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狭路相逢，避无可避

刘美人望着沈瓶眼中一闪而过的痛楚，心中了然。在这深宫之中，谁没有几分不得已？她不再多问，只是郑重地将瓷瓶收好，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三日后...”她喃喃道，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微弱的光，“我明白了。”

沈瓶轻轻颔首，起身拍了拍裙摆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这两日一切如常，切莫让人看出端倪。尤其是淑妃那边...”

“我晓得。”刘美人也站起身，方才的绝望已被一种决绝的替代，“这些年都演过来了，不差这两日。”

沈瓶深深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转身悄然离去。

接下来的两日，柔福宫平静得仿佛一潭死水。刘美人依旧每日晨昏定省，面对淑妃明里暗里的刁难，她比往日更加顺从，甚至主动称病免去了两次请安，以免节外生枝。

淑妃只当她是认命了，得意之余倒也放松了盯梢。

第三日黄昏，沈瓶借口赏花，悄悄来到柔福宫后的一处僻静院落。这里早已荒废多年，平日里罕有人至。

“都安排妥当了？”刘美人早已等在那里，面色苍白但眼神坚定。

沈瓶点头，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包裹：“明日陛下出巡，仪仗辰时出发，你必须在卯时服下药。我会买通两个小太监，声称发现你突发急病身亡...”

她顿了顿，声音压低：“记住，药效只有六个时辰。届时他们会将‘尸身’送往宫外安葬。”

刘美人接过包裹，手指微微颤抖：“大恩不言谢。若有机会...”

“没有机会，”沈瓶打断她，语气突然严厉，“出宫后立刻南下，更名改姓，永远不要再回京城。也不要试图联系任何人，包括你的家人。”

刘美人怔了怔，随即明白过来。是了，任何联系都可能暴露行踪，危及所有人。

“我明白了。”她轻声道，眼中含着泪光，“保重。”

沈瓶别开眼，硬下心肠道：“去吧。记住，卯时准时服药。”

是夜，刘美人一夜无眠。她抚摸着母亲给她的瓷瓶，想起入宫那日，母亲含泪的叮嘱：“娉婷，宫中险恶，万事谨慎。这瓶药...但愿你不会用到。”

谁知一语成谶。

天将破晓，她起身梳洗，换上最素净的衣裳，然后将瓷瓶中的药液一饮而尽。苦涩的味道弥漫口腔，很快，一阵眩晕袭来...

辰时，皇帝仪仗准时出宫。沈瓶坐在马车中，手心全是冷汗。

一切按计划进行。午时刚过，一个小太监匆匆来到仪仗队伍中，找到沈瓶的心腹宫女低声禀报。宫女面色大变，立即来到沈瓶车驾前。

“娘娘，柔福宫出事了。”宫女声音颤抖，“刘美人她...今晨被发现在寝宫中薨了！”

沈瓶手中的团扇应声落地：“什么？怎会如此？”

消息很快传遍整个队伍，就连皇帝的龙辇也停了下来。暴君闻讯，只淡淡说了一句：“既如此，按例安葬便是。”语气冷漠得仿佛死的不是曾经宠爱的妃子，而是一只蝼蚁。

沈瓶跪地请求：“陛下，臣妾与刘美人姐妹一场，请允臣妾回宫料理后事。”

暴君看了她一眼，似是看穿什么，却又懒得深究，挥挥手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