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宅斗文里的表妹10

“小姐,咱们要不要和沈公子说一声,这会过去回来天都黑了,要是迟些,怕是出不了城。”

楚柔这才记起身边还有两个婢女。

她转过头看她们,两个人差不多高,一看安静沉稳的性子,气质极特别。

楚柔好奇地看她们,对方也在看她。

“那就留在冶城呀。”

阿翠连忙把她的胳膊挽住了,“不行不行。”

楚柔看阿翠那紧张的神情,立刻改口“那我们就早点回来。”

阿翠这才点头“听小姐的。”

楚柔捏住她的脸,“阿翠,你跟着我一起长大,你怎么一点都不像我。”

楚柔完全放飞自我,上树下田,射箭骑牛,当得了猴子,做得了小姐,人前人后两副面孔,谢安之那么闷的人有时候都能被她气得脸红。

怎么阿楚总是不爱说话呢。

阿翠依旧娇憨呆呆的“我不如小姐聪明。”

更不如她那么胆大。

还不怕打。

楚柔嗳了一声,“谁说的,阿翠是稳重,阿爹阿娘不晓得多么喜欢你。”

这话是真的,阿翠跟她一起长大,同吃同睡,犯错了两个人谁也逃不了。

阿翠的眨了眨眼睛,肉肉的脸看起来更好捏了。

楚柔把阿翠安抚好,又看向谢安之送来的两个婢女身上。

她试探着问“你们也像宜简那样会武功吗?”

说起来楚柔还有点不开心,谢安之打小就有功底,私底下又天天溜出去学习,他有功夫在身很正常。

可宜简这个小时候不如她高的萝卜头怎么就武功那么好呢。

两个暗卫来得匆忙,陆先生又只交代了楚柔的事,其他人事一概不知,可两人到底受过训练,只道“我们只会些手脚功夫,不如主子。”

楚柔哦了一声,又来来回回看着她们俩,“你们俩也会上屋檐吗?飞起来的那种?”

其中一个婢女试探着问“小姐说的是轻功?”

楚柔眼睛一亮,当即就握着她的手,“对!”

婢女被她这热切的目光盯得头皮发麻,“学艺不精,勉强会。”

够用了。

楚柔笑盈盈地看着她“我就知道你这么轻盈健壮,一定会轻功。”

会武功的和不会武功的人最大的差别就是轻盈感。

楚柔是纤柔,是弱柳扶风的柔弱之姿,可这两个婢女就不同了,身材精瘦,举止干练,双目炯炯有神,动作轻盈。

两个婢女一时不知怎么回话。

阿翠也把脸凑过来,声音糯糯的,“小姐,什么是轻功?”

楚柔给她解释“我们上屋檐还要爬梯子,可会轻功的就不一样了,宜简有时候抓我们,用的就是轻功。”

阿翠想起了自己被宜简当小鸡仔从墙头上被提溜下去的事。

也很羡慕地看着两个人,“真好。”

楚柔也点头,“真好。”

主仆两人像看着稀罕物一般盯着她们俩,这无疑是让习惯了隐身的两人很不自在,不得已,只能道“小姐要是愿意,晚上回去,奴婢可以带着小姐去散散心。”

阿翠把视线看向另一个一直没说过话的婢女,其目光之热切,不亚于楚柔。

那婢女大概是不善言辞,声音也小“我也可以跟着一起。”

楚柔朝阿翠打眼色两个人欢呼一声然后又窝在了一起说着话。

一会是吃什么,一会是买什么回去。

“小姐,夫人的生辰要到了。”

楚柔声音有些焉答答的,“是啊,阿娘生辰要到了。”

“暴暴,这个位面过得舒服多了,真不想走啊。”

至少目前为止,生活是平淡的。

她还没有跟着谢安之到京城,也还没有把谢安之一个劲儿地当鸡仔卖。

这种温馨的生活无疑是让楚柔眷恋的。

“等宿主回到自己的世界,也会很舒服的。”

楚柔反驳“才不会。”

暴发户没说话。

楚柔自嘲般,声音有些苦涩,“其实我一点都不喜欢我的那个世界。”

“暴暴,也许你不信,但是我真的把你当作了我的朋友。”

暴发户的视线一直落在她黯然失落的脸上。

楚柔很快就将话题揭过了,“暴暴,过了这次生日,我就要结束我的好日子了。”

等到了冶城,王卓安十分殷勤,带着她从街头逛到街尾,她的视线在哪处停留,王卓安就让人把哪样东西送到阿翠三人手中。

等楚柔逛得差不多了,三人手里满满当当,王卓安隐隐把出了她的性子,只字不提买东西的事,转而提出送她回去“时辰不早了,我送姑娘回去。”

楚柔也依旧当着傻小姐,“王安卓,你人真不错。”

她手里还拿着一串宝石做的糖葫芦,不只是现代有奢侈品,古代也有,而且还不少。

比如她手中这串红宝石所做的糖葫芦,竹签是白玉所做,篆刻得精妙,那一颗颗宝石也都能取下来。

就这么一串,王卓安还是割了肉的,将王家的私印都拿了出来。

楚柔将一颗红宝石取下来,放在阳光底下把玩,“王卓安,它好透亮呀。”

宝石是真的价值千金美人的笑也值千金。

王卓安心里肉疼,脸上依旧是云淡风轻的笑“能让姑娘展颜,就是它的福分。”

楚柔觉得剧情里表妹能被王卓安这个风流公子撬走还是有原因的。

一行人回到桐华书院时天已经擦黑了,王卓安依旧放长线,钓大鱼,主动告辞。

就连不爱说话的阿翠对他也有好感“小姐,他好会说话。”

楚柔点头“对啊。”

然后把东西都拎回了自己房间。

她知道东西多,没想到那么多,摆满了一屋子。

楚柔正挑挑拣拣,一个人影忽地从窗户里跳进来。

把楚柔吓了一跳,“表哥?”

谢安之穿着夜行衣,脚步有些踉跄,两个婢女忙上前搀扶着他。

“表哥,你怎么了?”

楚柔也顾不上手里的玩意儿了,只一味地拽着谢安之的手不放“表哥,你受伤了吗?”

根本不需要问,谢安之的血不要钱地往外吐,楚柔手心里一片黏腻,她这才发现谢安之穿的衣服也不对,“表哥,你…你怎么穿成这样?”

她一句跟着一句追问,急得不知所措,谢安之勉力将她的手回握住,“不要紧,阿楚,等会谁来了都不许说我在这。”

他嘱咐完,外头就传来喧闹声。

楚柔连忙示意两人把他搀扶到床上,“阿翠,快看看窗户上有没有血。”

两个婢女这会也察觉了什么,一把将楚柔拉到床边,没了白日里的唯唯诺诺,“小姐,你就在床上,不要让他们掀开被子。”

不怪她们这样嘱咐,楚柔这会看起来完全没了章法,什么都不知道。

交代完,两个婢女就拿着等把沾到的血迹用衬裙擦干净。

楚柔这头只能看向谢安之,眼见他有昏厥的迹象,这才慢条斯理按着剧情脱下裙子,将他往床最里边一埋。

又不放心,又检查了一遍。

院长夫人这时也惊动了,交谈了片刻后,灯火亮到了楚柔这里。

“阿楚,你们睡了么?”

楚柔忙窝到被子里,阿翠这会儿也紧着神儿去开门“夫人,我家小姐才睡下。”

院长夫人往里看了一眼,面上露出几分为难,“书院里出了歹人,我和院长都不放心,阿翠,你去给小姐添件衣裳,我亲自进去看看。”

这话即对阿翠说,也是对外头的人说。

“不行,我必须亲自搜!”

阿翠不知那是谁,只知道是个男人。

院长夫人当即冷了脸,“阁下好大的官威。”

院长此刻脸色也有些难看,旻朝共十三洲,共七大书院,桐华书院也算得上前三了,就是院长本人,也在朝廷的瀚文院领着职,年节及小国朝拜时都受邀在列坐陪天子。

这样的身份,寻常人还真是要恭谨些。

对方大抵也自知失言,拱手道“我是个武人,说话粗鲁,给夫人赔罪了。”

院长没说话。

他们谈话的片刻,里头的两个婢女也都做好了准备,均在袖中藏了暗器。

屋内灯火昏暗,好歹将阿翠发抖的手给遮掩住了。

阿翠将一方帕子悄悄塞到楚柔手里,这是擦窗户上的血留下的。

楚柔又悄摸地塞到了裤子里。

“阿翠,给我拿件衣裳披着。”

夫人这才带着婢女进来,只见小小的屋子里摆满了杂七杂八的玩意儿,有贵重的,也有商贩那淘来的东西。

甚至还放着一捆糖葫芦。

夫人原本还在为男人的无礼而不悦,此刻见楚柔乖乖巧巧坐在床上,小鹿似的眼睛望着自己,气也消了大半,“阿楚,你今日倒睡得早。”

阿楚就知道她估摸是猜出来自己晚上用功读书的时了,颇为羞赧的笑了笑,“夫人,有什么事么?”

夫人坐在床边,那个婢女带着一个男人在角落里寻着。

她扫了一眼,道“进了歹人,官府办案呢。”

楚柔哦了一声,从枕头底下拿出一个小匣子,“我本来说明日给夫人的。”

里头是一对儿玉做的蝴蝶,紫盈盈的,匠人的手艺也好,将蝴蝶的须尾都雕刻得栩栩如生。

夫人本就喜欢她率性活泼,现下见她这么些东西也有些好奇,“你这里怎么跟库房似的。”

楚柔就将跟王卓安同游的事说了,她坦诚得很“夫人,你喜欢吗?那个糖葫芦我还准备让表哥给同窗带去呢,他跟我说过,那个同窗的母亲很喜欢甜食,这糖葫芦酸酸甜甜,正正好。”

比起糕点,糖葫芦无疑更价廉且实用一些,无论是给孩子还是年长的人,都很合适,糕点就不同了,各人有各人的口味,要是有人对坚果过敏,那反而不好。

夫人顿了顿,十分不悦此刻也尽消了。

“你的心是好的,只是……罢了,明日再同你说。”

她不拂楚柔的好意,将东西收了,看向翻找的男人“查完了吗?”

男人口服心不服,看了眼影影绰绰的床“夫人将床上也搜一下自然是更好。”

这话忒轻浮无礼,一个机敏的婢女当即呵斥道“那怎么成!”

夫人也站起来,将床帐放好,冷声道“面子我们夫妻二人给了。”

男人被噎住了,回头去看自己的上司。

那上司不自在地咳了一声,“告辞。”

楚柔的心本是高高提起,可要走时,男人忽地道“房里为何有血腥味!”

这一声问得突兀,像是故意的一样,楚柔的心差点被吓出来。

可她到底是从小就敢拿沈宜简当幌子的人,面不改色的说谎还是能做到的。

她当即脸色又是白又是红,声音都有些发颤,“夫人…我…”

她这么难以启齿,夫人自然是了然,“这是私事。”

男人早有疑心,这会儿急于立功,可不管什么私事公事,“夫人不搜,我可就亲自来搜了。”

他作势要上前。

那两个婢女一齐挡在面前,“你敢!”

这话说出来,外头本在寒暄的上司也顿觉无光,“我这属下愚笨,多有得罪,泓樵,还不滚出来!”

夫人冷笑,走出门来,站在众人面前“李泉,你就是这么教导属下么?”

李泉此刻是有苦难言,他早知这桐华书院里权贵子弟多,更莫提同院长夫人住在一块的女客,本就十分的不愿接手这个烫手山芋。

更何况,遑论出身如何,既然是客人,夫人怎么可能让一个男人深更半夜去搜人家女客的床,传出去,桐华书院成了天大的笑话。

他只恨自己带了个蠢货,当即咬牙道“还不滚出来!”

泓樵这才十分不甘地出去了。

刚到门口,李泉亲自拿了鞭子抽在他脸上,“混账东西!”

泓樵忍痛,只能屈辱地跪在众人面前。

夫人看都不曾看,“李泉,你也曾是我的学生,昔日,你也吃过我做的饭,穿过我夫君赠的衣,如今你倒是厉害,拿着刀剑,领着狼狗,将桐华书院搅得乱七八糟。”

李泉忙撩袍跪在她面前,“学生不敢。”

院长原负手而立,心中诸多不满,只是不能由自己说出来罢了。

夫人可没这么个好脾性了,她博学聪慧,出身颇高,不然也不会在桐华书院当女先生。

“我念着你是我的学生,才容你在夜里提刀拿剑一间一间地查看,可你也太放肆了些。”

李泉心里是恼恨至极,却只能把这个蠢货做的错事领了,“是学生教导无方。”

“你要搜,可以,尽管看看你们这些人,帽子带得有多稳当。”

李泉深知这不是威胁的话,甚至不用夫人出口,朝堂上的人就能给他张罗出十宗不重复的罪名。

他当即便道“学生知错。”

然后命人将泓樵捆了拉下去重打。

这里已经是最后一处了,李泉既没找到人,还因为一个蠢货闹得这么不体面,日后不知要花多大的功夫才能把先生的心拢回来,当下就恼恨王贵妃做事荒唐。

可再怎么里外不是人,李泉仍要把漂亮话说完。

等外头又陷入浓墨般的夜色里,楚柔才敢让那两个婢女去门口查看。

阿翠也忙着把东西收整。

楚柔终于放松了身体,躺在床上拍着胸脯,“吓死了。”

要是夫人多留一会,或者要是把被子掀开,她的小命真是要保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