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风言风语
戚许的心猛地一沉。
周政安？他怎么会来？而且是这样一副神情？
周政安和沈磊是一起长大的发小，感情极好。
沈磊“去世”后，周政安对戚许也多有照顾，时常以兄长的身份关心她，是个耿直热忱的人。
他此刻的出现，绝非偶然。
戚许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不安，整理了一下表情，快步走下楼。
周政安就站在宿舍楼门口那棵老槐树下，身姿挺拔如松，穿着洗得发白的军装常服，眉头紧锁，眼神复杂地看着她走近。
那目光里有担忧，有审视，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
“周大哥？”戚许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自然，“你怎么来了？找我有事？”
周政安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眼神在她略显苍白的脸上停留了片刻，才沉声开口，声音有些干涩：“小戚，你...没事吧？”
这话问得突兀，意有所指。
戚许的心跳漏了一拍，强笑道：“我？我没事啊。就是前几天有点不舒服，请了几天假，今天刚上班。”
周政安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斟酌措辞。
傍晚的风吹过，带来一丝凉意，也吹得树叶沙沙作响，更衬得气氛凝滞。
“我昨天...去省军区送文件，”周政安终于再次开口，语速很慢，每一个字都像是砸在地上，“听到了一些...关于你和沈司令的风言风语。”
戚许的指尖瞬间冰凉。
省军区...沈妄所在的地方...消息传得这么快吗？
还是...
她攥紧了手心，脸上努力维持着镇定，甚至带上了一丝恰到好处的困惑和委屈：“风言风语？周大哥，你听到什么了？我和沈妄...他能有什么风言风语？他是沈磊的弟弟，只是顺路送我回来一次而已，怎么会...”
她试图用之前的解释搪塞过去。
但周政安显然不是刘大姐那样容易被糊弄的人。
他眼神锐利地看着她，打断了她的话，语气沉重了几分：“小戚，你别瞒我。说的不是送你这回事。说的是...更早之前，在省城饭店宴会那晚的事。”
戚许的脸色“唰”地一下白了，血液仿佛瞬间凝固。
那晚的事...周政安怎么会知道？！
是沈妄那边走漏了风声？还是...
周政安看着她瞬间失血的脸色和无法掩饰的惊慌，心里最后一丝侥幸也破灭了。
他痛苦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里满是痛心和一种被背叛的愤怒：“竟然是真的...他们说的是真的？你和沈妄...你们...”
他似乎难以启齿，拳头攥得咯咯作响，“小戚！你怎么能...你怎么对得起沈磊！”
最后那句话，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刺中了戚许最敏感脆弱的那根神经。
虽然她并非原主，但对沈磊那份深刻的怀念和愧疚是这具身体残留的本能，也是她无法摆脱的道德枷锁。
她的眼泪瞬间就涌了上来，不是装的，是真的被巨大的委屈、羞耻和恐慌淹没了：“周大哥...不是你想的那样...我...”
她哽咽着，语无伦次，想要解释，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在不说出沈磊可能还活着并且设计了这一切的前提下，说清那晚的真相。
而沈磊还活着这件事，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她更不能轻易告诉周政安，这太惊世骇俗，甚至会打草惊蛇。
她的支吾和眼泪，在周政安看来更像是被戳穿后的无地自容。
他眼底的失望更浓，语气越发沉痛：“那是怎样？小戚，你告诉我！我发过誓要替他照顾你，看着你好好过日子！可你现在...你却和他弟弟...这要是传出去，你让沈磊在地下怎么安息？你让沈阿姨怎么承受得住？！”
周政安的质问一句比一句重，砸得戚许头晕眼花，百口莫辩。
周围已经有下班的工友放慢脚步，好奇地看向这边。
戚许只觉得无数道目光像针一样扎在她身上，让她无所遁形。
她浑身发冷，牙齿都在打颤，眼泪流得更凶，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一道冰冷而极具压迫感的声音骤然响起，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对峙：
“周政安！”
戚许猛地抬头，循声望去。
只见沈妄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宿舍楼的拐角处，正大步流星地走来。
他依旧穿着军装，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一双锐利的眼眸如同淬了寒冰，直直射向周政安。
他几步就走到近前，高大的身形极具压迫感，不动声色地将瑟瑟发抖、泪流满面的戚许挡在了身后，隔绝了周政安那咄咄逼人的视线和周围那些探究的目光。
“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质问她？”沈妄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冰冷的威严和怒意，周遭的空气都仿佛冻结了。
周政安看到沈妄，先是一愣，随即脸上涌起更深的愤慨，他挺直了脊背，毫不畏惧地迎上沈妄的目光：“沈司令！我为什么不能问？我是沈磊的兄弟！我有责任替他...”
“替他什么？”沈妄厉声打断他，眼神锐利如刀，“替他看着他的未亡人一辈子守活寡？还是替他来审判一个受害者？”
“受害者？”周政安愣住了，显然没料到这个词。
沈妄的目光扫过周围那些竖着耳朵偷听的人，眼神更加冰冷。
他压下声音，却确保周政安能听清每一个字：“周参谋，事情的真相不是你听到的流言蜚语那样。戚许那天晚上是被人下了药，我是为了救她。这件事，错不在她，更不是你有什么资格能拿来指责她的！”
“下...下药？”周政安彻底懵了，脸上的愤怒被震惊和错愕取代，他难以置信地看向沈妄身后那个哭得浑身发抖、脆弱不堪的女孩。
沈妄眼神沉痛，却依旧坚定：“具体细节涉及一些尚未查清的事情，我不便多说。但你只需要知道，戚许是最大的受害者。任何基于猜测的指责，都是对她的二次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