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做了个四不像
旺财气呼呼的瞪着山菊，虽然娘听起来偏向她，但是她应该明白自己的职责，看好粮食，真是三天不打上墙揭瓦。
“干活，看什么看！”
叶尖尖又踹了他一脚，这儿子就是欠揍，这么任劳任怨温顺绵软的小媳妇儿，还有什么不满的，眼睛瞪的跟牛眼睛似的、。
话说这小媳妇什么都好，就是总是一副受气包的样子，低眉顺目唯唯诺诺，分明对她很友善，甚至可以说是关怀体贴，她却是受宠若惊，让人觉得生理不适。
得让她活泼阳光起来，搁前世她还是个高中生，花季少女。
山菊哭丧着脸进了屋子，默默的坐在炕沿垂泪，她觉得婆婆应该是剥夺了她掌管厨房的权利，交给了翠翠。
感觉十分的的失落和委屈，两年前她嫁进吴家，婆婆就将厨房的坛坛罐罐，锅碗瓢盆，米缸面缸油壶，油盐酱醋全都交给了她，从此虽然每顿饭都是婆婆亲自将粮食量出来交给她，总归是她每天做两顿饭，推磨喂猪喂鸡，避免了跟着男人去地里干活，偶尔还能偷偷的吃点好的。
她舍不得这活儿啊。
被委以重任，翠翠很乖巧的将豆腐磨子放在饭桌上，磨完了高粱，按照娘交代的箩了三遍，细细的高粱面拿进厨房蒸窝头，糠皮留下来喂猪喂牛喂鸡。
她昨晚上才想明白，小母鸡在罗氏家三五天才下只蛋，被抓过来第一天就下蛋，刚刚她去后院看了小母鸡又飞进了墙窝里，就是因为小母鸡被买过来，除了吃虫子还吃了麸皮，她都摸出来了，小母鸡明儿还下蛋，在等几个月，就有两只母鸡下蛋了，捉回来的小鸡已经看出了性别，一公一母。
只是不知道娘会不会把公鸡留下来，她希望留下来，等以后小公鸡会打鸣了，她就不用起那么早喊二叔大哥，二哥他们起床挑水了。
今天娘让她独自推磨，独自做饭，应该以后让她替代大嫂了，她暗自高兴又为大嫂不平。
娘虽然从来不喜欢她，但是一句话说对了，大壮哥已经说过好几次，以后她就是他的媳妇，张大婶也说过好几次，说当媳妇跟当姑娘不一样，媳妇是嫁到别人家伺候公婆，伺候男人，得打理家务围着锅台转，当姑娘是在自己家，做好做不好都是亲爹娘。
也就是提前告诉她，以后嫁过去得围着锅台转，伺候公婆。
她得在当姑娘的时候，学会厨房的活。
翠翠干的十分买力，可是磨面她经常干，也有头有序的干完了，到了蒸窝头这一关，就有点不会了。
蒸窝头不比蒸馒头，得烫面，还得用发酵的面粉，做好了甜丝丝的蓬松绵软，做不好了就是苦涩难吃。
现在家家户户都没粮食吃，难得的家里有高粱面，如果做不好娘一定会打死她。
娘本来交代要蒸一层玉米面一层高粱面窝头，现在玉米面被偷走了，只有高粱窝头了，蒸窝头需要大半锅水，现在水也缺，如果用大半锅水只蒸一层窝窝头的话，太浪费了，家里的蒸笼要三层呢。
要不问问娘，蒸两层高粱窝头吧。
她看着已经泡好发酵了的酵头，进屋请示叶尖尖：“娘，只蒸一层窝头吗？”
盘腿坐在炕上的叶尖尖说：“也可以蒸一层黑面馒头，家里黑面不是还有么。”
她早上又挑时间偷偷往面缸里加了些黑面，这也是她让山菊休息，翠翠做饭的原因，山菊每顿饭都称面，知道面缸里有多少。
还能蒸黑面馒头！
翠翠连忙出去，从并排的几个面缸里找出黑面，竟然有少半缸，有点奇怪，两天没推麦子了，怎么还有这么多黑面，想来应该是大嫂会做饭，每顿饭放的面少做出的吃食多。
只是她平常只打下手，看大嫂起馒头面，烫黄面高粱面蒸窝头，看起来简单，轮到自己做却不知道怎么下手，不知道要用多少面，用什么水，用多少水。
她不敢去问叶尖尖了，因为娘已经几年没做饭了，问不好会挨骂。
便去问山菊，她知道大嫂今天不高兴，可不问，万一蒸出的馒头不松软，窝头不甜，娘生气了怎么办。
她推门进了大嫂屋子，山菊也没躺着休息，她将叶尖尖交给她的布料铺在炕上，拿着根烧焦的树枝，旺财的直尺等着画着，针线笸箩里放着剪刀锥子顶针，粘片做的针包，几股没缠成团的，黑蓝色的棉线，丝线，旁边的包袱里还放着鞋面子鞋样子。
见她进来神色暗淡。
翠翠心里也不好受，但是得做午饭了，只好直接问：“大嫂，娘要让我做饭，说不会的问大嫂，高粱面窝头的面怎么烫，多少面多少水，水滚开还是稍微凉一点。”
“娘还让蒸层黑面馒头，我打算把发起的酵头，分一点起黑面，三碗面够吗？”
三碗？
山菊抬头，眼角还挂着泪：“我记得就剩二斤面了，哪里有三碗？”
昨早上婆婆进了厨房，黑面比以前多了些，但是，蒸兔子肉也放了不少，早上起来，她看过黑面缸，也就不到三斤。
翠翠说：“咱家碗一碗差不多一斤，我试过了，三碗还能剩下。”
家里都是粗瓷大老碗，一碗面就是一斤，还能稍微冒点尖。
山菊顿了顿，难不成婆婆真的成了神婆，山神爷晚上来喝水，给婆婆留下了面粉，婆婆早上放进了面缸？
可晚上她就趴在窗户台看，没看见婆婆提面粉，婆婆就在水桶前站了一会儿，转身进屋了。
神仙就是神仙，应该是山神爷晚上给娘托梦放下的吧。
山菊对婆婆充满了敬畏，用直尺和手指丈量布料，仔细的用烧焦的枝头画岀直线和弧度。
她觉得既然今天的饭婆婆让翠翠做，她就给婆婆把衣裳做出来，让婆婆看到她的能耐，以后还能让她管厨房。
她告诉翠翠：“用滚烫的水烫高粱面，烫过的和不烫加上酵面揉在一起，等面完全起来，呈蜂窝状，就可以蒸窝头，这样蒸出来的窝头比较松软，要揉圆点，往高揉，堆个尖。”
“黑面馒头三碗面粉够了，面发起来，也呈蜂窝状，揉的时候加点面碱，把面碱揉匀了。”
翠翠答应着出去了，山菊拿起剪刀再三确定裁出的衣服是合适的，才动剪刀，全部剪完，将上衣的前片后片贴在一起，袖子贴在一起，腋窝的弧度，腰身的尺度，还有衣领，马上到深秋了就做成立领。
深秋了，娘出门外面套裙子，里面肯定得裤子，先做条露出鞋面的裙子，如果剩下布料再做条裤子，估计也剩不下什么。
裙子好裁剪，腰部裁剪好就行。
衣服裁完翠翠也做好了饭，翠翠第一次单独做饭，时间比她做迟了半个多时辰，已经中午了，叶尖尖早就坐饭桌前了。
山菊计划好先做什么放在炕上，其余的一块一块的卷起来，用布条绑着，出去厨房帮忙端饭。
进了厨房，见翠翠愣愣的站在案板前，傻傻的看着蒸笼，顺着她的目光看到蒸笼和蒸屉的高粱面窝窝头，黑面馒头，差点笑了出来。
黑红色的窝头扁扁地趴在屉布上，上面不尖底下不圆，黑面馒头更是方不方圆不圆，正不正长不长，要多难看有多难看，还全都裂开了口子，就像河沟里的地都裂着口子
这样的窝窝头和馒头，估计全村最笨的女人都蒸不出来吧。
山菊的嘴唇都在哆嗦，她做窝窝头的时候，绝对是按照大嫂教的的做出来的，揉的圆圆的，捏了个尖儿还捏了下，底下戳了个窟窿，拿在手里就像个桃子的形状，可是蒸出来就像一摊牛粪。
馒头也是，她分明揉的是圆的，蒸熟出来却是四不像，用大嫂笑话村里最笨的女人做的馒头就是像鞋底子。
在村里家家都没有粮食吃的时候，她将稀有的粮食做成这样，娘还不把她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