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人各有命

沈瓶蒙着头，试图把那些令人心烦意乱的思绪都隔绝在外。学婉贵妃？光是想想那时刻端着的仪态、滴水不漏的言辞、还有那深不见底的心思，她就觉得脑仁疼。

「算了算了，人各有命，强求不来。我还是先想想明天出宫怎么玩比较实在！」「听说西市新来了一个胡商队，有会跳舞的胡姬，还有好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得多带点银子，说不定能淘到什么好宝贝。给双喜带支新簪子，关嬷嬷好像念叨她的老寒腿，看看有没有好点的皮子……」

她的思绪很快就被对宫外自由天地的向往和购物清单所占据，暂时将那些关于生存危机的焦虑压了下去。没心没肺，似乎也是她的一种天赋。

然而，皇宫的夜晚，从不缺乏暗流。

翌日清晨，沈瓶早早起身，兴致勃勃地挑选衣裳。她特意选了一身不那么扎眼却依旧精致的藕荷色襦裙，既符合身份，又方便行动。

“双喜，快看看，这身怎么样？出宫穿这个会不会太素了？”她在铜镜前转了个圈。

双喜笑着点头：“美人穿什么都好看。这身既雅致又不失身份，很合适呢。”

关嬷嬷却在一旁微微蹙眉：“美人，今日……当真还要出宫？”

“当然啊！”沈瓶奇怪地看她，“昨天不是说好了吗？陛下都准了。”她可是盼了好久。

关嬷嬷欲言又止。昨日柔福宫风波刚过，曹更衣凄惨的下场还历历在目，这位主子竟像没事人一样只惦记着出去玩……这心是不是也太大了点？但她看着沈瓶那双亮晶晶、满是期待的眼睛，劝阻的话又咽了回去。罢了，也许这样单纯不知愁，反而能在这宫里活得久些。

用过早膳，沈瓶拿着对牌，带着双喜和两个小太监，兴高采烈地朝着宫门走去。

一路上，遇到的宫人纷纷避让行礼，但沈瓶敏锐地感觉到，那些低垂的眼帘下，目光似乎与往日有些不同。多了几分探究，几分敬畏，甚至……几分难以言说的同情或幸灾乐祸？

「错觉吧？」沈瓶甩甩头，决定不理会这些，「肯定是昨天被吓到了，看谁都怪怪的。」

顺利出了宫门，呼吸到宫外自由的空气，沈瓶顿时把那些微妙感抛诸脑后，如同出笼的小鸟，恨不得立刻飞向西市。

然而，她的马车刚驶过朱雀大街，准备拐向更繁华的西市方向时，却被另一辆看似普通、实则用料做工极为考究的青幔马车不偏不倚地拦住了去路。

“怎么回事？”沈瓶掀开车帘问道。

车夫连忙回禀：“美人，前面的马车突然停下，像是……故意的。”

沈瓶皱眉，正想让人去询问，对面马车的车帘也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掀开，露出一张带着温和笑意的脸。

“车内可是沈才人？在下偶感不适，车驾停滞，惊扰了才人车驾，还望海涵。”

那人语气谦和，笑容无可挑剔，但沈瓶的心却猛地一沉。

萧承昊！

他怎么会在这里？还这么“巧”地拦住了她的去路？

「偶感不适？骗鬼呢！看他那脸色红润有光泽的样子，比我能吃能睡！」

沈瓶心里疯狂吐槽，面上却不得不挤出一个得体的微笑：“原来是……公子。无妨，公子身体要紧。”她含糊了称呼，毕竟宫外不宜暴露对方身份。

萧承昊笑容更深，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沈瓶身后的宫车和随从：“才人这是要出宫散心？真是好兴致。昨日宫中似乎颇不太平，才人竟未受影响，心态豁达，令人佩服。”

沈瓶头皮一紧。

「来了来了！兴师问罪来了！刘美人的事他肯定知道了！这是在试探我！」「冷静！沈瓶！按照想好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