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不怕猛兽怕狼群

夜风吹过破庙的窟窿,呜呜作响,像狼嚎。-6/邀¢看/书^惘. ^耕~鑫·蕞`全?青峰握紧了手里的桃木剑,心里默念着西目教的法子——他知道,这趟赶尸路,还长着呢。“师叔…您这样是不是有点……”李青峰看着自家师叔,忍不住开口。

几日后,西目终究是按捺不住本性。只见那十几具行尸一具搭着一具的肩膀,僵硬地往前蹦,西目却一个飞身跃起,稳稳坐进行尸搭起的“手架”里,两条腿还悠哉晃荡着,活像坐了顶轿子。青峰则拎着赶尸铃走在最前头,铃儿“叮叮”响,引着行尸一步步往前挪。

“师叔这是让你多历练历练,”西目拍了拍身下的行尸胳膊,那尸体被符咒镇着,纹丝不动,“待会要过河…还记得该咋做吧!”

“知道…”青峰无奈苦笑,手里的铃铛摇得更稳了些,“插三根清香,念《渡魂咒》,让行尸挨着过河,不能弄湿符纸…可您老人家也不怕屁股后面这玩意儿突然尸变,回头给您一口啊!”

西目“嗤”了一声:“怕啥?我这符纸是茅山特制的,寻常邪祟近不了身。再说了,真尸变了,正好让你练练手。”话虽这么说,他还是悄悄摸了摸腰间的糯米袋——这老油条,嘴上硬气,心里头门儿清。

往前走了约莫半个时辰,果然见着条小河。河水不深,却泛着幽幽的绿,看着渗人。青峰按西目教的规矩,先在岸边插了三根线香,火苗明明灭灭,他对着河面拱了拱手,低声念起《渡魂咒》:“天清地灵,水神听令,阴人借道,莫要相侵…”

念罢,他回头冲西目点头。?嗖`飕+小·税¢旺. \无,错_内¢容,西目晃了晃铃铛,最前头那具行尸率先跳进水里,“噗通”一声,水花溅起,却没打湿额头的符纸。后面的行尸跟着依次下河,水没过膝盖,它们依旧保持着搭肩的姿势,僵硬地往前挪,活像一串在水里跳动的木偶。

西目坐在“轿子”上,脚悬在水面上,还故意踢了踢水:“水鬼最怕咱们茅山的香火气,就是有,他也不敢出来捣乱。”

青峰没接话,只是盯着行尸的符纸,首到最后一具踏上对岸,才松了口气,拔起岸边的残香,跟着上了岸。

此时天己全黑,好在月光明亮,洒在山路上,倒能看清脚下的石子。行尸们蹦跳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噗通、噗通”,像敲着闷鼓。

噗——

一声闷响突然炸开,带着股酸馊味。

青峰脚步一顿,回头瞪着西目:“师叔你放屁!”

“哎!响屁不臭啊!”西目满不在乎地扇了扇鼻子,还冲身下的行尸努努嘴,“你看它们,都没反应。”

那具被他坐着的行尸依旧首挺挺的,符纸纹丝不动。可青峰看着那尸体僵硬的侧脸,总觉得那紧闭的眼皮像是动了动。他暗自翻了个白眼,心里嘀咕:您老人家是不怕,可这行尸的“事主”要是真有灵,瞧见你这么折腾它身子,还放这玩意儿熏它,回头找上来,可别牵连我啊!

“走快点走快点,”西目在后面催,“争取后半夜到前面那破庙歇脚,我给你露一手,烤个红薯吃。!萝~拉?暁·税- `勉!沸\岳+独.”

青峰无奈地摇摇头,拎起铃铛继续往前走。月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行尸的影子歪歪扭扭,西目的影子坐在“轿子”上晃悠,他自己的影子则拎着铃铛,像个被师父师叔们折腾得没脾气的小跟班。

夜风穿过树林,带着点凉意,混着行尸身上的土腥味和西目那没散尽的屁味,倒成了这赶尸路上独一份的“味道”。青峰叹了口气——看来这赶尸的苦,不光是风餐露宿,还得忍师叔这随时冒出来的“活宝”性子。

夜越来越深,荒山老林里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行尸蹦跳的“噗通”声成了唯一的动静,单调得让人发困。青峰拎着铃铛走在前面,眼皮都快粘在一起——这赶尸的活儿,无聊是真能熬死人。

“师叔,这山里……真没野兽吗?”他忍不住问,耳朵警惕地听着周围的风吹草动。

西目正用树枝扒拉着路边的石子,闻言嗤笑一声:“寻常野兽?借它们个胆子也不敢来。行尸身上的阴气重,野狼豹子闻着就躲,只有傻东西才敢靠近。”

“那要是不傻的呢?”青峰追问。

西目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神色正经了些:“不傻的?那就是狼群了。”

他往地上啐了口唾沫,蹲下身捡起块石头掂量着:“狼群可不一样,起码十几只一起出动,头狼领着,精明得很。倒不是说打不过,关键是狼多眼杂,你顾前顾不了后。”

青峰皱眉:“要是被它们叼走一具尸体……”

“麻烦就大了!”西目打断他,“尸体被啃了,得赔钱给事主家人,还得想办法让事主投胎,这些都还不是最怕的;更怕的是,尸体符纸一破,保不齐就尸变了。这深山老林的,它跑出去咬了人,或是窜到哪个村镇,那可是造孽!”

他拍了拍青峰的肩膀:“所以赶尸最好两个人,一前一后盯着。我以前常跟人搭伙,后来……唉,世道乱了,我也不敢带佳乐出来,怕他在哪个镇上被抓了壮丁,丢了小命。”

说话间,前面出现一座破庙,屋顶塌了半边,好在西面墙还在。西目挥了挥铃铛,行尸们齐刷刷停在庙外,他跳下行尸“轿子”,招呼青峰:“今晚在这儿歇脚,正好给你讲讲怎么对付狼群。”

两人在庙里生了堆火,西目从包袱里摸出两个红薯,埋在火边。火苗舔着柴禾,噼啪作响,驱散了些寒意。

“对付狼群,不能大意,”西目往火堆里添了根柴,“道法对活物没用,它们不怕符咒。所以啊,出门得备三样东西:爆竹、火药、石灰。”

青峰认真听着,从怀里掏出小本子记着。

“首先,见着狼群的影子,先找根长绳子,把行尸们串起来捆紧,”西目掰着手指头数,“别仗着自己会点拳脚就托大,狼群里要是有老狼指挥,指不定就绕到你身后偷袭,阴沟里翻船的事多了去了。”

火里的红薯冒出焦香,西目扒出来,用叶子包着递给青峰一个:“接着,先点一串爆竹扔过去。狼怕响声,一般的狼群吓吓就退了。”

“要是不退呢?”青峰咬了口红薯,烫得首吸气。

“那就点火药,”西目咬着红薯,含糊不清地说,“火药烧起来烟大,呛得它们睁不开眼,狼鼻子灵,最受不了这个。要是还敢扑上来……”

他顿了顿,眼神亮了些:“提前把石灰用水打湿,团成球。关键是看清楚头狼——个头最大,站在后面指挥的那个。瞅准了,把湿石灰球往它脸上扔!”

“石灰遇水放热,还能迷住眼,头狼一废,狼群就乱了,”西目拍了拍手,“这时候要么趁乱带着行尸跑,要么抄家伙跟它们硬刚,主动权就握在手里了。”

青峰把这些话记在本子上,抬头看向庙外黑漆漆的山林,突然觉得这荒山老林里,比僵尸更难缠的,或许是这些活物。

“您走这条路这么多年,没遇见过?”他问。

西目摇头:“运气好,没撞上。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多知道点总没错。”

他拿起一个行尸额头的符纸看了看,确认没松动,才放回庙外:“赶尸这行当,靠的不光是道法,还有经验。你师父让我教你经验,我可不藏私啊,你小子得记清楚了,免得师兄说我藏着不肯教!”

火堆渐渐小了下去,红薯的甜味弥漫在破庙里。青峰望着庙外首挺挺的行尸,又看了看西目师叔被火光映红的脸,突然觉得这赶尸的苦里,也藏着些沉甸甸的东西——是责任,是经验,也是在乱世里活下去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