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向我们绣楼每一个人,磕头赔罪

家仆浑身颤斗,泣声道:“小的不敢胡言!老爷老爷确实已被革职,贬为庶民了!幸得姨夫人京中周旋,老爷与你没有被治罪,家产也得以保全,但老爷此生不得叙用!”

“钦差钦差大人并非独行!新任的县令老爷也已随行抵达,带着吏部文书,即刻即刻便要上任接印了!”

此言一出,李念儿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得干干净净,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斗起来。*x~z?h+a-i!s+h,u!.~c¨o_m-

她最大的依仗,父亲的官位,瞬间化为乌有!取而代之的,是前来清算的新县令!

那几名原本扭着陆伯宏、万婉宁和石磨子的衙役,迅速缩回手,惊慌失措地退到一边,恨不得立刻与李念儿划清界限。

彭班头面如死灰,额头上沁出冷汗。

门外,有百姓高声议论:“这李念儿,如今岂不也成了‘庶民’?”

又有百姓说:“报应,真是报应啊”

堂内,绣娘与伙计们见状,纷纷长舒一口气,脸上露出快意与激动。

李念儿目光涣散,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父亲怎么会突然被革职?”

她猛地转身,发疯似的朝门外冲去。

她要回县衙!她要亲眼去看个清楚!

“拦住她。”

陆昭若大声命令。

孙敬身形一动,迅速挡在李念儿面前,阻住她的去路。

李念儿被迫停下脚步,惶然回头:“陆昭若你你想做什么?”

陆昭若缓步上前,清丽绝美的脸上不见波澜,唯有一双眸子深不见底,看向李念儿的眼神淡漠如视蝼蚁。

她唇角微扬,声音轻缓:“自然是”

啪!

一记清脆的耳光,狠狠扇在李念儿左脸!

啪!

又一记反手,重重落在她右脸!

堂内众人先是一阵惊呼,随即爆发出痛快低呼!

李念儿被打得发髻散乱,双颊瞬间浮起鲜红的掌印。-精′武?暁′税?枉? -醉,欣¨漳¨結+更\薪/快`

她猛地抬头,眼中迸射出怨毒的光:“贱妇!你竟敢打我?”

陆昭若一个眼神微动。

孙敬立刻会意,抬脚精准地踹在李念儿膝窝!

李念儿痛呼一声,狼狈不堪地重重跪倒在地。

陆昭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唇边笑意清浅:“打你?”

“我不止打你,我还要你跪在这里,向我们绣楼每一个人,磕、头、赔、罪。”

李念此生从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

四周投来的目光如同刀子般,在身上一层层地刮。

绣娘与伙计们积压的怨愤终于爆发,纷纷指着她怒斥。

“你这毒妇!仗着官家身份,纵容衙役砸楼毁物,与强盗何异!”

“我绣楼一针一线皆是心血!你今日毁去的,是你李家来日偿还不起的孽债!”

“什么县令千金?分明是祸害乡里的豺狼!如今革职抄家,正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滚出去!你这丧门星!休要再脏了我们绣楼的地界!”

李念儿却猛地抬起头,双目赤红,怨毒地瞪着众人:“你们这些贱民!都给我闭嘴!我李念儿岂是你们能骂的?”

她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孙敬死死按住,动弹不得。?x¨x*i.a,n?g*s+h¢u`..c+o?m\

陆昭若见她至此仍不知悔改,朝孙敬递去一个眼神。

孙敬当即领命,大手猛地压住李念儿后颈,发力向下一按——

咚!

咚!

咚!

三声闷响,重重磕在地上。

李念儿额前顿时红肿一片,涕泪横流,徒劳地挣扎哭喊着,却毫无作用。

一旁的彭班头与衙役们面如土色,眼睁睁看着昔日作威作福的主子受此折辱,竟无一人敢上前阻拦。

他们自身早已难保,哪还敢再惹祸上身?

陆昭若始终冷眼旁观,神色平静无波。

而万婉宁也松了口气。

绣楼重要保住了!

见火候已足,陆昭若又朝孙敬递了个眼神。

孙敬会意,松开了钳制。

陆昭若缓步上前,停在李念儿面前,微微俯身,唇角勾起一抹笑,声音轻柔:“李女公子,还跪着做什么?还不速速起身,赶紧回府去看看”

她站直身子,看向门外:“看看你那被革职的父亲,看看新县令?”

李念儿此刻已顾不上半分羞辱,心中只馀下惊惶与不敢置信。

她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发髻散乱、衣衫沾尘,狼狈不堪的跌撞着朝门外冲去。

她定要亲眼回去看个明白!

彭班头与一众衙役也慌忙跟上,再不敢多看绣楼众人一眼。

四周围观的百姓见状,顿时骚动起来,人潮如流水般涌随着李念儿而去。

这等热闹,谁不想亲眼看个分明?

杨娘子快意地一拍手:“走!咱们也去瞧瞧!好好出出心口这口恶气!”

众人纷纷应和,目光都望向陆昭若。

陆昭若唇角微扬,轻轻颔首:“都去吧。”

堂内的绣娘与伙计们立时欢欣地涌出门外。

冬柔留在陆昭若身旁,心有馀悸地拭泪:“好在好在老天开眼,李县令突然被革了职,不然今日”

她哽咽着说不下去。

孙敬紧握棍棒的手终于松开,眼中凌厉的杀意也逐渐消散,只馀一派沉静。

陆昭若转身快步走到陆伯宏身边,小心搀住他,目光疼惜地落在他微颤的膝盖上:“阿兄,伤得可重?”

陆伯宏满面愧色:“小妹,兄长又冲动莽撞了!”

他猛然抬手,狠狠一巴掌扇在自己脸上!“阿兄愚蠢!阿兄差点又害了你!”

他再度抬手欲打时,被陆昭若轻轻握住手腕:“阿兄,莫要如此,你只是不知内情,一心护我,不过”

她微微一顿,语气转为沉凝:“今日你若因冲动有个好歹,或是落下更重的‘殴官差’的实罪,叫小妹日后该如何自处?又该如何向阿爹阿娘交代?”

“遇事之时,不妨先深吸一口气”

“想一想,这口气争在当下痛快,还是忍一时,谋定而后动,更能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阿兄,”她最终放缓了声音,带着一丝恳切,“为了我,为了阿爹阿娘,也为了你自己往后,且多思量三分,可好?”

陆伯宏被妹妹一番话说得怔在原地,脸上火辣辣的,并非因为方才的自掴,而是因为这番话字字戳心,令他羞愧难当。

他低下头,双手紧握成拳,半晌,才重重吐出一口浊气,说:“小妹你说得对。”

再抬起头,眼中懊悔未褪,却多了几分清醒:“是阿兄又犯了老毛病,只顾一时血气之勇,险些险些又将你置于险地。”

“我枉为人兄!”

他目光灼灼地看向她:“阿兄向你保证!从今日起,遇事定当三思而后行,这拳头”

他摊开另一只大手,苦笑一声,“能收得住的时候,绝不再轻易挥出去。”

“往后,阿兄听你的。”

他话虽说得有些笨拙,却带着一种历经教训后的决绝和诚恳。

此时——

砰!

石磨子在泥鳅三连声的责怪下,重重跪倒在地,朝陆昭若磕头:“小人冲动坏事,请东家责罚!”

陆昭若目光从他身上掠过,最终停在了万婉宁脸上。

万婉宁哭得泪流满面,此刻怯怯上前:“阿姐方才真是吓死我了幸得、幸得老天相助”

冬柔忍不住出声埋怨:“婉宁姑娘难道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吗?若非你贸然出头,东家与舅爷何至于受这等屈辱?”

万婉宁抬起泪痕斑驳的脸,满眼委屈,低声嗫嚅:“我我也是为了绣楼”

泥鳅三气不过插话:“你这哪是为了绣楼?分明是险些害了整个绣楼!”

石磨子也闷声道:“万姑娘,此事确实是你不对。”

孙敬冷然开口:“本可任其搜查,无果自去。纵有损失,亦可日后追偿。你之举,反落人口实。”

万婉宁目光扫过一张张写满责怪的面孔,最后无助地望向陆昭若:“阿姐也也在怪我吗?”

陆昭若沉默地看着她,未发一语。

万婉宁顿觉自尊尽失,无地自容,掩面痛哭一声,转身便跑了出去。

原来,大家始终没把自己当自己人,更没有把自己当绣楼的二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