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皇后威仪

“陈尚宫。”

她侧首对陈尚宫道,“李娘子情绪不稳,你先带她下去,寻个僻静处安置,让医女好生照看,务必让她平静下来。”

陈尚宫立刻领命,对李念儿说:“李娘子,请吧。”

“姨母!皇后娘娘!是陆昭若害我啊!”

“是她将我退到国舅爷面前,也是她关上了门,求姨母皇后娘娘为我做主啊……”

李念儿哭喊着。

皇后目光如刀,倏地看向姜氏:“戚夫人!管好你的外甥女!若再任由她在此喧哗,将丑事张扬出去,损了国舅声誉与天家颜面,这后果,你戚府担待得起吗?”

姜氏被这毫不留情的斥责骇得浑身一颤。

是了,再闹下去,丢的就不只是清白,而是全族的性命了!

李念儿见皇后不帮自己,反而呵斥姨母,她转眼看向陆昭若,不管不顾的怒吼:“陆昭若你这个贱人!你不但杀了我兄长,还害得我清白被毁……”

“念儿!”

姜氏怒呵一声。

她俯身,双手死死钳住李念儿的肩膀,带着狠厉与绝望:“念儿!你给我听清楚了!闭嘴!立刻跟陈尚宫走!若再敢胡言乱语半个字……”

她盯着李念儿涣散的眼睛,一字一顿说出最残忍的抉择,“不如我现在就给你一个痛快,全了你的名节,也免得拖累全家为你陪葬!”

李念儿被姨母眼中从未有过的绝情彻底震住,那“全家陪葬”四字如同惊雷,劈散了她所有的癫狂。

她惊恐地瞪大双眼,像被抽走了骨头般瘫软下去,死死咬住嘴唇,再不敢发出一丝声响,只剩下泪水汹涌而出。

姜氏心乱如麻。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念儿这一辈子全毁了!

皇后目光落在酣睡的国舅身上,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与厌烦,语气却异常平静:“国舅爷醉得深沉,魇住了。你出去的时候,喊两个可靠的內侍进来,好生将国舅爷扶到隔壁歇息,用解酒汤仔细伺候着,再让太医署派个嘴严的太医过来请个平安脉。”

她略微停顿,又道:“在国舅爷酒醒之前,任何人不得以任何事由打扰他,待他醒了,让他立刻去见太后。”

待陈尚宫将李念儿带离后,皇后将目光投向静立门外的陆昭若:“陆氏,今日之事纷乱,你也受了惊,先回去歇着。是非曲直,本宫自有明断。”

陆昭若深深一福:“民女遵旨。”

皇后最后看向姜氏:“戚夫人,今日之事,若有一字外传,无论出自谁口,本宫唯你是问,你可明白?”

姜氏面色惨白,跪伏在地:“臣妇……明白!”

皇后对永福公主伸出手,语气温和:“永福,随本宫回锦秋园,今日你只是陪本宫赏了一处新景致,记住了吗?”

永福公主下意识地点头,握住了皇后的手。

回到锦秋园,她唤来贴身的宫女,低声吩咐:“你速去慈宁宫,密禀太后娘娘身边的总管太监,就说本宫有要事,需宴后即刻面见太后,请太后懿安。”

吩咐完毕,她便若无其事地重新融入诸夫人之中,言笑晏晏。

另一边,姜氏也失魂落魄地回来了。

她面色惨白,连脂粉都盖不住那份死灰,却还得硬生生扯动嘴角,强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意,应付着旁人的寒暄。

周遭的喧闹与华彩,此刻于她如同钝刀割肉。

她后悔。

不该带李念儿入宫!

她明知这个外甥女愚蠢鲁莽,却总存着一丝侥幸,盼她能攀上高枝。

自己千叮万嘱,要她谨言慎行,可她竟还是闯下这弥天大祸!这不仅是毁了她自己,更是将整个戚府都架在了火上烤!

一股恨铁不成钢的怨愤涌上心头,可转瞬又被更深沉的悲凉淹没。

念儿再蠢,也是个未出阁的清白姑娘,如今竟被那风流成性、年过四十的国舅爷……想到李念儿身上那些触目惊心的痕迹,姜氏有些透不过气来。

可能怎么办?

深深的无力感将她淹没。

面对皇后的威压,面对皇权,她渺小如蝼蚁

除了坐在这里强颜欢笑,等待那未知的、残酷的裁决,她什么也做不了。

是三尺白绫,一了百了?

还是……还是送入国舅府,做个见不得人的妾室,了此残生?

陆昭若踏出宫门。

秋日傍晚的余晖便温柔地铺洒下来,带着一丝凉意的秋风拂过。

她长时间紧绷的心神微微一松。

只是,右脚踝的刺痛越来越重。

她下意识地将身体重心偏向左侧,每一步都走得极为缓慢谨慎,额角因忍痛而渗出细密的冷汗。

抬眸间,她便看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

萧夜瞑一身官服,身姿清隽地立在宫门不远处的石阶下,夕阳为他周身镀上一层暖金色的光边,却化不开他眉宇间凝结的担忧。

他显然已等候多时。

王武站在他的身后。

冬柔则惴惴不安地站在他身侧,绞着手指,满脸的自责与惶恐。

就在萧夜瞑眉头越蹙越紧,几乎要按捺不住,准备再度入宫之际,他一眼便瞧见了那个踽踽独行、步态明显异样的身影。

那一瞬间,他眼中所有的焦灼与阴霾骤然被更深的担忧取代。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快步迎了上去,甚至带着点小跑,目光第一时间锁定了她微跛的右足和略显苍白的脸色。

“你的脚怎么了?”

他几乎想伸手去扶,又碍于礼数硬生生止住,“可是在宫里伤了?严重吗?”

陆昭若将他这一连串的反应尽收眼底,看着他由忧转急的神情,感受着他目光精准地落在自己的伤处,心中那处被暖阳熨帖过的地方,涟漪轻轻荡开。

她垂下眼睫,规规矩矩地福了一礼:“有劳萧将军挂心。不慎扭了一下,并无大碍,一切安好。”

萧夜瞑听她说“一切安好”,眉头非但没有舒展,反而蹙得更紧。

但见她不愿多言,便也不在宫门口追问。

他声音放缓:“扭伤岂是小事?莫要强撑。”

说罢,他对身后的王武吩咐:“速去将马车驶近些,稳当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