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宅斗文里的表妹8

她姿态可怜,眸光动人,谢安之的心便软了。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将她松开,“阿楚,王卓安是个坏人,不要跟他一起,我明天找人带你去玩,好么?”

楚柔自然是口里答应说好。

谢安之信任她,便将这事轻轻揭过去了,带着她去吃饭。

可到了厢房里,楚柔刚坐下,就有人敲门。

谢安之没动,他看着好奇的楚柔,只能将她安排到了内室,然后一再地嘱咐她“阿楚,我还有些事要处理,你就在这里等我。”

末了,他又道“你肯乖一点,我就给你买女商传的下册,不然我就告诉姑父姑母,你床下第三块砖底下藏了东西。”

楚柔那双漂亮的眼睛瞪得滚圆,“你怎么知道!”

谢安之失笑,捏了捏她的鼻子,温声道“我很快就过来。”

可等他一走,楚柔就趴在了门上听外面的动静。

“反正谢安之心软,我总得看看他什么时候不在书院。”

跟王卓安相处也是重要剧情,楚柔很认真地走剧情。

外头动静不大,只隐约听到有人进出,还不止一个,对话时声音也刻意被压低了。

楚柔只能勉强分辨出谢安之清润的音色。

谢安之正襟危坐,听属下给他回话。

只是每一个进来的人视线都忍不住往内室看过去。

无他,这厢房原是供贵客休憩品茶所用,为了更加雅致透亮,门窗采用的都是轻纱,稍稍近一些,就能看得见人影,遑论楚柔这么侧趴着,更是清晰。

谢安之素来凌厉,眼下神情温柔,眉眼间满是笑意,反倒叫一些人不大满意。

“主子实在是太纵容了她一些。”

谢安之没有反驳,只道“陆先生,我若是连她也不能信了,这大事也不必谈了。”

陆先生眼见他认定了,也不欲同他争辩,又提及了王卓安的事。

“王卓安来得蹊跷,我的建议是派人去接触一番,打探实情,若真是王贵妃已经察觉了主子的踪迹,我们的计划怕是要改。”

这也是谢安之今日出现在楼上的原因。

“陆先生所想,正是我担心的,来此之前,我就接触过王卓安,此人风流浪荡,心胸狭隘,不是王贵妃的风格。”

陆先生点点头,“这倒是,王贵妃一贯谨慎,这样的人确实不像她培养出来的。”

另一人道“怕就怕,王卓安演技精湛,外头风流,内里和王贵妃一样算计颇多。”

三人一时都沉默了。

谢安之正与内室相对而坐,恰见阿楚没耐性走了,乖巧安分地坐在那等他。

“王卓安喜欢阿楚,陆先生,劳烦你挑选两个合适的暗卫,充当阿楚的婢女,若是王卓安表里不一,也能试探出一二。”

谢安之有心想要让楚柔在自己的旧臣面前出头,只要她戴上贤妻的帽子,让他们敬重信服,将来回到京城,即便他要别人,这些旧臣怕也是不肯了。

陆先生面露欣慰,连连点头“不错。”

王卓安的事有了结果,其余的事也一件跟着一件,谢安之虽然人不在京城,可朝堂上的事总是会有人想尽办法送到他手里。

前年,陆先生便改头换面绕着圈子来了桐华书院,潜心教导谢安之。

所以谢安之心中极为敬重他,见他点头了,才稍稍宽心。

可等事情处理了,陆先生反倒是没走。

他白须鹤发,又很儒雅,此刻没有外人,他也不似刚才那样处处督促,“安之,我知你心意,我也钦佩楚先生的为人,虽然他志不在仕途,无官无职,可就凭他为难之时敢将殿下留在身边,悉心教导,关爱有加,处处为朝廷着想,就比朝堂上那些汲汲营营蝇营狗苟之辈强太多。”

“他的女儿做太子妃,是应当的。”

谢安之明白这是陆先生的真心话。

陆先生又往内室看了一眼,面露担忧,“现下王贵妃独大,几次让陛下生了废后之心,若非皇后娘娘苦心经营,隐忍周全,让陛下寻不到错,这后位和东宫,恐怕早已易主。”

“安之,您先是太子,是东宫,而后是皇后娘娘的孩子,是国舅的外甥,再是我们这些旧部追随的殿下,最后……才是谢安之。”

谢安之方才的笑意淡了,一时无言。

陆先生问他“安之,她的性情如此天真明媚,做太子妃,她愿意吗?”

“你能保证,你在这样严峻的时刻,能分身顾及楚家夫妇和这位女郎吗?”

陆先生一句跟着一句,让谢安之的头也跟着浑噩起来。

“陆先生,可我舍不得她。”

“即便逃到了楚家,可我的心神时时紧绷着,我牵挂着母后,念着舅舅,我要刻苦地读书,要了解这些年里父皇下达的政令,要不停地揣测父皇的心意,我要日夜绸缪,寻一条生路。”

谢安之合上眼。

陆先生终于记起来,谢安之才过弱冠,不到二十。

“只有她陪着我,我才能开怀,才能安睡。”

陆先生一时不忍,轻叹一声,终究没有再劝说。

等送走了陆先生,谢安之终于进了内室。

等他太久,少女已经卧在床上睡着了。

谢安之坐在她身旁,抚在她的眉眼处,“阿楚。”

他自私贪婪,他舍不得。

掌中的女孩儿极依恋地蹭着他的手,这无声的信任将他的心搅得不像样。

他忍不住将她捞起来,蹭着她的肩,与她依偎在一起。

陆先生的话是没有错的,他和阿楚确实不般配。

他是个沉闷无趣的人,比不上沈宜简会哄她高兴。

可他想,要是这时装作大度,将来他要是生,便是登上宝殿,他会成为第一个夺臣妻的昏君。

将来他要是死,也会把她抢到身边,同她共赴黄泉,绝不会让她和沈宜简留在人间做一对恩爱夫妻。

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要浪费时间。

楚柔被叫起来,桌上已经摆好了膳食。

这时正是蟹肉肥美,谢安之已经将蟹肉和蟹黄分装好了,满满登登的等着她宠幸。

彼时谢安之刚洗了手,正用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手。

楚柔一把扑到他怀里,“表哥表哥,你是世上最好的人。”

她亮晶晶的眸子望着他,这话倒是真心实意。

谢安之虚虚揽着她的肩,“等吃了螃蟹,再喝些藕汤。”

许是少时喜欢玩水,她落了个宫寒的毛病,每逢经期就腹痛不已。

螃蟹这种大寒之物,他极少让她吃。

可这几日他确实亏欠了她,心也松了些。

楚柔吃得喜不自胜,喝着酒吃着蟹肉,再将面拌到油亮细腻的蟹黄里,最后再来一碗藕汤,真是从头发丝到脚尖都是舒服点。

她靠着凭几,心满意足。

谢安之饮食清淡,又从来坚守七分饱的规矩,当即就给她揉肚子,这动作委实亲密了些。

楚柔原本还有些不好意思。

可他揉得确实舒服,便哼哼唧唧地又钻到了他怀里,平日里也不见他熏香,偏偏就是萦绕着淡淡的清香,好闻得紧。

她仗着两个人是情侣了,更加肆无忌惮地没骨头的赖在他怀里,“表哥,我刚刚等你半天了。”

谢安之佯装不懂,“是很乖。”

楚柔鼓着腮帮子,缠着他的脖子晃悠,“你答应了的,你快给我买嘛。”

她生得娇,这么坐在他怀里,谢安之不免有些意动,他口中应着,又将她的手从脖子上摘下来。

入手温热滑腻,像是上好的羊脂玉,令人爱不释手。

谢安之的动作也缓起来,指腹摩挲着她的腕子,眸光深幽“这么想看?”

楚柔连连点头“想看。”

谢安之轻笑,将她再度揽在了怀里,“一起看。”

楚柔觉得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可谢安之那张清隽的笑颜近在眼前,“一起?”

这书一起看?

谢安之微微侧头,清润的声音有些低哑“不肯?”

楚柔掂量了一番,痛下决心“肯!”

只要谢安之不会不好意思,她当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她就这么躺在谢安之怀里,却又不安分,“表哥,我好像吃多了。”

撑得慌。

谢安之又给她揉着小肚子。

“螃蟹寒凉,明日起我叫人给你熬补药,这样月底了,不会腹痛难忍。”

楚柔一双杏目望着他,只是笑“表哥真好。”

谢安之的视线又落在了她殷红的唇上。

“有多好?”

楚柔用了一长串不要钱的甜言蜜语哄他。

可谢安之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只见到红唇张张合合,贝齿若隐若现。

楚柔得不到他的回应,张望间,看到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连带着他那双眼睛,也让她手脚有些发软。

那种极具侵略性和攻击性的感觉再次袭来,楚柔觉得自己好像被他剥开了皮,燥热难耐。

她的直觉感受到了危险,当即就要从他怀里起来,可这正合他的意,不费吹灰之力,像是被动地接受了她的亲吻。

楚柔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和他抱在一起的。

她还没学会喘气,莹润雪白的脸酡红一片,迷茫天真,妩媚至极。

谢安之问她“和表哥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楚柔浑浑噩噩地点了头。

谢安之心满意足。

拿了帕子给她擦去嘴角的银丝。

“阿楚,你喜欢谁,告诉表哥。”

订了婚有什么要紧。

楚柔羞赧至极,声音还在抖,“表…表哥。”

谢安之将她的衣服整理好,又给她递水,“见了沈宜简,你也要这么说。”

楚柔不知道怎么就扯上了宜简。

谢安之听到外头的脚步声,粲然一笑,将她的手放在了自己脸上。

“阿楚,亲亲我。”

他像是女商传里的水妖一般,低声诱哄着她。

他那双从来冷淡的眼,那张不苟言笑的脸,乍然间像是春日枝头的海棠,将她的魂魄都勾走了。

楚柔将他的脸捧住,亲在了他的嘴上。

在那一刹那,门开了。

楚柔还没有反应过来。

一把剑就静止刺了过来,直奔两人而来。

谢安之一手将她揽在怀里,一手取出腰间的短剑迎了上去。

杯盏茶水四处迸溅,噼里啪啦地响。

楚柔终于看清来人。

“宜简,你怎么能打我们?”

她这声质问让沈宜简的脸色更差了些。

谢安之心情颇好。

两人剑拔弩张,气氛微妙,都没有再动手。

楚柔这会子终于回过味来。

她期期艾艾地开口“宜简……”

可说不出什么来。

沈宜简声音冷硬“过来。”

楚柔的手还在谢安之手中,他不松,楚柔更不敢过去。

这无疑让沈宜简更加的恼怒。

“楚柔,我再说一遍,过来。”

这么多年,这是宜简头一回叫她的大名。

楚柔这会真是吓得要死,“宜…宜简,你听我解释…”

沈宜简只盯着她。

楚柔觉得自己的腿肚子都在发颤。

她哆嗦得厉害,谢安之不欲让她为难便松了手,可眼神依旧挑衅地看着沈宜简。

她走得慢,目露哀求,又是从前那样可怜。

可这会宜简的脸色并没有好。

距离他一臂远,楚柔就不敢过去了。

“宜简,我可以解释的。”

她真怕他把她拎回去,然后让老爹拿着藤条把她的手心和屁股抽烂。

沈宜简见她畏惧自己如同虎狼一般,冷笑道“好,你解释,我听着。”

他脸色这么差,声音这么冷,楚柔愣是有一种没解释好依旧会死的感觉。

谢安之走到她身边,“阿楚害羞,我来说。”

他看向楚柔,“我同阿楚两情相悦,亲密了些,这错是我的。”

不到二十个字,楚柔听得头皮发麻。

她僵笑着,沈宜简妒火中烧,咬着牙才不至于失态。

“我已经告诉过你,我同阿楚有婚约。”

炸出婚约的事,楚柔都懵了。

这不对啊。

“暴暴,我怎么有婚约呢?”

暴发户叹气,“因为你魅力太大,把原本的路人甲都迷倒了。”

这对吗?

这很对。

谢安之从容至极,“我会同姑父禀明,我相信,姑父姑母,不会让我和阿楚分开的。”

沈宜简这会也不讲什么风度了,他死死盯着对方,“姑父?谁的姑父?我可不知道你还有这副嘴脸,抢夺别人的妻子。”

谢安之无视他的警告,看向了楚柔,“阿楚,你说。”

楚柔啊了一声,指着自己,“我?”

两人的视线一起聚在了她身上。

楚柔顿感压力山大。

“对,我…我和表哥两情相悦,宜简…我…我以后不会这么荒唐了。”

她以为是自己的荒唐轻浮让宜简生气。

沈宜简怒极反笑,“两情相悦?”

他从怀中拿出一块石片,那石片本光滑圆润,许是多年被带在身边,竟润得有些玉色。

“阿楚,前年中秋,你也曾抱着我说将来要结成夫妻。”

楚柔如遭雷劈。

谢安之的眼睛微微一眯,楚柔的心就被高高提起,“那…那是玩笑话。”

楚柔都不记得有这个事了。

偏偏这就是宜简诈她的。

见她稀里糊涂就答应了。

心才稍稍松了些。

尔后收剑,云淡风轻地坐下了。

“谢公子,看来,阿楚还是个贪玩的性子。”

什么两情相悦,自然是做不得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