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婚房
戚许勉强笑了笑。
她知道李晓芳是为她好，可对未来的不确定性，依旧像一片浓雾笼罩在前路。
婚礼前三天，沈母便自坐车来接戚许。
沈母穿着合体的深色呢子外套，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笑容温婉却自带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场。
“小许啊，你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吗？今天就跟阿姨回家吧，先熟悉熟悉环境，也试试婚礼要穿的礼服，看看还有没有需要改动的地方。”
戚许拎着最后一个小包袱，和李晓芳道了别，坐上了沈家的轿车。
车子驶离海市服装学院的宿舍区，穿过热闹的市区，渐渐驶向城西。
道路两旁的行道树变得高大整齐，行人和车辆也明显稀少起来。
最终，车子在一处有卫兵站岗的大院门口停下，卫兵检查了证件后敬礼放行。
院内绿树成荫，一栋栋红砖小楼整齐排列，环境十分安静肃穆。
车子在其中一栋二层小楼前停下。
小楼带着一个不大的院子，种着些常见的花草。
“到了，这就是你和小妄以后的新家了。”沈母笑着引戚许进门。
屋内窗明几净，陈设简洁却透着质感。
地面是光洁的水泥地，拖得锃亮，客厅里摆放着木制的沙发和茶几，墙上挂着大幅的中国地图和***像。
一切都井然有序，带着一种部队特有的规整和冷硬气息，缺少了几分寻常人家的烟火气。
沈母带她上了二楼，推开一间朝南的房门：“这是你们的房间，看看喜不喜欢？你也知道的，小妄他平时忙，回来的晚，你就住这间，他回来晚了就去隔壁睡书房。”
房间很大，采光很好。
靠墙摆放着一张宽大的双人木床，铺着崭新的军绿色床单，同色的被子叠成了标准的豆腐块。
还有衣柜、书桌、椅子，都是半新的实木家具，擦拭得一尘不染。
窗户上挂着浅色的窗帘，风吹过微微拂动。
整个房间整洁、宽敞，虽然和老宅的装修和结构大差不差，却也让戚许感到一种陌生的疏离感。
这里的一切，似乎都打上了沈妄深刻的烙印，没有一丝属于她的痕迹。
“浴室在走廊尽头，热水要提前烧。厨房在一楼，平时有保姆刘姐过来做饭打扫卫生，你有什么需要就跟她说。”
沈母细致地介绍着，“礼服放在衣柜里了，你去试试看合不合身。”
戚许打开衣柜，里面挂着一件崭新的红色呢料连衣裙，领口和袖口镶着同色的缎边，样式大方端庄，是这个年代常见的结婚礼服，料子和做工都极为考究。
旁边还挂着几件为她准备的日常新衣。
她换上那件红裙，站在穿衣镜前。
镜子里的女孩，面容清秀，身段苗条，红色衬得她皮肤愈发白皙，但眼神中却透着一丝茫然和怯生生。
这华丽的衣服，这陌生的房间，都提醒着她，她即将踏入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晚饭是保姆刘姐做的，很简单的两菜一汤，只有沈母和戚许两个人吃。
沈母吃饭时还是一如既往的给戚许夹菜，就像之前戚许住在她家老房子那样。
饭后，沈母便让戚许早点休息，自己回了隔壁那栋老房子。
偌大的房子里只剩下戚许一个人。
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听着挂钟滴答滴答的走时声，觉得四周安静得可怕。
她走到窗边，看着窗外陌生的院落和远处零星亮起的灯火，一种强烈的孤独感涌上心头。
这里不是她那个拥挤却热闹的宿舍，也不是她从小长大的家，这里是沈妄的家，而她，即将成为这里的女主人。
她低头看着手上的戒指，冰凉的金属似乎也带上了一丝体温。
明天，后天...婚礼的日子越来越近。
她不知道等待她的将会是什么，是举案齐眉的平静，还是格格不入的煎熬？
她现在对于要嫁给沈妄这件事依旧十分迷茫，虽然自己和沈妄相处的时间并不少，自己和沈妄也互相有好感，但是真要嫁给沈妄这件事对她一个现代人来说还是有些惆怅的。
夜色渐深，戚许回到那个属于“他们”的房间。
她躺在宽大的床上，身下是硬挺的床板，鼻尖萦绕着新布料和阳光晒过的味道。
她蜷缩起身子，像一只误入陌生领地的小兽，在忐忑不安中，迷迷糊糊地睡去。
梦里，依旧是纺织厂机器的轰鸣和李晓芳叽叽喳喳的笑语，然而醒来，面对的却将是全新的一天，和一步步逼近的、作为沈妄妻子的未来。
第二天清晨，戚许是在一阵清脆的鸟鸣声中醒来的。
阳光透过浅色窗帘缝隙，在光洁的水泥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她怔怔地躺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
陌生的房间，陌生的床铺，一切都提醒着她生活已然改变。
她起身洗漱，保姆刘姐已经来了，正在厨房里准备早饭。
简单的白粥、馒头和咸菜，刘姐话不多，只是客气地让戚许趁热吃。
饭后，戚许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屋里屋外都整洁得无需她动手，那种无所适从的感觉又涌了上来。
她只好回到二楼的房间，从带来的小包袱里拿出一本带来的书，却怎么也看不进去。
临近中午时分，楼下隐约传来一阵争执声。
戚许放下书，疑惑地走到窗边向下望。
只见院门口，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焦急地跟站岗的卫兵说着什么，手里还提着个网兜，里面似乎装着水果。
是何小萍！
戚许心里一喜，顾不上多想，连忙快步跑下楼。
刚走到门口，就听见卫兵严肃的声音：“同志，没有通行证或者里面住户的同意，不能进去，这是规定。”
“同志，我真是戚许的朋友！她以前在榕城纺织厂跟我一个车间的！你就帮我叫一声行不行？”何小萍的声音带着急切。
“小萍！”戚许赶紧出声，快步走到院门口。
卫兵看到戚许，敬了个礼：“戚同志，这位女同志说是您的朋友，要见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