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这算不算工伤？
“你的意思是......太后年迈体衰，神智昏聩，连耳朵也不灵了？”
？
放肆！
何等不要命的狂徒敢出此妄言？！
莫说言之于口，便是心底稍动此念，都只怕下一刻会被祸连九族，满门倾覆！
可偏偏吐露出这番话语的人是那位至尊之人，对方声音不高，甚至带着一丝慵懒的玩味，仿佛话里的内容并非大逆不道之言，而是只是在随口一问。
那通传太监早已经被吓得魂飞魄散，整个身子都抖得不成样子，涕泪横流道，
“陛下明鉴！”
“太后娘娘凤耳清明，绝无听差！是奴才……是奴才……”
他急得满头大汗，眼神慌乱地四处乱瞟，他不清楚方才殿内终究发生了什么，但是他很笃定的是，今日陛下的发问他必须一人抗下，否则，就算当下陛下不发落他，太后娘娘也一定不会轻饶了他……
“对！定是奴才这腌臜之人嗓子不中用，未能让殿内的各位贵人听清！”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通传太监额头嗑在地上咣咣作响。
这声音，听得沈瓶有些心悸。
「果然，神仙打架、殃及池鱼。今天这通传小太监的下场，恐怕日后就会成为我沈瓶的归宿……」
皇帝闻言，似是而非地点了点头，目光转向脸色有几分僵硬的太后，语气温和，
“原是如此，看似这奴才是不得用了，连话都说不清楚，平白惹出这般误会，倒让太后烦心了。”
“既如此……”
太后脸色紧绷，衣袖下的指甲都快要将扶手抠出几个大洞了，可她却被气得说不出一句话。
年迈体衰、神智昏聩……
这哪里是通传太监的意思？！
这分明是他在借着这个由头言明自己的心里话！
萧承臣！你别忘了！你可是从我的胯下生出来的！
“吕善德，将他带在你身边好生调教。日后若再出这等差错，朕唯你是问。”
「这话……怎么听着更像是抬举，不像是在惩罚呢？」
「而且身为太监能被御前总管亲自手把手教导，这跟在公司直接被Ceo当成接班人培养有什么区别？」
「暴君平时对待自己利用的棋子都这么友好的吗？啧，看来还是我还是不能以貌取人，虽然他长得坏，但是还是有良心的」
“另外，”
皇帝话音微顿，目光似是不经意地扫过侧方正佯装一本正经端坐着的女子身上掠过，紧接着，语气平淡地补充道，
“再派人去内务府，为太后精心挑选两个嗓音清亮、口齿伶俐的奴才送来。省得……太后日后耳力不济，再听不清明。”
此言一出，参加太后寿宴的人内心纷纷垂首敛目，纵使内心思忖万千，却也不敢流露出丝毫异样，不过皇上此等做派倒也并曾全然出乎他们的意料。
毕竟，当今圣上与太后母子龃龉深重，早是朝野以及宫廷上下心照不宣的秘密了。
只不过，今日好歹是太后寿辰，为了一个刚刚擢升的懿美人，便将场面搅得如此难堪……
这般行事，未免太过荒唐，有失帝王体统！
在场的绝大部分人畏惧帝王龙威，不敢做声，但也并不是全然没有头铁之士，
“陛下，”
一道苍老却沉稳的声音自席间响起。
只见一位须发皆白、身着超一品国公朝服的老者离席而出，手持玉笏，躬身行礼。
此人乃是三朝元老，英国公徐巍，素以刚正敢言著称。
“今日乃太后娘娘万寿圣节，普天同庆之佳期。陛下孝治天下，万民敬仰。然，”
他话锋一转，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老臣独有的诤谏之慨，
“宫廷之内，礼法为重，尊卑有序。陛下爱重懿美人，本是美事一桩，然为其一人而置太后颜面于不顾，于寿宴之上屡生事端，斥责宫人，更……更语出……咳，”
他似乎难以重复皇帝那句大逆不道之言，略了过去，
“此举恐寒天下臣民之心，亦有损陛下圣德。老臣斗胆，恳请陛下以孝道、礼法为重，暂息雷霆之怒，莫要让些许微末小事，扰了太后娘娘的寿宴雅兴。”
「本美人刚才表现的已经够好了吧？不求暴君赏本美人万两黄金，但起码看在本美人刚才都豁出去了的份上，能不能让本美人先回东配殿啊」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不让本大美人回去，那赏口饭吃也不行吗？」
「信不信本美人嘎嘣一下死这，以身入局，告诉全天下人，你身为堂堂皇帝居然比那城墙下的乞丐还要吝啬抠门！」
「这盘樱桃肉色泽鲜润，一看就很好吃的样子……」
“老臣斗胆，尚有一言，望陛下垂听。”
英国公声音沉凝，手持玉笏，目光低垂却语气坚定。
“臣闻，懿美人出身御前侍婢，蒙陛下垂爱，方得擢升。陛下后宫之事，本非外臣所能置喙。然陛下乃九五之尊，系天下安危于一身，一言一行皆为万民表率。纵对美人恩宠非常，亦当知分寸，谨守度量。”
他略微停顿，抬眼快速扫过御座之上那看不清神色的帝王，继续硬着头皮道，
“史鉴昭昭，历朝历代，多少明君英主，一朝行差踏错，便是因沉溺美色、偏宠宫嫔而至纲常紊乱，甚至……祸起萧墙，动摇国本！此非危言耸听，实乃前车之覆，后车之鉴啊陛下！”
他的声音愈发恳切，甚至带上了几分痛心疾首，
“老臣恳请陛下，以史为镜，以社稷为重。莫再执着于……于眼前之人。那思空大师乃得道高僧，其所谏言的凤命之女，方是能母仪天下、稳固江山的祥瑞所在。陛下当以寻觅真凤为要，方是国朝之福，天下苍生之幸！”
「现在撂挑子不干还来得及吗？宠妃这行这么卷的吗？把整个国家都给嚯嚯完才算达标啊？！」
沈瓶偷偷抬眸瞄了一眼皇帝。
「不过，我被人这么当众指责算不算工伤？有工伤补贴吗？精神损失费也要有吧？」
女子的心里话总是会时不时蹦出来几句酆沉前所未闻的词汇。
譬如：何为卷？何为工伤……
但除了幼年经历以外，浑身上下都是一副顶级配置的酆沉稍一琢磨便明了了这字中蕴含的意思。
无非就是在琢磨着问他要补偿。
酆沉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玩味之色。
好啊，那能不能拿到，还要看她接下来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