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不再续约
第一百零二章不再续约
拿下钱四海，如同在上海市场打开了一个关键的缺口。
徐志强立刻将大通通讯签约东威上海总代理的消息放了出去，并带着这份成功的案例，马不停蹄地赶往北京、广州。
有了上海的样板，谈判阻力小了很多。
虽然过程依旧不乏艰辛，但在星火计划的强力政策和徐志强高超的谈判技巧下，他又成功拿下了北京中关村的一家大型数码批发商和广州太平洋电脑城的一个实力派渠道商。
当徐志强带着三份沉甸甸的代理合同，风尘仆仆地返回临江时，他整个人瘦了一圈，眼窝深陷，但眼神却亮得吓人。
“李总！幸不辱命！”
他将合同放在李卫东桌上，声音沙哑却充满自豪：“北上广，三大桥头堡，我们都插上东威的旗子了！虽然起步量不大，但这火种，算是点着了！”
李卫东看着那三份合同，再看着眼前这个疲惫却目光灼灼的干将，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
“志强，干得漂亮！你这渠道闪电战，打出了我们东威的威风！接下来，就是要把这星星之火，烧成燎原之势！”
东威一号手机的渠道铺设刚刚有了些起色，如同在坚冰上凿开了几道裂缝，李卫东还未来得及喘口气，一场预料之中却依旧猛烈的风暴，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席卷而来。
这天上午，李卫东正在与孙和平商讨第一批手机发货的物流细节，秘书神色紧张地推门进来，低声道：“李总，摩托罗拉中国区总代理张明张总的电话，听起来……语气很不好。”
李卫东与孙和平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闪过一丝了然。
该来的，终究来了。
他深吸一口气，拿起桌上的座机听筒，语气尽量平和：“张总，您好啊，怎么有空……”
话未说完，就被电话那头张明冰冷而倨傲的声音打断：“李总，不必客套了。我司接到通知，并经过核实，贵公司正在利用从我司以及其他合作伙伴处获取的技术、市场和渠道经验，进行自有品牌手机的研发和生产。”
“这一行为，严重违背了当初签署的代理协议中关于‘竞业禁止’和‘商业诚信’的精神，构成了根本性违约！”
张明的语速很快，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判意味：“根据合同条款，我司正式通知您，即日起，单方面终止与东威通讯的所有代理合作！”
“贵公司旗下所有‘东威摩通’门店，必须在十五日内清除所有摩托罗拉品牌标识、停止销售一切相关产品！后续的保证金退还及尾款结算，将根据合同违约条款执行！”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听到“终止所有合作”这几个字时，李卫东的心还是猛地一沉。
摩托罗拉是他代理业务的基石，也是利润最丰厚的一块。
“张总，这里面是否有误会？我们完全可以坐下来谈……”李卫东试图争取缓冲时间。
“没有误会，李总。”
张明毫不客气：“这是总部的决定。顺便奉劝您一句，手机制造业的水很深，不是有点钱、有点渠道就能玩得转的。好自为之吧！”
说完，便“啪”地一声挂断了电话。
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忙音，李卫东缓缓放下电话，脸色凝重。
“是摩托罗拉？”孙和平沉声问。
李卫东点了点头：“动作比我想象的还要快，还要决绝。”
摩托罗拉那份犹如最后通牒的电话，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在东威集团内部激起的震荡还未平息，李卫东办公桌上那部红色的专线电话再次刺耳地响了起来。
这一次，屏幕上显示的是诺基亚中国区总部的号码。
李卫东深吸一口气，稳定了一下情绪，拿起听筒，用尽可能平静的语气说道：“你好，我是李卫东。”
电话那头是诺基亚那位一向以严谨、冷静著称的芬兰渠道总监，卡尔·汉森。
他的中文略带口音，但用词准确：“李先生，很抱歉在这个时间打扰您。”
汉森没有像张明那样咄咄逼人，而是保持着一种非常冰冷的礼貌，但这礼貌背后，是更令人心寒的疏离感。
“汉森先生，您好。请问有什么事？”李卫东心中已然明了，但还是顺着对方的话问。
“李先生，我们注意到贵公司近期在市场策略上的一些……显著变化。”
汉森的声音平稳得像在念一份技术报告：“特别是，贵公司推出了自有品牌的移动电话产品。”
“对此，我们表示……关注。”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诺基亚一直视东威为重要的合作伙伴，我们欣赏贵公司在渠道开拓上展现的能力。”
“但是，商业合作的基础是互信与共同的战略方向，当合作伙伴成为赛道上的直接竞争者时，原有的合作模式就需要重新评估。”
李卫东试图解释：“汉森先生，东威进入制造业，是为了满足不同消费层级的需求，与诺基亚的高端定位并不完全冲突，我们甚至可以形成互补……”
“李先生。”
汉森温和却坚定地打断了他，“诺基亚的品牌价值和市场定位是清晰的、唯一的。”
“我们无法接受我们的合作伙伴，同时推广一个可能在任何层面与我们产生混淆、甚至竞争的品牌。这无关个人感情，这是商业原则。”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基于此，并经总部管理层决议，我们很遗憾地通知您，诺基亚将不再与东威通讯续签下一季度的代理协议。”
“现有的协议到期后自动终止。关于库存清理、保证金返还等事宜，我们的商务部门会按照合同约定与贵司对接。”
没有激烈的争吵，没有情绪的宣泄，只有基于冰冷商业逻辑的“不再续签”。
这种极其程序化的“绝情”，比摩托罗拉的直接撕毁合同，更让人感受到一种被理性抛弃的无力感。
“我理解诺基亚的决定。”
李卫东知道事已至此，无可挽回，只能保持体面：“感谢诺基亚过去对我们的支持。”
“也感谢东威过去的努力。祝您在新的领域取得成功。”
汉森说完，便礼貌地挂断了电话。
听筒里传来的忙音，仿佛带着北欧寒风的凉意。
李卫东缓缓放下电话，揉了揉眉心，诺基亚这条路，也彻底断了。
办公室里异常安静，只有窗外隐约传来的城市噪音。
他靠在宽大的椅背上，闭上眼睛，手指用力按压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诺基亚的“不再续签”，比摩托罗拉的直接终止更添了一份程序化的冷酷，仿佛东威只是一个可以被理性评估后轻易舍弃的棋子。
然而，这种被抛弃的刺痛感只持续了短短一瞬。
李卫东猛地睁开眼，眼中再无迷茫与侥幸，只剩下破釜沉舟后的绝对冷静和锐利锋芒。他深知，此刻任何一丝犹豫和退缩，都将导致整个东威帝国的崩塌。
他没有时间沉浸在情绪里，立刻按下了内部通话键，声音沉稳得不像刚刚承受了连续重击：“通知所有核心管理层，五分钟内，大会议室紧急会议！另外，让杨小梅带上最新的资金报表！”
五分钟后，当李卫东踏入气氛压抑得如同凝固般的大会议室时，所有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赵老四的愤怒、周伟国的忧虑、孙和平的凝重、徐志强的不甘，以及杨小梅脸上掩饰不住的惊慌，交织成一张巨大的压力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