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被监视了

回到宿舍,戚许最后一次检查行李。

几件耐磨的衣裤,洗漱用品,笔记本和笔,以及...那枚子弹壳和信号棒。她将沈妄的叮嘱在心里又过了一遍。

周一清晨,海市百货门口热闹非凡。

几辆绿色的解放牌卡车停在那里,车身上挂着“向贫下中农学习”、“广阔天地炼红心”的红色横幅。

参加实践的年轻职工和部分大学生们背着行李,兴奋地交谈着,陆续爬上车厢。

戚许穿着朴素的蓝色劳动布衣裤,扎着利落的马尾,混在人群中。

她不动声色地扫视着周围,试图辨认出沈妄所说的、会混入队伍保护她的人,但大家看起来都只是普通的青年职工和学生。

“戚许!这边!”一个清脆的声音喊道。

戚许回头,看到孙萌萌正笑着向她招手。

她旁边还站着几个其他部门的年轻女孩。

戚许有些意外,没想到孙萌萌也会参加。

她走过去,孙萌萌亲热地挽住她的胳膊:“太好了,你也去!我还怕一个人都不认识呢!这下有伴了!”

看着孙萌萌毫无心机的笑脸,戚许心里稍稍放松了些。

有熟悉的人在身边,总是好的。

大家互相帮着把行李扔上车厢,然后纷纷爬了上去。

卡车引擎轰鸣,缓缓驶离市区。

车厢里充满了年轻人的欢声笑语。

大家唱着革命歌曲,谈论着对乡下生活的想象。

戚许靠在车厢挡板上,看着窗外不断后退的城市景象,手心微微出汗。

她知道,离城市越远,潜在的危险就越近。

孙萌萌似乎察觉到她的沉默,凑过来小声问:“小许,你怎么了?是不是晕车?还是...紧张?”

戚许勉强笑了笑:“有点吧,第一次去这么远的地方。”

“别怕!”孙萌萌拍拍胸脯,“听说红星公社条件还行,而且我们这么多人在一起呢!互相有个照应!”

卡车颠簸了将近三个小时,终于在一片锣鼓喧天中驶入了红星公社的打谷场。

公社干部和社员们早已等候在此,热情地欢迎他们的到来。

简单的欢迎仪式后,大家被分配住进公社大院腾出来的空房。

女同志们住一间大通铺,男同志们住另一间。

条件虽然简陋,但却打扫得干干净净。

下午,实践队就被分配了任务——跟着社员们去玉米地锄草。

广阔的田野一望无际,秋日的阳光依旧有些灼人。

大家戴上草帽,拿着锄头,跟着经验丰富的老农学习辨认杂草和锄地的技巧。

戚许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在劳动上,汗水很快浸湿了她的后背。

她始终紧跟着大部队,和孙萌萌以及其他几个女同志在一起,绝不让自己落单。

休息间隙,大家坐在田埂上喝水。

戚许拿出军用水壶,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整个田地。

社员们和实践队员三三两两地分散着,一切看起来都正常而平静。

然而,就在她收回目光的瞬间,眼角余光似乎瞥见远处田埂的尽头,一个戴着草帽的身影迅速隐没在了玉米秆丛中。

那身影的动作太快,太突兀,不像是在正常劳作。

戚许的心猛地一跳!

她立刻警惕起来,但表面上仍不动声色,继续和孙萌萌说笑。

接下来的半天,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如影随形。

有时是一个模糊的身影在远处田埂闪过,有时是感觉背后有视线黏着,但每次当她猛地回头或仔细搜寻时,却又什么都找不到。

这种无形的压力比直接的威胁更让人窒息。

晚上,累了一天的队员们早早洗漱睡下。

大通铺上很快响起了轻微的鼾声。

戚许却毫无睡意。

她睁着眼睛,听着窗外的虫鸣和身边同伴均匀的呼吸声,手在枕头下紧紧握着那枚子弹壳。

黑暗放大了所有细微的声响。

不知过了多久,她似乎听到窗外有极轻微的、窸窸窣窣的声音,不像风吹,更像是什么东西...或者说是什么人,在小心翼翼地移动。

她的心脏骤然缩紧!

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涌向了耳朵。

声音很轻,断断续续,似乎在观察,在试探。

戚许屏住呼吸,一只手悄悄伸向藏在枕头深处的信号棒。

冰冷的触感让她稍微冷静了一些。

她轻轻碰了碰睡在旁边的孙萌萌,手指抵在唇上,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孙萌萌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戚许凝重的表情和手势,瞬间清醒了大半,眼中露出惊恐。

戚示意她别出声,然后极其缓慢地、一点一点地坐起身,透过窗户的缝隙向外望去。

月光下,院子空无一人。

但那窸窣声似乎转移了方向,绕到了房子的另一侧。

戚许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另一侧是男队员的宿舍!

她咬紧牙关,正在犹豫是否要叫醒其他人或者发出警报时——

“汪汪汪!汪汪!”

公社大院看门的大黄狗突然激烈地狂吠起来,打破了夜的寂静!

紧接着,传来一声男人的怒喝:“谁?!站住!”

是男宿舍那边传来的声音!

然后是一阵急促奔跑和追逐的脚步声,迅速远去。

大通铺里的人都惊醒了,纷纷坐起来,惊慌失措地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公社的值守干部也披着衣服跑了出来,手里拿着手电筒,大声询问着。

混乱中,戚许紧紧拉着孙萌萌的手,两人手心都是冰凉的汗。

过了好一会儿,脚步声回来了。

几个男队员和公社干部押着一个被反剪双手、低着头的人走进了院子。

手电光打在那人脸上——是一个面目陌生、皮肤黝黑的男人,穿着当地社员的衣服,眼神凶狠却带着慌乱。

“妈的!鬼鬼祟祟趴在窗户根偷看!一看就不是好东西!”一个高个子的男队员气愤地说,戚许记得他好像叫郑涛,是百货公司运输队的司机,平时沉默寡言,但身手似乎很利落。

公社干部脸色铁青:“说!你是哪个大队的?深更半夜跑来知青点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