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八尺个头,膀大腰圆

陆昭若被它逗得扑哧一笑。!精\武+小·说/网_ *追·最-新/章′节~

阿宝立刻竖起尾巴尖儿,眼瞳亮得象是盛了星子:“娘亲笑起来比上元节的灯笼还亮堂!”

它突然滚进陆昭若袖中,露出毛茸茸的肚皮:“往后阿宝天天给您演‘老学究捉虱子’可好?”

陆昭若眼框微红。

她怎会不知阿宝在小心翼翼地讨好?

三十年的朝夕相伴,即便阿宝是因那场噩梦而来,她心中也再难生出半分恨意。

这时,阿宝抖了抖胡须,心有馀悸道:“幸好没叼信出来,我刚记下地址跳到窗台,突然窜出只肥老鼠”

它夸张地炸起毛,“那老虔婆当场惊醒,立刻就去检查暗格了。”

听到阿宝的话,陆昭若都心有馀惊。

若阿宝按照自己说的,那个时候把信叼走,那就彻底完了

她提笔醮墨,将阿宝说的地址记下来。

阿宝还告诉了她信中所有内容,然后小声道:“那外宅的野娘子,肚子里又有小娃娃了。”

稚嫩的童声刚落,陆昭若笔尖便是一滞。

墨汁在宣纸上缓缓晕开,像滴突然化开的陈年血渍。

笔尖不由一顿,在纸上洇开个小小的墨团。

是啊。

又有身孕了。

养外室不够,如今连奸生子都要正妻掏银子。

她盯着那个越洇越大的墨团,忽然觉得可笑,自己这个明媒正娶的夫人,倒成了专门替人养外室的帐房。狐恋雯血 无错内容

沉容之,你就这般作践我?

喉头忽然涌上铁锈味,这才发现竟把唇咬破了。

阿宝依偎在她手臂旁:“阿娘,不难过”

陆找若立马收回思绪,冲阿宝笑了笑。

明日要是把五十两银子给张氏,张氏肯定要将信和银子送走。

她需要偷偷跟着。

翌日。

清晨,陆昭若伺候张氏梳洗时,将借来的五十两纹银双手奉上。

张氏掂了掂钱袋,把陆昭若支走:“算了,你赶紧去店铺照料好生意,早早赚得钱,将这五十两银子还给人家。”

陆昭若走后,她立时唤来沉青书修书一封:陆氏仍似面团任人揉捏,此番五十两俱是她奔走筹措。我儿在外尽可宽心,家中诸事自有这贱婢操持。

信缄墨迹未干,张氏已裹紧灰鼠皮袄,揣着银钱信函直奔城隍庙

陆昭若偷偷跟着。

以前,张氏都是以‘还愿’为名,将信与银锭藏入功德箱夹层。

庙中‘庙祝’取走物品,报酬为一成银钱抽佣。

庙祝再联系脚夫,脚夫伪装成货郎将信银藏入茶叶篓夹层,托给商船,再将信银缝入干海参肚腹送达龟屿岛。

不过,这次庙祝说:“姑母这次怕是要等到月底才可以送,麟海新来的统领查得紧,朝廷商船都不能出海,须等海禁开放”

张氏也没办法,只好答应。?白!马.书*院* ,首_发`

陆昭若眸色一暗。

原来张氏竟是通过城隍庙的走私线给沉容之送钱送信。

她本打算效仿此法,却不想那庙祝也是张氏娘家人。

月底海禁开放

陆昭若已然有了主意。

到时候,亲自去码头寻个可靠的出海商人,将龟屿岛的地址交予他,再使些银钱,托其按址寻到沉容之,务必要取得他在外另娶生子的确凿凭证,再设法寄回。

如此光明正大,反倒稳妥。

快船往返需两月馀。

她望向麟海的方向,只待那负心汉归家,便是她脱身之时。

这半个月

陆昭若在面对张氏跟沉青书的时候,依然装得低眉顺眼,不惹他们生疑。

宅中的用度,却还是各种悄悄克扣。

她又让冬柔随便在山上挖了些无毒的草,充作名贵药材熬给沉青书服用。

沉令仪依旧沉迷赌坊,倒让陆昭若落得清净。

她每日往返店铺,起初还带着阿宝,借它读心术确认了陈掌柜与云娘的忠心。

明日便是海禁开放之日

陆昭若咬着环饼走进裁缝铺,顺手将油纸包着的另两个递给云娘。

“掌柜的又给云娘带吃的啊。”

云娘笑着接过,咬了口蜜糖炸制的酥脆环饼,“说来稀奇,上次订了十几件冬衣的贵客,今日又来订了春衣,又是五十两官银。”

陆昭若咽下最后一口饼:“可知是哪家的?”

云娘摇头:“只知姓班。”

陆昭若又问:“什么长相?”

云娘回想了下:“八尺个头,膀大腰圆,嗓门洪亮但是不凶,象个军爷。”

陆昭若蹙眉细想,记忆中并无此人。

晡时。

市井最热闹的时刻,那家糖豌豆摊子刚支起棚架,便围满食客。

陆昭若赶早买得一包,刚踏上坊间道,听见马蹄声。

暮色中,一匹矮小稳健的蜀马踏着石板路走来。

陆昭若抬眸望去,马背上端坐着一名年轻将领,身着绸甲外罩防水袍。

旁边跟着个铁塔般的壮汉,一身靛青棉布冬衣紧绷在虬结的肌肉上

那壮汉声如洪钟:“统领,前面那位不是陆娘子吗?”

自从上次在县衙前见识了一番,他颇为仰慕。

不待萧夜瞑回应,他便牵着马凑上前,咧嘴,大声笑道:“陆娘子,真巧啊!”

马身上沾着海蛎壳的腥气。

陆昭若微微皱鼻,已经认出他们来。

萧夜瞑

班副统领

说起来上次二人在县衙门口都对自己有恩。

她目光优先落在班陵身上,上次在衙门没有仔细看他的长相,如今一看,八尺个头,膀大腰圆,嗓门洪亮,这不是云娘说的那位贵客吗?

而且姓班。

她又打量着他身上的冬衣,藏蓝滚边,针脚细密,正是自家铺子的手艺。

所以,那位两次出手阔绰给了五十两银子的人是班副统领

她忙福身行礼:“见过班副统领。”

萧夜瞑端坐马背,沉默冷峻。

班陵大手一摆,粗桑道:“陆娘子不必行礼。”

那声音倒有几分凶神恶煞。

旁边路过的孩童吓得拔腿就跑。

班陵意识到自己吓到人,压了压嗓子,声调尖细得象唱旦角:“陆娘子莫怕~俺天生大嗓门~但没恶意~”

说完,又道:“自从上次在县衙门口知晓陆娘子的学识见解,佩服得紧!没想到今儿碰着了!”

陆昭若退后两步,郑重行了个万福:“班将军当日县衙援手,妾身没齿难忘。”

班陵挠了挠鼻尖,正欲开口解释是马上那位的意思——

却听陆昭若接着道:“将军雷厉风行,一身正气,倒似包龙图再世”

这一捧直把班陵捧得耳根发烫,他干笑两声:“那是自然”

全然没注意到身后马背上,萧夜瞑的脸色已然阴沉如水。

昭若目光扫过班陵身上的冬衣,浅笑道:“将军虎威凛凛,偏这衣袍一衬,倒显出几分亲和来,当真是爱民如子的好将军。”

班陵闻言,手臂撑在马腹上仰头大笑,声若洪钟:“啊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