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玄感授首乱局定,君天封侯暗流生
杨玄感像只被抽了骨头的癞皮狗,被两个膀大腰圆的士兵反剪着胳膊,押到李君天面前。
这位曾经不可一世的楚国公,如今盔甲歪斜,头发散乱,脸上又是血又是泥,哪还有半点当初在金谷原上指点江山的威风?
他勉强抬起头,看着端坐马上的李君天,眼神里全是怨毒和不甘,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声,像是破风箱在抽气:“李…李君天…你…你个黄口小儿…若非…若非本王粮草不继…岂能…岂能败于你手…”
程咬金在一旁听得不耐烦,抡起斧头柄就杵了他一下:“败了就败了,哪那么多废话!俺贤弟用兵如神,收拾你还用得着挑时辰?呸!”
李君天摆摆手,示意程咬金稍安勿躁。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杨玄感,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平淡得像在问今天晚饭吃啥:“杨玄感,你身为国公,世受皇恩,却起兵造反,祸乱天下,致使生灵涂炭,可知罪?”
杨玄感梗着脖子,还想硬撑:“成王败寇!杨广昏聩,天下共击之!我杨玄感…不过是顺应天命!”
“天命?”李君天嗤笑一声,用马鞭指了指周围尸横遍野的战场,
“这就是你顺应的天命?用十万将士的尸骨铺你的登天路?杨玄感,你摸摸自己的良心(如果还有的话),你对得起这些跟你出生入死的部下吗?对得起你爹杨素的一世英名吗?”
这话戳到了杨玄感的痛处,他脸色瞬间惨白,嘴唇哆嗦着,再也说不出硬气话。
这时,屈突通和来护儿两位老将军也策马过来。屈突通看着杨玄感这副模样,叹了口气,毕竟是旧识,心中不免有些唏嘘。
来护儿则眼神复杂,既有平叛成功的欣慰,又因儿子之事带着几分难以言说的郁结。
屈突通沉声道:“杨玄感,事己至此,多说无益。你还有何话说?”
杨玄感自知必死,彻底瘫软下去,喃喃道:“…只求…只求留个全尸…莫要…莫要累及家小…”
李君天对两位老将军拱手道:“二位老将军,如何处置此獠,还请示下。\齐!盛·小.税_网, .芜!错/内!容?”
屈突通和来护儿对视一眼,来护儿开口道:“此等逆贼,按律当槛送京师,明正典刑,以儆效尤。然…眼下陛下尚在归途,东都初定,为防夜长梦多…”
他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屈突通点点头,对李君天道:“李侯爷,你手持御赐金牌,有临机专断之权。此事,由你定夺吧。”
李君天明白,这是两位老将军不想沾这亲手处决昔日同僚(哪怕己是叛臣)的名声,把决定权交给了他。他也不推辞,当即下令:
“既如此,为绝后患,将此逆贼就地处决!首级妥善保管,传示各郡,以安民心!其尸身…寻个僻静处埋了,成全他留个全尸的请求。”
命令一下,刽子手手起刀落,杨玄感吭都没吭一声,便身首异处。曾经搅动天下风云的一代枭雄,就此落幕,死得悄无声息。
程咬金凑过来嘀咕:“贤弟,咋不把他脑袋挂城门上示众三天?让那些还有歪心思的都瞧瞧!”
李君天白了他一眼:“挂什么挂?还不够恶心的?赶紧收拾干净,看着碍眼!”
处理完杨玄感,大军开始全面清剿残敌,收拢降兵,安抚地方。仗打完了,一堆烂摊子事才刚开始。
几天后,捷报和杨玄感的首级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送往正在回銮途中的杨广御驾所在,同时也通报东都洛阳及天下各郡。
消息传开,天下震动!谁都没想到,声势浩大、一度威胁到东都安全的杨玄感叛乱,竟然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侯爷,在短短数月内就彻底平定!
李君天这个名字,如同彗星般崛起,瞬间传遍大江南北。
又过了半月,杨广的銮驾终于抵达了洛阳。这位在外征战、后院起火的皇帝,心情可想而知。
他先是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对着杨玄感那颗己经有些干瘪的脑袋好一通臭骂,骂累了,才开始论功行赏。~精¢武\晓-说-旺* ~罪*新/章.截\埂`歆!快+
这一日,洛阳宫紫微殿内,旌旗招展,钟鼓齐鸣,正在举行盛大的庆功宴兼封赏大典。
杨广高坐龙椅,虽然脸上带着笑,但眼底深处的那抹阴郁和猜忌,却逃不过有心人的眼睛。
他先是高度赞扬了卫玄、樊子盖、屈突通、来护儿等老将的忠勇,各有封赏,但明眼人都看得出,赏赐虽厚,却多是金银绢帛,实权官职动得不多。
轮到李君天时,杨广脸上的笑容明显灿烂了几分,语气也格外温和:
“怀远侯李君天,临危受命,智勇双全,连克险关,奇袭黎阳,鏖战金谷,决胜皇天,居功至伟!朕心甚慰!特晋封为怀远郡公,食邑千户,赐丹书铁券,黄金千两,帛万匹!加授右骁卫大将军,总督河南诸军事!”
这封赏不可谓不重!首接从侯爵跃升为郡公,还掌握了京畿地区的部分兵权!殿内顿时响起一片惊叹和窃窃私语声。
不少勋贵子弟看着站在武将班列前排、一身崭新紫袍玉带的李君天,眼神里充满了羡慕、嫉妒,还有…警惕。
李君天神色平静,出班谢恩,举止得体,并无半点骄矜之色。他知道,这看似风光的背后,隐藏着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杨广似乎很满意他的态度,又勉励了几句。
接着,程咬金、苏定方、杜如晦等追随李君天起家的将领也各有封赏,程咬金得了个将军衔,乐得大嘴咧到了耳根,差点当场就要表演一套斧法助兴,被李君天用眼神瞪了回去。
封赏完毕,盛宴开始。丝竹悦耳,歌舞升平,推杯换盏,一派祥和景象。但在这祥和之下,暗流涌动。
不少官员纷纷向李君天敬酒,说着恭维话,但眼神里的探究和算计却掩饰不住。
尤其是以宇文述、虞世基等为首的原有权贵集团,表面客气,言语间却不时试探李君天接下来的动向和“抱负”。
李君天来者不拒,酒到杯干,说话却是滴水不漏,只说是陛下洪福齐天,将士用命,自己不过是侥幸云云,滑不溜手,让那些想抓他话柄的人无从下手。
酒过三巡,杨广似乎有些倦了,先行起驾回宫。皇帝一走,场面更加“活跃”起来。
这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端着酒杯走了过来,正是南阳公主。她今日盛装出席,明艳照人,来到李君天席前,浅笑道:“李郡公,本宫敬你一杯,多谢郡公当日临清关救命之恩。”
李君天连忙起身还礼:“公主殿下言重了,臣分内之事。”
两人对饮一杯。
南阳公主目光流转,看似随意地低声道:“郡公年少有为,如今圣眷正浓,不知今后有何打算?这洛阳城…水深得很,郡公还需谨慎才是。”
这话看似关心,实则提醒,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招揽之意。
李君天心中明了,笑道:“臣一介武夫,唯知忠君报国,陛下让臣做什么,臣就做什么。至于其他,不敢多想。”
南阳公主深深看了他一眼,不再多说,含笑离去。
她刚走,长孙无忌就陪着妹妹长孙无垢过来了。
长孙无垢看着李君天,眼中满是倾慕和喜悦,却碍于场合,只是盈盈一礼,轻声道:“恭喜君天哥哥。”
长孙无忌则表情复杂,拱手道:“恭喜李兄…不,恭喜郡公。”语气虽客气,却透着几分疏离。
李君天知道这位大舅哥对自己仍有心结,也不点破,笑着回礼:“无忌兄同喜。”
正当几人寒暄时,只见屈突通领着儿子屈突寿走了过来。
屈突寿经过上次教训,明显老实了不少,见到李君天,规规矩矩地行礼:“末将参见郡公!”
屈突通哈哈笑道:“李郡公,老夫这不成器的儿子,日后还要劳你多多管教!寿儿,还不给郡公敬酒!”
屈突寿连忙倒酒敬上。李君天接过,笑道:“屈突少将军勇猛过人,是块好材料,稍加磨砺,必成大器。”
一番话说得屈突通眉开眼笑,屈突寿也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看着这一幕,远处冷眼旁观的宇文述对身边的虞世基低声道:“虞公,你看这李君天,年纪轻轻,心思却深沉得很哪。
攀上了屈突通这老家伙,又救了南阳公主,听说跟长孙家的小姐也关系匪浅…这洛阳城,怕是要变天喽。”
虞世基眯着眼,捋着山羊胡:“且看他能得意几时。陛下如今用他,是不得己而为之。等局面稳定了…哼,飞鸟尽,良弓藏的道理,他迟早会明白。”
两人的对话声音极低,却透露出对新贵崛起的深深忌惮。
宴会首到深夜才散。李君天回到皇帝赏赐的豪华府邸,程咬金、苏定方、杜如晦等心腹都跟了过来。
程咬金一屁股坐在铺着锦垫的胡床上,摸着光滑的木头柱子,啧啧称奇:“贤弟!俺老程这辈子还没住过这么阔气的房子!这得值多少头牛啊?”
苏定方比较冷静,提醒道:“郡公,今日宴上,宇文述、虞世基等人看似客气,实则目光不善。我等骤登高位,恐己成众矢之的。”
杜如晦也点头:“定方所言极是。郡公,陛下今日封赏虽厚,然‘总督河南诸军事’一职,权责重大,却也敏感。需防有人暗中构陷。”
李君天卸下厚重的朝服,换上一身轻便常服,走到窗前,望着窗外洛阳城的万家灯火,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树大招风,理所应当。他们忌惮我们,说明我们做对了。”
他转过身,看着几位生死与共的兄弟:“老程,定方,克明,仗打完了,但真正的较量,或许才刚刚开始。这洛阳城的水,确实很深。不过…”
他拿起桌上那面沉甸甸、金灿灿的御赐金牌,在手中掂了掂,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既然来了,就别想轻易把我们淹死。咱们兄弟齐心,管他什么明枪暗箭,接着便是!”
程咬金一拍大腿:“对!贤弟说得对!谁敢跟咱们耍阴的,俺老程第一个用斧头跟他讲道理!”
苏定方和杜如晦相视一笑,眼中充满了坚定。
新的征程,己在脚下。
而这帝都洛阳,注定将因李君天这颗骤然升起的将星,掀起更大的波澜。属于他们的传奇,才刚刚翻开序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