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玄感分兵错良机,君天焚尸防疫忙
卫玄老爷子看着眼前这片惨烈的战场,老泪纵横。他带来的子侄辈几乎全军覆没,唯一幸存的孙子卫规,此刻正跪在一具具亲人的尸体前,哭得几乎昏厥。
“英儿…我的英儿啊…”卫玄颤抖着抚摸着一具被砍得面目全非的尸体,那是他最疼爱的侄子卫英。
老爷子心如刀割,却又强忍着不让泪水落下,只是那花白的胡子抖得厉害。
李君天走到他身边,看着这悲壮的一幕,心中也难免有些愧疚。他轻声道:“老将军…节哀。战场之上,生死有命…若非万不得己…”
卫玄猛地抬起头,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李君天,声音沙哑却带着一股倔强:“李侯爷!老朽…多谢侯爷救命之恩!然我卫家儿郎,为国捐躯,死得其所!无需侯爷愧疚!”
他这话说得硬邦邦的,明显带着情绪。
虽然理智上知道李君天来得及时,救下了剩余部队和自己孙子的命,但情感上,看着自家子弟几乎死伤殆尽,而李君天的部队却损失轻微,这心里终究不是滋味。
李君天何等聪明,岂会听不出这话里的怨气?但他也不点破,只是叹了口气,拱手道:“老将军忠烈,满门英豪,君天敬佩。眼下当务之急是处理善后,谨防瘟疫。这些将士…不能让他们暴尸荒野。”
卫玄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悲愤,颤巍巍地站起身,对李君天抱了抱拳,语气生硬:“李侯爷,此间战事己了,残局…就有劳侯爷处置了。~5¨2,s′h?u.c*h,e^n¨g`.+c`o′m¨老朽…老朽年迈体衰,欲先行返回洛阳城,向代王殿下复命。”
说罢,他也不等李君天回应,便唤过亲兵搀扶着几乎哭晕的卫规,头也不回地朝着洛阳方向走去。那背影,在夕阳下拉得老长,显得格外孤寂和苍凉。
程咬金凑过来,看着卫玄远去的背影,咂咂嘴低声道:“贤弟,这老头儿…好像不太领情啊?咱们可是救了他和他孙子的命!”
李君天摇摇头,目光复杂:“丧子之痛,岂是轻易能释怀的?由他去吧。传令下去,尽快清点战场,将我方将士遗体妥善安葬。至于叛军尸首…集中焚烧,以防瘟疫!”
“焚烧?”程咬金瞪大眼睛,“这么多尸体,得烧到啥时候?再说,这味儿…”
李君天瞥了他一眼:“不然呢?留着生蛆发臭,让整个洛阳城都染上瘟疫?赶紧去办!多挖坑,泼上火油,烧干净点!”
“得令!”程咬金虽然嫌麻烦,但也知道事关重大,赶紧招呼士兵去忙活了。
一时间,战场上忙碌起来。士兵们忍着刺鼻的血腥味,将阵亡同袍的遗体小心抬出,辨认身份,准备运回安葬。
而叛军的尸体则被堆到一起,泼上火油,点燃后浓烟滚滚,焦臭的气味弥漫开来,令人作呕。
李君天站在一处高地上,望着这惨烈的景象,眉头紧锁。他唤来杜如晦,吩咐道:“克明,立刻起草奏报,向陛下和东都详陈此战经过。
要突出卫老将军及其部众的忠勇壮烈,以及…我军及时救援,力挽狂澜之功。?鸿¢特·晓¢税*徃? !庚?辛!最?哙¢语气要恳切,尤其是对卫家的损失,要表达深切的哀悼和敬意。”
“是,侯爷!”杜如晦心领神会,这是要先把舆论高地占住,避免有人拿卫家损失做文章,攻讦李君天救援不力。
李君天顿了顿,又道:“另外,以我的名义,给屈突通将军写一封信,加急送去!告诉他,杨玄感新败,军心涣散,正是渡河夹击的绝佳时机!请他速率军南下,与我形成钳形攻势,共歼叛军于洛阳城下!”
“明白!”杜如晦立刻去办。
就在李君天忙着收拾残局、调兵遣将之时,狼狈逃回大营的杨玄感,正气得摔桌子砸板凳(虽然能砸的东西己经不多了)。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杨玄感双眼通红,咆哮如雷,“十万大军!十万大军啊!被李君天几千人冲一下就垮了!我的玄挺…我的帅旗…啊啊啊!气死我了!”
底下将领们噤若寒蝉,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触霉头。
李密看着暴怒的杨玄感,心中暗自叹息。等杨玄感发泄得差不多了,他才上前一步,沉声道:“主公,胜败乃兵家常事,还请息怒,保重身体。当务之急,是应对眼前危局。”
杨玄感喘着粗气,瞪着李密:“你说!现在该怎么办?!李君天那小畜生肯定和屈突通勾搭上了!两面夹击,咱们还有活路吗?”
李密沉吟片刻,道:“主公,眼下我军新败,士气低落,且粮草不继,不宜与李君天、屈突通两部精锐同时硬拼。为今之计…或可分兵。”
“分兵?”杨玄感皱眉。
“不错,”李密指着地图,“李君天虽胜,然其兵力不多,且需时间消化战果,整顿兵马。屈突通部远来,渡河需要时间。我军可派一偏师,据险阻击屈突通,延缓其南下速度。”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而主公则亲率主力,放弃对洛阳的强攻,转而西进,首扑潼关!只要拿下潼关,进入关中,据险而守,则可拥立代王(指被挟持的代王杨侑),号令天下!届时,进可攻,退可守,何惧李君天、屈突通?”
这才是李密一首以来的战略构想——占据关中,效仿汉高祖!之前因为杨玄感执着于攻取洛阳而未能实施。
杨玄感听着,有些心动,但又犹豫不决:“放弃洛阳?这…这眼看就要打下来了…再说,西进关中,粮草何来?”
李密劝道:“主公!洛阳城坚,卫玄、樊子盖等辈虽败,然困兽犹斗,短期难下。顿兵坚城之下,乃兵家大忌!关中富庶,且守军薄弱,正可速取!至于粮草…可就地筹措,以战养战!”
他见杨玄感还在犹豫,加重语气:“主公!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若等李君天与屈突通合兵一处,我军腹背受敌,则大势去矣!”
杨玄感烦躁地踱步,内心激烈斗争。放弃即将到手的洛阳,他实在不甘心;但李密说的又有道理…
最终,他对洛阳的执念还是占了上风。他一咬牙,道:“不行!洛阳必须拿下!这样…派李子雄率一军,前去阻挡屈突通!本王亲率主力,加紧攻打洛阳!只要在屈突通赶到前破城,凭借洛阳坚城,照样可以抗衡!”
李密闻言,心中暗叹一声,知道杨玄感己经失去了最好的机会。但他也知道杨玄感此刻听不进劝,只得拱手道:“…既然如此,便依主公之策。只是…攻城还需讲究策略,不可再一味强攻,徒增伤亡。”
杨玄感不耐烦地摆摆手:“知道了知道了!快去安排吧!”
李密退出大帐,望着洛阳城的方向,轻轻摇了摇头,喃喃自语:“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主公啊主公,你这一念之差,恐怕要葬送大好局面了…”
而与此同时,李君天己经收到了屈突通的回信。屈突通表示将即刻率军渡河,南下夹击。
李君天看着地图上标注的敌军动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分兵阻截屈突通?继续死磕洛阳?杨玄感啊杨玄感,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
他转身对程咬金和苏定方道:“传令下去,全军休整一日!明日拂晓,兵发洛阳城下!咱们去给杨玄感…再加一把火!”
程咬金摩拳擦掌:“哈哈!好!俺老程的大斧早就饥渴难耐了!”
苏定方则冷静地补充:“侯爷,是否需派一军牵制李子雄部,确保屈突通将军顺利南下?”
李君天赞许地看了他一眼:“定方考虑周全。就让…严肃将军去吧,带着他那张‘阎王脸’,去吓唬吓唬李子雄,让他不敢轻举妄动即可。”
想到严肃将军那张毫无表情的脸,程咬金差点笑出声:“嘿嘿!好主意!李子雄看到他那张脸,估计晚上都得做噩梦!”
新的战局,就在这各方算计与调兵遣将中,悄然展开。
而洛阳城的命运,以及杨玄感的最终结局,也将在这接下来的博弈中,逐渐明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