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传承之初，起新潮
帝师归隐的第二年，大唐这艘巨轮，在没有了那位传奇舵手之后，依旧沿着既定的航道，平稳地航行着。政事堂内，通过新《宰执推举考评条例》选拔出的第一任新首相，张镐，正主持着日常政务。他曾是李观星在度支司的得力干将，以务实和严谨著称。
然而，平静的水面下，新的暗流，己然开始涌动。
一份来自江南的八百里加急奏疏，打破了洛阳的宁静。
“相爷，出事了！”户部尚书匆匆走进政事堂，将奏疏递给张镐，“开春以来，江南，尤其是苏、杭二州的粮价，在短短一月之内，暴涨了三成！地方官府数次开仓平抑，皆收效甚微。如今，市面上己经出现了小规模的抢购风潮，民心浮动，情势堪忧！”
张镐接过奏疏，眉头紧锁。江南乃鱼米之乡，去年又是大丰收，按理说，绝不应该出现粮价异动。事出反常必有妖！
“立刻传召法制司、度支司、税务总司主官，紧急议事！”张镐沉声下令，没有丝毫慌乱。+w`d?s,c￠w¨.·n￠e_t^
一个时辰后，政事堂的密室之内，气氛凝重。
“情况很清楚了。”法制司司长柳宗元，指着沙盘上江南地区的地图，分析道，“这不是天灾，而是人祸。有一股庞大的势力，在利用我们新《商法》中，关于‘自由贸易’和‘禁止官府无故干预市场’的条款，进行大规模的粮食囤积和市场操纵。”
“他们算准了，我们投鼠忌器，不敢轻易动用行政手段，破坏我们自己建立的规则。”度支司司长康掌柜补充道，眼中闪过一丝怒意，“这帮混蛋，是在钻法律的空子！”
在座的官员，无不感到棘手。这，是新制度诞生以来，遇到的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挑战。挑战者，并非来自外部的敌人，而是来自内部的、最贪婪的资本力量。他们不再使用暴力，而是用起了规则本身，作为武器。′卡￠卡·小,税/王? ~免-肺·阅?犊!
若是李观星在，他会怎么做？这个念头，不可抑制地，从每个人的心头冒出。随即，又被他们强行压了下去。他们知道，帝师己经走了，他们必须学会，自己解决问题。
“慌什么！”张镐猛地一拍桌案，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帝师临走前，反复叮嘱我等，遇事，不要先想着用权，要先想着，用‘法’！”
他转向柳宗元：“柳大人，我们的《商法》里，可有应对之策？”
柳宗元沉思片刻，眼中精光一闪：“有！《商法》第三十七条，‘市场公平原则’之补充条款：禁止任何以‘恶意串通’、‘散布虚假信息’、‘囤积居奇’等方式，操纵市场价格，牟取暴利。违者，将处以三倍罚金，并吊销其所有商号牌照！”
“好！”张镐精神一振，“但，如何取证？”
“这，就要靠税务总司和通济银庄了。”柳宗元看向康掌柜，“康大人，我需要江南地区，所有大宗粮食交易的账目、税单，以及通济银庄内，所有相关商号的资金往来记录。只要查清了他们的资金链和库存量，‘囤积居奇’的罪证，便无所遁形！”
“没问题！”康掌柜断然道，“所有数据，三日之内，便可送到洛阳！”
“很好。”张镐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自信的笑容，“既然敌人想用规则来打败我们，那我们，便用更完善的规则，来给他们，上一课！”
他随即下达了一系列命令：
“第一，责令《稷下院报》即刻刊发社论，向民众详细解释《商法》中关于‘市场公平’的条款，稳定人心，申明朝廷依法办事的决心。”
“第二，命税务总司、通济银庄、法制司，立刻成立联合调查组，南下彻查。记住，我们是去‘查案’，不是去‘干预’。”
“第三，户部暂缓开仓平抑粮价，避免打草惊蛇，任由其继续表演。”
一套组合拳，有条不紊，完全在法律的框架内进行。在场的所有官员，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一种名为“自信”的光芒。他们发现，即便没有了帝师，他们手中的这套制度，依然是如此强大而可靠。
半个月后，江南。在联合调查组详实而无可辩驳的证据面前，以扬州盐商林氏为首的十几家粮商，被正式告上“商事法庭”。
在公开的审理中，他们操纵市场的全部手法，被一一揭露。最终，法庭依据《商法》，判处林氏等主犯，缴纳高达数百万贯的巨额罚金，其名下所有粮仓，尽数充公。消息传出，江南粮价，应声而落，三天之内，便恢复了正常。
洛阳，政事堂。当捷报传来，所有人都如释重负，随即，爆发出由衷的欢呼。
他们，靠着自己的力量，打赢了这“后帝师时代”的第一仗。
李亨坐在御座之上，看着自己这些己经能独当一面的臣子，脸上，露出了欣慰而又复杂的笑容。他知道，那个年轻人，又一次，是对的。
这个帝国，真的，不再需要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