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他可见不得某个小醋精吃醋

    姜晚秋闻言,下意识地侧过头,去看赵文昌的反应。


    然而,赵文昌脸上却没什么波澜,甚至还扯了下嘴角,冲对方露出个浅淡的笑。


    他那双在昏暗天色里显得格外深邃的眼睛,淡淡地扫了赵富一眼,声音平稳得听不出一丝情绪。


    “火车可不等人。”他言简意赅地说,“下次再说吧。”


    说完,他没再看赵富一眼,转身扶着姜晚秋的胳膊,一用力,就把她稳稳地送上了拖拉机的后车斗。他自己则长腿一迈,利落地翻了上去,坐在了她的旁边。


    姜晚秋心里直犯嘀咕,这话说的,跳河这种事,谁家还盼着有下次啊?


    拖拉机“突突突”地再次发动起来,喷出一股黑烟,在赵富错愕的目光中,颠簸着驶离了村口。


    车斗里,姜晚秋忍不住扯了扯男人的袖子,压低了声音问:“你就真不去啊?万一……”


    “没有万一。”赵文昌打断了她的话,侧过头来。他似笑非笑地伸出手指,在她冻得有点发红的脸蛋上轻轻捏了一下,“而且我要是真回去了,”他拖长了调子,声音里带着点揶揄,“某人的醋坛怕是要打翻了,指不定得哭鼻子呢。”


    姜晚秋的脸“腾”地一下就热了,一把拍开他的手,嘴硬道:“谁……谁小气了!我才不会!”


    话是这么说,可心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舒坦劲儿,却怎么也藏不住。


    开拖拉机的老乡像是真怕二人火车晚点一样,车开得飞快。七十年代的土路坑坑洼洼,拖拉机开在上面,颠得人七荤八素。


    姜晚秋那点小身板,哪里经得住这个。


    她被颠得东倒西歪,小脸煞白,两只手死死攥着车斗边上的铁栏杆,感觉五脏六腑都要被颠出来了。


    赵文昌看不下去了,眉头一皱,长臂一伸,就把人给捞了过来,圈在自己胳膊和车斗壁之间。


    “坐我腿上。”他的手臂环住了女人纤细的腰身,就要把人往怀里带。


    “不用,我……我坐得住!”姜晚秋还想逞强。


    话音刚落,拖拉机正好压过一块大石头,车斗猛地往上一弹!姜晚秋整个人被毫无防备地颠了起来,又重重地落下。


    屁股结结实实地跟铁皮车底来了个亲密接触。


    “嘶——”


    她疼得倒抽一口凉气,眼泪都快出来了。


    一抬头,就看见赵文昌那双含笑的眼睛,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那模样,分明就是在看好戏。


    姜晚秋又气又恼地瞪了他一眼,也不再嘴硬了,手脚并用地爬了过去,一屁股坐在了男人结实的大腿上。


    赵文昌喉咙里溢出一声闷笑,双臂顺势收紧,将她稳稳地圈在了怀里。


    说来也怪,男人怀里像是装了什么减震的东西,颠簸感一下子少了大半。


    她整个人靠在他宽阔结实的胸膛上,鼻尖萦绕着他身上那股淡淡的皂角香,颠簸的路途,好像也没那么难熬了。


    “部队里的军用卡车,比这个颠多了。”赵文昌低沉的嗓音在她头顶响起,“坐车得有技巧,得跟着它的劲儿走,不能跟它拧着来。”


    才晚上六点,东北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他们总算到了县城的火车站。


    老乡把他们放下,挥了挥手就开着拖拉机走了。


    车站门口人来人往,在昏黄的灯光下,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行色匆匆的疲惫。


    离发车还有两个钟头,赵文昌说:“先去买点东西,路上吃。”


    他说着,就下意识地伸出手,将她整个人圈在了怀里,护着她往人少的供销社方向走。


    姜晚秋在他怀里挣了挣:“你放开,我又不是小孩子,丢不了。”


    赵文昌低头瞥了她一眼,嘴角一勾:“那可不一定。”他目光在她那张还有些懵懂的脸上扫了一圈,“就你这迷迷糊糊的样子,我看悬。”


    最后,赵文昌挑了一些馒头鸡蛋,又特地买了些零嘴给女人吃。


    看着男人正准备付钱时,一股霸道的肉香味儿却不讲道理地钻进了姜晚秋的鼻子。


    她顺着味儿一瞧,发现供销社门口有个小摊,一个老婆婆正从一个大瓦罐里往外掏用荷叶包着的东西,热气腾腾,香得人直咽口水。


    是叫花鸡,也叫荷叶鸡。


    赵文昌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挑了挑眉:“想吃?”


    姜晚秋眼睛亮晶晶的,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


    男人却慢悠悠地吐出三个字:“不给买。”


    “为什么?”姜晚秋粉唇一撅,“你这人真小气!不给买我买。”


    区区一只鸡她还是买得起的。


    她气鼓鼓地从自己口袋里摸出钱票,走到摊子前:“婆婆,我自己买!给我来一个!”她还故意扬了扬下巴,偏要挑那个最大、最沉的,抱在怀里,像是在跟赵文昌示威。


    赵文昌也不拦着,就那么靠在一旁,双手抄在兜里,嘴角始终挂着那抹若有似无的笑,看得姜晚秋心里莫名没底。


    这鸡有问题?


    上了火车,姜晚秋才发现,赵文昌买的居然是卧铺!


    这个年代,能买到坐票都得烧高香,卧铺票更是想都不敢想。


    “部队发的军官证,买票能优先。”赵文昌把行李安顿好,轻描淡写地解释了一句。


    火车“哐当哐当”地缓缓启动,窗外的站台和人影慢慢向后退去。过了一会儿,姜晚秋看了看时间,觉得差不多该吃晚饭了。


    她得意洋洋地将那个沉甸甸的荷叶鸡从包里掏出来,放在小桌板上,还特意对着赵文昌扬了扬:“待会儿你可别闻着味儿馋得流口水啊。”


    赵文昌靠在床铺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放心,不会。”


    姜晚秋撇了撇嘴,开始兴致勃勃地解那只鸡。


    她先是剥开外面那层干硬的荷叶,露出了里面一个巨大的黄泥疙瘩。


    没事,叫花鸡都这样。


    她又用力敲开一层干裂的黄泥……


    里面居然还有一层湿泥巴……


    没事,可能是为了保温。


    她耐着性子,又小心翼翼地剥开湿泥巴,心想着这下总该见到香喷喷的鸡肉了。


    结果,底下……他娘的竟然还是一层泥!


    一层又一层,像是俄罗斯套娃似的没完没了。


    最后,当所有的泥巴都被她剥干净后,桌子上只剩下一堆泥土和几片烂荷叶。


    至于鸡?连根鸡毛都没看见!


    姜晚秋捧着那个空空如也的“鸡壳”,彻底傻眼了。


    旁边突然传来男人闷闷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