“不，三块…中品灵石。”老头慢悠悠地说道。
秦川倒吸一口凉气。三块中品灵石，相当于三万下品灵石！这简直是抢劫！
但他看着老头那看似浑浊却深不见底的眼睛，又感受到门外那几道依旧徘徊不去的神识，咬了咬牙。钱财乃身外之物，若能借此摆脱追踪，找到一丝线索，值得！
他从储物袋深处取出三块灵气盎然的中品灵石——这是他最后的积蓄了——放在柜台上。
老头眼睛一亮，迅速将灵石扫入袖中，然后从一堆杂物里翻找出一块看起来古旧不堪、边缘都有些破损的黑色玉简，丢给秦川：“喏，你要的‘星图’。不过提醒你，这图年代久远，很多地方都不准了，看看就好，别太当真。”
秦川接过玉简，神识微微一探，里面确实是一些杂乱古老的星辰运行轨迹图，但似乎残缺不全，更像是一种装饰品或古董。他心中不禁有些失望。
就在这时，老头忽然又压低声音，仿佛自言自语般嘟囔了一句：“…现在的年轻人啊，总喜欢往危险的地方跑。城西‘鬼市’最近好像来了批好货，据说有些‘星星的碎片’，就是路不好找，容易撞上‘鬼打墙’…”
秦川心中猛地一震！鬼市？星星的碎片？鬼打墙？
他深深看了老头一眼，拱了拱手：“多谢掌柜指点。”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迅速离开了“星痕斋”。
就在他离开后不久，小巷口出现了几名眼神阴冷的修士，他们看了看“星痕斋”的招牌，犹豫了一下，并未立刻闯入，而是留下两人蹲守，其余人继续朝着秦川离开的方向追去。
而秦川，则根据那老头的暗示，朝着城西那片更加混乱、被称为“三不管”地带的区域潜行而去。
鬼市…或许那里，有他需要的东西，也有他摆脱追踪的机会。
昆仑墟的夜，更深了。而暗流之下的博弈，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