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走错一步,万劫不复!
青岛港的硝烟尚未完全散去,码头上赤龙团的士兵们正在紧张地清理战场、接管防务,并打捞那些尚有价值的东洋沉船物资。
站在司令部地图前的牛天赐,目光却已经越过胶州湾,投向了东边另一座重要的港口城市——烟台。
他的手指点在地图上“烟台”两个字上,轻轻敲了敲。
“刘珍年……”牛天赐低声念出这个名字,脑海中迅速闪过关于此人的情报。
刘珍年,字儒席,原是奉系军阀张宗昌麾下的第四军军长(实际兵力约一个加强旅),后来瞅准机会脱离张宗昌,自立门户,占据了烟台、蓬莱、龙口等胶东北部地区,自封为“胶东防卫总司令”,手下兵力约摸有一万四千人左右,装备还算齐全,在胶东一带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地头蛇。
此人有野心,也有些能力,但格局不大,守着烟台这一亩三分地,左右逢源,既怕得罪南方的国民政府,又不敢轻易开罪北方的奉系和东洋人,处境颇为微妙。
“一万四千人……守着烟台这么好的地方,倒是让他刘珍年占了便宜。”牛天赐哼了一声,语气听不出是赞赏还是不屑。
烟台港虽然比不上青岛,但也是胶东半岛北部的重要出海口,战略地位不容小觑。
如今青岛已被他牛天赐以雷霆手段拿下,连东洋人的舰队都一口气给报销了,声威正盛。
胶东半岛的局面已经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刘珍年这个墙头草,此刻想必正坐卧不安,既担心自己成为下一个目标,又可能存着几分侥幸心理,想看看风往哪边吹。
“是时候找这位刘司令‘谈谈心’了。”牛天赐嘴角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对付刘珍年这种地方军阀,手段可以更灵活一些。
强攻固然能拿下,但难免损兵折将,而且吃相太难看,容易引起周边其他势力的警惕和反弹。
最好的方式,是“劝降”,或者叫“收编”。
他走到办公桌前,拿起笔,略一思索,便开始口述电文:
“给烟台刘珍年司令发报。就以我牛天赐个人的名义。”
“电文如下:儒席兄勋鉴。久闻兄台坐镇胶东,保境安民,弟心向往之。近日青岛之事,想兄已有所闻。东洋人狼子野心,觊觎我华夏国土,弟不得已而为之,幸赖将士用命,已克复青岛,逐敌于海外。”
“然胶东一体,唇齿相依。青岛虽复,烟台犹悬于外,弟心实难安。
为共御外侮,巩固海防,弟意请兄台移驾济南,共商胶东防务大计,整合各方力量,以成犄角之势,则外敌不敢窥伺,百姓方能安居。”
“兄之部众,皆为国家干城,弟必一视同仁,优加安置,断不会令忠勇之士寒心。
若蒙不弃,三日后,弟于济南司令部扫榻相迎,虚席以待。”
“如若不然……呵,东洋第二舰队之下场,便是前车之鉴。何去何从,望兄三思,牛天赐,叩。”
这封电报,软中带硬,既给了刘珍年台阶和下台费(收编其部队,给予待遇),又毫不掩饰地展示了肌肉和威胁(东洋舰队的前车之鉴)。
牛天赐笃定,以刘珍年那种精明又谨慎的性格,在得知青岛发生的惊天巨变后,绝不敢轻易拒绝他的“邀请”。
一旦刘珍年来了济南,是圆是扁,就由不得他了。
若他识相,便可兵不血刃拿下烟台。
若他不识相……
那牛天赐也不介意让其他几个团再活动活动筋骨,让胶东大地再响一响他牛司令的炮声。
“发出去吧。”牛天赐将电文稿递给副官,“看看这位刘司令,到底是个聪明人,还是个榆木疙瘩。”
烟台,胶东防卫总司令部。
刘珍年拿着译电员送来的电文,只看了一眼落款——“牛天赐叩”。
眉头就下意识地跳了一下。
等他逐字逐句看完电文内容,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捏着电报纸的手指微微收紧,甚至有些轻微颤抖。
电报上的言辞看似客气,甚至带着几分推崇和邀请共商大计的意味,但字里行间透出的那股不容置疑的强势和冰冷的威胁,几乎要透过纸张扑面而来。
“久闻兄台坐镇胶东,保境安民……”
这是先给个甜枣。
“近日青岛之事,想兄已有所闻……”
这是点明现状,提醒他牛天赐刚干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东洋人狼子野心……幸赖将士用命,已克复青岛,逐敌于海外。”
这是在炫耀武力,暗示连东洋舰队都被我灭了,你刘珍年又算哪根葱?
“胶东一体,唇齿相依……烟台犹悬于外,弟心实难安。”
这是直接点题,告诉你我看上烟台了,你让我睡不着觉。
“请兄台移驾济南,共商胶东防务大计……”
这就是赤裸裸的鸿门宴了。
去了济南,还能由得了他刘珍年?
“兄之部众,皆为国家干城,弟必一视同仁,优加安置……”
这是承诺,也是最后的安抚,意思是乖乖交出兵权,你和你的手下还能有个好下场。
“如若不然……东洋第二舰队之下场,便是前车之鉴。”
这最后一句,才是图穷匕见!是毫不掩饰的死亡威胁!
刘珍年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后背瞬间就冒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牛天赐!这个以前没怎么放在眼里的家伙,竟然不声不响就拿下了青岛,还用那种闻所未闻的方式全歼了东洋第二遣外舰队!
这份实力和狠辣手段,简直骇人听闻!
他现在邀请自己去济南“共商大计”?
骗鬼呢!
这分明就是逼他表态,逼他交权!
去了,大概率是被软禁起来,部队被吞并。
不去?那就是公然对抗,牛天赐绝对会以此为借口,发兵攻打烟台!
一想到东洋舰队在港内被自杀飞机撞得灰飞烟灭的惨状,刘珍年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手下这一万四千人,装备一般,士气也远不能和牛天赐那些如狼似虎、刚刚经历大战的部队相比,真要打起来,后果不堪设想。
可让他就这么轻易交出好不容易攒下的家业,去济南当个阶下囚或空头司令,他又如何甘心?
刘珍年猛地站起身,在办公室里焦躁地踱起步来,脸色阴晴不定。
电报被他紧紧攥在手里,几乎要捏成一团。
“司令,这……”旁边的参谋长见状,小心翼翼地问道。
刘珍年停下脚步,将电报重重拍在桌子上,声音干涩地说道:“牛天赐……让我们去济南‘商量’胶东防务。”
参谋长拿起电报快速看了一遍,脸色也顿时变得难看起来:“司令,这分明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啊!去了恐怕就回不来了!”
“我知道!”刘珍年烦躁地打断他,“可不去?你看看他说的!东洋舰队的下场就是前车之鉴!他刚灭了东洋人的舰队,风头正劲,我们拿什么挡?”
办公室里陷入一片死寂,只剩下刘珍年粗重的喘息声。
巨大的压力让他几乎喘不过气,他感觉自己正站在一个决定命运的十字路口,一步走错,可能就是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