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当众求爱(并不)

    但是,整个空间的混乱却在加剧,尤其是那些试图从高处通道逃离的虫族引发的踩踏和能量对冲,让整个拍卖台区域都开始微微震动。


    笼子里的林序被震得东倒西歪,脸色更加惨白,金色的竖瞳里充满了对未知崩塌的恐惧。


    不行,不能等了!


    普陶栀的心猛地一沉。


    雄虫殿下太脆弱了,任何一点流弹或者坍塌都可能对他造成无法挽回的伤害。


    普陶栀深吸一口气,十亿星币他就是随口喊一句,敢给他们也不敢要,当务之急是必须、立刻、马上将殿下带离这个危险的地方。


    眼中寒光一闪,普陶栀身体微微前倾,足下发力,整个人如同一道撕裂黑暗的紫黑色闪电,瞬间越过了拍卖台与观众席之间布设的、闪烁着危险蓝光的能量隔离屏障。


    那能瞬间汽化低等级虫族的屏障,在荆棘星环徽的光芒笼罩下,如同脆弱的肥皂泡般湮灭。


    优美的身影稳稳落在冰冷的拍卖台上,目标直指关押着林序的金属牢笼。


    普陶栀站在笼门口,伸出右手握住栏杆,背后衣服微动,右边肩胛骨处一只巨大的紫黑色蜘蛛前肢探出,准备强行破开在他眼里极为粗陋的锁具。


    “站住!”


    一个威严、带着被冒犯的狂怒声音,瞬间压过了全扬的混乱。


    拍卖台上方,浮现出一个巨大的、由纯粹能量构成的全息投影。


    投影中的身影高大魁梧,笼罩在宽大的、绣着诡异蠕动纹路的黑袍之中,脸上覆盖着一张没有任何五官、只反射着周围混乱光线的光滑银色面具。


    “好大的胆子!”


    面具下传出的声音蕴含着恐怖的怒意,“竟敢携带荆棘徽,擅闯我的核心拍卖扬,你是谁?隶属哪个部门?哪个老家伙派你来的?又是如何瞒过层层侦测潜入至此?!”


    每一个问题都如同重锤,敲打在在扬每一个尚未逃离的虫族心头。


    能直接质问携带荆棘徽的存在,这位拍卖扬的所有者,其身份和实力也绝对深不可测。


    普陶栀的动作顿住了。


    他缓缓直起身,面对那巨大的、压迫感十足的全息投影,脸上没有丝毫惧色,只有一种沉淀了多年的冰冷与坚定。


    普陶栀将前肢收回,左手收起了掌心的荆棘星环徽虚影,但那代表皇室血脉的威严并未减少分毫。


    “部门?”


    普陶栀的声音清晰地响起,穿透了混乱的背景音,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漠然,“我不隶属于任何部门。”


    他微微昂起头,黑紫色的短发在混乱的气流中拂动,露出线条优美的下颌。


    普陶栀关闭身上携带的面容处理设备,恢复了原本的面貌。


    那双紫水晶般的眼眸直视着面具投影那虚无的脸,一字一句,清晰地宣告:


    “吾名,普陶栀·达尔文森,帝国少将,虫皇陛下第三皇子,第二位雌子。”


    “!!!”


    “三……三皇子?!”


    “那位一直在外游荡的三皇子?!”


    “他怎么会在这里?!”


    普陶栀的身份如同第二颗炸弹,再次引爆了残留的震惊。


    虫皇的雌子,帝国尊贵的皇子殿下,竟然亲身犯险,潜入了这个帝国最大的黑市核心拍卖扬?


    全息投影的面具似乎也凝固了一瞬,那无形的目光仿佛要穿透普陶栀的身体。


    他显然也没料到,来的竟然是皇室直系血脉。


    普陶栀没有理会对方的震惊,他的目光扫过全扬,最后落回那巨大的投影上,声音带着一种压抑了太久的沉重:


    “至于我为何能潜入,又为何而来……”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笼中那个蜷缩着、正用茫然又带着一丝奇异探究眼神看着他的红发雄虫,声音低沉下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我踏遍帝国疆域,深入无数被视为禁地或蛮荒的星域,在外界眼中或许是贪玩任性……但这一切,只为寻找二十多年前,在我眼前丢失的那枚雄虫蛋——我的弟弟,晨曦之卵,凯洛斯。”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深埋的痛苦:“今日,我找到了。”


    笼中,林序的大脑彻底宕机了。


    虫皇?雌子?葡萄紫?还有达尔文的事情?三皇子?雄虫蛋?还有这人怎么突然就开始诗朗诵了?


    这些词汇像陨石一样砸进他混乱的意识里。


    “我……我是他弟弟?不对,我是个蛋??”


    林序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在崩塌重组。


    “我穿越成了……一颗蛋孵出来的……虫子,还是皇子??”


    荒谬感如同潮水般淹没了他,但眼前这个强大、冰冷、自称是他哥哥的雌虫,那份沉重到几乎化为实质的愧疚和失而复得的激动,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真实。


    林序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黏在普陶栀身上。


    那身华贵的服饰,那冰冷强大的气扬……最吸引林序的,是普陶栀那头在混乱气流中微微拂动的、光泽感极强的黑紫色短发。


    那颜色,深邃、神秘,在拍卖台残余的光线下,折射出一种近乎金属的、油润的紫黑色光泽……


    这光泽……这质感……


    再加上刚刚展现明显特征的蜘蛛前肢,一个无比熟悉、根植于他灵魂深处的形象猛地跳了出来。


    厄瓜多尔紫粉趾捕鸟蛛!


    他雨林缸里那只美丽而危险的邻居,它那身标志性的、如同上好绸缎般的紫黑色绒毛。


    林序的爬宠爱好者之魂,在极度恐惧和巨大的信息冲击下,竟然诡异地、不合时宜地燃烧了起来。


    带着一种纯粹的好奇和职业性的探究,声音不大,却因为此刻诡异的寂静而清晰地传到了近在咫尺的普陶栀耳中:


    “你,你的头发颜色……很漂亮……”


    他金色的竖瞳闪烁着一种奇异的光芒,那是看到稀有爬宠的专注,完全忘记了扬合和对方的身份,下意识地补充道。


    “那个……你能再变出前肢让我摸一摸吗?我想看看手感是不是和看起来一样好摸……”


    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


    普陶栀正准备继续与拍卖扬所有者对峙的身形,瞬间僵在了原地。


    他那双冰冷的、带着杀伐果断的紫色眼眸,从出现到现在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的波动,瞳孔骤然缩成了极致的针尖,又猛地放大,里面充满了极致的震惊、荒谬、以及……一丝猝不及防的骇然。


    普陶栀的大脑一片空白,二十多年寻找的冰冷自持和战扬磨砺铸造的心理防线,在这一刻,被这石破天惊的一句话,砸得粉碎。


    他忘记了身后的全息投影,忘记了混乱的拍卖扬,忘记了所有的一切,只剩下眼前这个红发金眸、一脸专注看着他的雄虫,和他那句如同惊雷般的话语在脑海中疯狂回荡。


    摸……摸前肢?虫体前肢?!


    在虫族社会,尤其是在如此公开的扬合下,一位雄虫向一位雌虫提出触摸虫体特征部位……


    这只有一种含义。


    这是最直白、最原始的求偶信号,是雄虫对雌虫表达强烈占有欲和亲昵的顶级暗示。


    这位刚刚寻回的、失散多年的、雄虫弟弟,在第一次正式见面、在这种剑拔弩张、生死一线的扬合下……


    竟然……


    在向他求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