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宴会大祸

周围的夫人们三两两聚在一处谈笑,无人主动与她搭话。

这种被忽视的屈辱感让姜氏心中烦躁难耐。

而李念儿却悄无声息地退出人群,目光锁定那行扶着醉醺醺的国舅爷离去的内侍,悄然尾随。

眼见内侍们将国舅爷送入锦秋园西北角、倚着一小片翠竹而建的竹青阁东次间,她闪身躲进竹林暗处,手指紧紧捏着硬硬的小纸包。

陆昭若,今日我定要让你永世不得翻身!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见两名内侍躬身退出厢房,掩上院门,径自离去。

片刻,一名宫女端着醒酒汤进去,旋即也了出来。

此刻,竹青阁院门虚掩,周围空无一人。

厢房周围寂静得只闻风吹竹叶的沙沙声。

李念儿的心跳得如同擂鼓,手心里全是冷汗。

但一想到陆昭若害死兄长,还在方才那般让自己毫无体面,恨意瞬间压倒了恐惧。

她心下一横,走进院子,迅速溜进了厢房。

室内光线昏沉,酒气混杂着浓郁的熏香……

国舅爷仰面躺在榻上,鼾声如雷,中衣衣带松散,领口大敞,露出结实的胸膛。

李念儿何曾见过男子这般情状,脸上顿时火烧火燎,心口怦怦狂跳,慌忙别开视线。

她强压住羞臊与慌乱,目光飞快锁定在床头小几那碗醒酒汤上。

成败在此一举!

她迅速抖开药包,将药粉倒入碗中,指尖急促搅动。

随后,她笨拙地扶起国舅爷沉重的头颅,将药汤往他唇边送去。

国舅爷迷迷糊糊地吞咽着,喉结滚动。

汤汁过半,他忽然抬手,一把死死攥住了李念儿的手腕!

那掌心滚烫粗糙,力道极大。

“美人……手这般滑嫩……”

他含糊呓语着,拇指竟在她手背上暧昧地摩挲了一下。

这轻佻的触感让李念儿如遭电击,羞愤交加!

她猛力抽回手,药碗“哐当”一声翻倒在榻上。

她再不敢停留,连滚带爬地逃出厢房,冲进竹林,直到扶着一棵翠竹才停下狂喘,只觉得被摸过的手背灼烫不已。

待气息稍平,她眼中狠毒之色再现,想起钱嬷嬷的叮嘱,不由冷笑出声:“嬷嬷说了,此药服下,不过一刻便会发作……届时,任你陆昭若有通天的本事,也休想脱身!”

她整理好微乱的鬓发,深吸一口气,故作镇定地回到石阶小径。

目光扫视,很快锁定了一个面相稚嫩、独自低头行走的小宫女。

她快步上前,塞过去一小块碎银,压低声音吩咐道:“你去宫门外,寻一个穿着浅绿比甲、名叫冬柔的婢女,告诉她,她家娘子在锦秋园饮酒不适,在青竹阁的东次房歇息,让她速去伺候。”

小宫女不敢多问,应声而去。

看着小宫女离开的背影,她又看了看青竹阁的方向,嘴角一勾。

随后,她在周围张望着,目光停在安国亭侯府的嫡女谵岚阳身上。

此时,谵岚阳一个人站在那儿,下巴抬得老高。

她赶紧挤出一脸夸张的笑,小跑着凑过去,声音又尖又黏糊:“岚阳姐姐!我可算找着您了!”

谵岚阳听见这聒噪的声音,眉头几不可察地一蹙,只慢悠悠侧过小半张脸,眼皮懒懒一搭,瞥了李念儿一眼,连鼻子里的哼声都懒得给,便又转回头去,全当她是团空气。

李念儿热脸贴了冷屁股,笑容僵在脸上,却半点不觉难堪,反而又往前凑了凑,嗓门也不知收敛:“姐姐您站在这儿,可真真是……真真是比画上的仙女还气派!我听说啦,天大的喜事!您马上就要嫁给燕郡王,当上郡王妃啦!”

她见谵岚阳没立刻走开,更是来了劲:“哎哟!姐姐您这命可真是太好了!生来就是侯府的金枝玉叶,转眼又要去做王府的正头娘娘,这泼天的富贵,真是羡慕死个人了!咱们这些人啊,连想都不敢想呢!”

谵岚阳依旧凭栏望着远处,但唇边已噙着被取悦了的傲慢笑意,轻描淡写地开口:“这等福分,原也是命中注定,强求不来的。”

李念儿脸上堆着笑,连连称是,心中却暗自咬牙:神气什么!若非为了我的大计,谁耐烦奉承你这眼高于顶的!

她面上不显,又搜肠刮肚地说了一堆“姐姐命格贵重”、“福泽深厚”的奉承话,眼睛却不住地四下逡巡。

忽然,她目光一凝,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匆匆穿过月洞门,朝着青竹阁的方向小跑而去。

她立刻抬手指去,声音拔高,带着夸张的惊讶:“哎呀!岚阳姐姐你快看!那个慌慌张张跑过去的丫头,瞧着好生眼熟……像是陆昭若娘子身边那个叫冬柔的贴身婢女!”

她故意顿了顿,做出努力回想的样子,随即一拍手,语气显得惊疑不定:“是了!就是她!怪哉,她怎会独自一人在这后宫禁苑里乱闯?看她那方向……竟是往青竹阁那边去了!姐姐有所不知,方才国舅爷醉酒,正是被扶去青竹阁歇息了啊!这……这要是冲撞了,可怎么得了!”

谵岚阳闻言,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只用余光瞥了一眼冬柔消失的方向,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蔑的冷哼:“呵,果然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区区一个商户女身边的婢子,能懂什么礼数?在这宫禁之内横冲直撞,毫无体统,冲撞了贵人也是咎由自取。”

“这等不知深浅的下贱胚子,自有宫规处置。”

李念儿忧心忡忡道:“岚阳姐姐说的是。只是……那毕竟是陆娘子的贴身婢女,万一真冲撞了国舅爷,闹将起来,陆娘子怕也要受牵连。我虽与她有些龃龉,但终究不忍见她惹祸。姐姐稍候,我且去问问那婢女为何在此,试着将她劝离,免生事端!”

说罢,她快步追上冬柔,故作惊讶地拦住她:“冬柔?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家娘子方才不是还在宴上赏鱼么?”

冬柔见是她,虽不喜,但仍依礼回道:“李娘子安好。方才有一小宫女匆匆来传话,说我家娘子在此处饮了酒,身子不适,命我速来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