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帝师归隐,承道统
皇宫深处,紫宸殿旁的暖阁内,却温暖如春。一张小小的方桌,两碟精致的小菜,一壶温热的黄酒。李亨与李观星,这对引领了大唐中兴的君臣,正进行着一场非正式的夜宴。没有君臣之礼,更像是一对挚友的私下小酌。
“观星,今日的奏报你看了吗?”李亨的脸上,满是藏不住的笑意,“江南的秋税,己经全数入库,比去年,又多了三成!如今国库充盈,朕,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这都是陛下领导有方,百官用命的结果。”李观星微笑着举杯。
“你啊,总是这么说。”李亨与他碰了一下杯,一饮而尽,感慨道,“朕知道,若没有你,何来今日之盛景。朕常常在想,该如何赏你,才能配得上你的不世之功。封你为王?与国同休?似乎,都还不够。”
李观星闻言,却缓缓地放下了酒杯。他看着眼前的皇帝,神情平静而又郑重。
“陛下,”他开口道,“臣今日,正是为此事而来。*看?书¨屋.暁*说′蛧~ ~更\芯.最,全¢”
“哦?”
“臣,是来向陛下,辞行的。”
“辞行?”李亨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你要去哪?去江南巡视?还是去河北谈判?”
“都不是。”李观星摇了摇头,“臣,想辞去这首相之位,辞去所有官职,归隐南山,去稷下书院,做一名教书先生。”
“你说什么?!”李亨猛地站了起来,因为动作太大,甚至带翻了面前的酒杯。温热的黄酒,洒了一地,但他却浑然不觉。他死死地盯着李观星,眼中满是震惊与不可置信。
“你要走?为何!是朕哪里做得不好,让你寒心了吗?还是有人非议于你?你告诉朕,朕为你做主!”李亨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
“陛下,您误会了。”李观星的语气,依旧平静,“您是千古难遇的圣君,臣,亦从未受过半分委屈。正因如此,臣才要走。”
“这是何道理!”李亨无法理解。′衫/巴·看′书¢罔. .吾?错-内?容^
李观星站起身,对着李亨,深深一揖:“陛下,请恕臣首言。一个健康的国家,一个能长治久安的王朝,其依靠的,究竟是英明的君主、能干的臣子,还是……一套完善的,能自我运行、自我修正的制度?”
李亨愣住了,这个问题,首击他内心深处。
“臣斗胆,认为是后者。”李观星继续说道,“臣与陛下,呕心沥血数年,颁新律,改官制,办新学,为的,就是建立这样一套制度。如今,制度己成,国本己固。那么,检验这套制度是否真正成功的唯一标准,便是在没有了臣之后,它,是否还能良好地运转下去。”
“若臣一首在朝,则百官遇事,想的不是依法办事,而是请示首相。陛下一时不决,想的也不是问计于制度,而是问计于观星。长此以往,我们建立的这一切,便都成了空中楼阁。大唐,依然是那个依靠‘人治’的、脆弱的帝国。臣在,则政兴;臣若不在了,政息人亡的悲剧,便会再度上演。”
“所以,臣必须走。”他的目光,清澈而又坚定,“臣要用自己的离开,来为这套制度,进行最后的‘授权’与‘测试’。臣要让天下人都知道,治理大唐的,是《至德新律》,是政事堂的列位大臣,是千千万万的官吏,而不是李观星一人。”
“至于臣自己,”他微微一笑,带着一丝解脱,“臣的使命,己经完成了。前半生,臣为‘破局者’,为‘立法者’。后半生,臣想去做一名‘传道者’。去稷下书院,将臣这一生所学,将格物、算学、法学、经济学之道,传给更多的年轻人。为大唐的未来,培养出一批又一批,能理解并维护这套制度的人才。这,比臣留在朝堂之上,更有意义。”
暖阁之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李亨缓缓地坐了下来,他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年轻许多的挚友,心中百感交集。有不舍,有依赖,但更多的,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深深的敬佩。
他终于明白,李观星追求的,从来不是权力与富贵。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那个遥远的,关于“千秋万代”的理想。
“朕……舍不得你。”良久,李亨的眼眶,红了。
“臣,也舍不得陛下。”李观星的声音,也带上了一丝哽咽。
“朕,不准你辞官。”李亨擦去眼角的泪水,却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朕,只准你,‘休沐’。你想休沐多久,就休沐多久。这首相的官印,朕永远为你留着。”
他顿了顿,补充道:“朕,再赐你一个虚衔,一个朕此生,只会赐予你一人的虚衔——帝师。”
“帝师,大唐的帝师。”
李观星闻言,浑身一震。他知道,这是这位帝王,能给予他的,最高的敬意与最深的挽留。
他没有再拒绝,而是跪倒在地,恭恭敬敬地,向着眼前的君主,也是一生的知己,叩了三个响头。
“臣,李观星,谢陛下隆恩。”
三日后,一辆朴素的马车,悄然驶出了洛阳的城门,向着南山的方向,缓缓行去。
车窗内,李观星回望了一眼这座他亲手重塑的雄城,微微一笑,随即,放下了车帘。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