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不要离开我......
火光照亮了宋时微的笑脸,“皇上,您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
还以为国丧要来了,这么大逆不道的话,她可不敢说。
她单纯又无害地笑着,江玄承一时间看得有些失了神,伸出手想触碰她,却牵扯到了背上的伤,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宋时微伸手扶住他的肩,紧张兮兮的。
“皇上,是想要什么吗?”
江玄承在她的搀扶下慢慢坐起身来,背上动一下便是撕心裂肺的疼,疼得他唇色惨白,几近晕厥。
宋时微看得心惊胆战,生怕他又晕,那自己要怎么带他下去啊!
“皇上……”
江玄承闻声转头看向她,安慰似的握住了她的手。
她一点都没有被安慰到,甚至感觉江玄承到了弥留之际,要说遗言了。
“皇上,臣妾不能没有您啊。”
宋时微嘴唇颤抖,哆嗦着说完这句话后眼泪落在江玄承的手背上。
是凉的。
他怔愣了片刻,心脏酸胀得厉害。
也只有她会挂心自己,也只有她会为自己流泪。
江玄承都无法想象她娇弱的肩是怎么扛着自己走到这地儿的,路上有多难。
他艰难地抬起右臂,轻柔抹去她脸上的泪痕。
“朕无碍。”
他此刻很想抱一抱她,奈何背上的伤不允许,他不用看都知道肯定青紫一片,或许还伤及了脏器。
火堆里的柴火啪的一声烧断了,最后归于平静。
宋时微握上他的手,红着眼真情实感道:“您不要有事,臣妾以后会听您的话……不要离开我。”
她哭得抽抽噎噎,睫毛都黏在一起,不顾形象地将他的手紧贴自己的脸,妄想能借此温暖他。
从前的哭多少都带演戏的成分,这回不同。
她是真怕江玄承死了,自己成千古罪人,被天下人唾骂而死,她自己都不会原谅自己。
江玄承扯出个笑,“胆子还是那么小。”
宋时微胡乱擦了擦自己的脸,强打起精神来,“皇上把衣服脱了吧。”
“?”
江玄承原本建立起来的伤感情绪瞬间被这一句话激得土崩瓦解。
偏偏宋时微还一脸正直地看着他,仿佛自己半分别的心思也没有。
“你……让朕在这里脱衣服?”
宋时微点点头,“臣妾帮您。”
这是帮不帮的问题吗?
她说完也不管江玄承难看的脸色,只当他是疼得说不出话,伸手轻轻揭下他半湿不湿的外衣。
一只手搭在她的手上,江玄承像是难以启齿般道:“不必。”
宋时微一脑门问号,“为什么?穿着湿衣服不难受吗?”
“不,直接回宫。”
宋时微闻言,起身出去看雨下得怎么样。
江玄承一看她起身便慌了神,抬脚就要追出去,被伤疼的扯了回来。
“嘶!”
宋时微转身,快步走到他身边,“疼得厉害吗?都说了别动……”
这人怎么跟小孩一样不听劝呢?她一个不注意就乱动。
江玄承呼吸着微薄的空气,缓解痛感,良久才沉声道:“你和朕一起,回宫。”
宋时微眼神飘忽,“于理不合,皇上……”
她若是不回裴府,怕只怕整个府都以为她死了,隔天连丧仪都给她办好。
“你是朕的人。”
江玄承直视着她,眼神极具侵略性,不给她任何反驳的余地。
似是觉得这样太过于吓人,他收回目光,看向别处,话语软了许多,“有什么于理不合的。”
宋时微皱了皱鼻子,什么于理不合,他心里最清楚,分明就是明知故问。
不过她也不会戳破,说什么‘我要回我丈夫那儿,你自己回宫养伤去吧’,好冷漠无情。
江玄承默不作声在衣内翻找着什么。
宋时微见他的动作,默默往后退了一步,万一拿出匕首之类的……
也不是没有可能啊,毕竟帝王心难测。
“给,去吹响它。”
一只银色的哨子静静躺在他的掌心。
宋时微小心翼翼接过,“该不会一吹响它就会有什么暗卫之类的出来吧?”
江玄承面无表情地点点头,“你居然还知道这个。”
宋时微握住冰凉的哨身,嘴角抽了抽,“……皇上,您有这东西,为什么不早点拿出来呢?”
那她何苦驮着个男人艰难前行了?昏迷的江玄承十头驴估计都拉不起来!
她却冒着大雨带他下来了,倒也不是多么感人至深的爱情,只是感觉自己的家族亲人,国家的未来都在她的肩上,她不行也不能倒下。
拼着一口气,即便死也要带江玄承平安回宫。
或许他还能看在自己为他身死的份上,宽待自己的父母亲人。
江玄承咳了两下,略显心虚地偏开头。
他有自己的私心,想着那些翊卫一来,他便不能同宋时微单独相处了。
又要做回帝王。
不过若是提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他定会喊来翊卫。
“忘了,下次提醒朕。”
他脸不红心不跳的撒完谎,宋时微眼睛瞪得溜圆。
下次?他还想有下次?
“可别,臣妾脑子不太好用,皇上一目十行,可比臣妾厉害。”
她边推脱,边走向窗口,吹响哨子。
不多时,一行身穿鹰纹缺胯袄,腰悬金牌,持佩剑的人出现在茅屋面前。
为首旁边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副熟悉的面孔。
“傅大人?”
宋时微惊愕过后,便是欣喜,在这里能遇见熟人,真是有种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感觉。
傅清也倍感意外,可职务在身,他只是拱手行了个礼,便绕过宋时微扶起帝王。
她跟在这行人旁边,方才那种惶惶不安的感觉消散许多,至少能保证安全了。
“有傅大人在,我便安心多了。”
她轻轻叹了口气,江玄承肯定也同她一样心安,想着想着便笑了起来。
雨过天晴的阳光打在她身上,格外引人注目。
傅清正与其他人将帝王送进暖轿内。
闻言,愣了下,转头望向她,依旧挂着得体的微笑,和儿时一样,暖洋洋地照进人的心窝里。
傅清绷着下颌,垂下脑袋。
“傅某多谢赏识。”
他如今除了这些冠冕堂皇的话,还能说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