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2章 三阿哥的宗籍
“晟娘娘的意思是,不想为儿臣向皇阿玛求情了?”三阿哥略提高了声音,他故意将茶杯磕在桌上,以壮自己的声势,“晟娘娘就不怕儿臣去告诉皇阿玛,是您授意儿臣去栽赃皇额娘的吗?”
“三阿哥,若你想,去找皇上说明便是,”陵容挑了眉,直接便起身做了个请的手势,“本宫就在承乾宫等着,仔细听三阿哥告发的消息,如何?”
“你……”三阿哥豁然起身,三步并作两步走向门口,但他很快便停了下来,“你为何不怕?”
“三阿哥,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你这般愚笨之人,”陵容摇头嗤笑,“你去向皇上告发是本宫教唆,你才将罪责都推到了皇后娘娘身上。
但你有没有想过,你有什么证据?有人证,还是有物证?
你身边的奴才都被扣着查明下毒一案,这几日在阿哥所,不过是被五阿哥身边的奴才一同照顾着。
你来见本宫的人,自然不会告知五阿哥与他身边的奴才,所以这人证呢,你绝对没有。
退一万步来讲,就算你有人证,那一日本宫派人见你的同时,也去见了五阿哥,给你的衣裳和补品,五阿哥也有同样的。
本宫自然可以用去给两个阿哥送衣物来辩解,皇上只要问五阿哥和他身边的奴才,就能知道本宫没有说谎了。”
“可是、可是我没有污蔑你的必要。”
“怎么没有呢?”陵容慢悠悠坐了下来,她语气十分寻常,说出的话却叫三阿哥泄了力气,“皇后娘娘对你有养育之恩,你为了摆脱自己身上的嫌疑,将一切罪责都推到了皇后的身上。
就算真的是皇后娘娘所为又如何?你作为她的养子,可曾想过自己承担了这罪责,让你的皇额娘不要被皇上厌恶?”
陵容看着三阿哥颓丧地坐回椅子,不由得嗤笑出声,“你并没有这么做,你只想着保全自己!
皇后就算再坏,害了再多人,她没有害过你,她叫你在课业上努力,她督促你在马术上刻苦,你在做什么?
你在走捷径,被四阿哥三言两语就诓骗了,跑去向皇上求情,把自己的宗籍都搞丢了。
如今先告发了皇后,将自己身上的嫌疑洗清。然后再去告发本宫,将自己变成是被威胁的无辜之人,叫皇上更加怜惜与你。
你甚至故意大摇大摆来承乾宫拜访,为得就是让皇上觉得本宫与你之间有所联系。
但皇上可不是个傻子,不会被你这样的手段迷惑的,你在皇上眼中只会沦为一个自私自利,为了目的不择手段之人。
三阿哥,本宫还希望你去皇上面前告发呢,门已替你开了,请吧。”
照水将门打开,立在门口对三阿哥做了个请的手势。
三阿哥却撇了头,无论如何都不肯起身,他抿着唇,再度抬头瞪视着陵容。
陵容却不理他,反倒叫照水为自己再添一杯热茶过来,“茶已凉透,再续上些热水吧。”
“娘娘,奴婢为您再换一壶茶吧,续水会叫茶水变淡,不好喝的。”
陵容瞧着三阿哥,片刻后便有意开口,“三阿哥,时辰不早了,可做好决定了?”
三阿哥仍是默不作声,唯有肩膀因为气愤而起伏着,仿佛遭受了多大的委屈一般。
“本宫从未想过这些话要掰开了揉碎了说给阿哥听,毕竟这么点简单的事情,本宫以为阿哥决定将罪责推给皇后的时候就能想明白的。”
陵容这话几乎是在直白说三阿哥蠢笨了,可三阿哥只能憋着,哪敢再和晟贵妃多说什么。
“三阿哥若是想清楚了,便回阿哥所好生读书去吧,本宫答应你的事自然会想办法去做。
只不过能不能成功,还需要看你在皇上心中的地位。
齐妃娘娘生前曾帮助过本宫,所以本宫才在这个时候指点你让你明哲保身,你对本宫没有丝毫感谢也就罢了,看在齐妃娘娘的面子上我不会与你计较。
但齐妃娘娘临死之前,曾告诉过本宫,只要你这一生能平安便是她已经不奢求太多了。”
所谓齐妃托孤这些话当然是假的,玲珑只不过仗着三阿哥不知道,临时起意编撰出来的。
至于陵容为什么这样做,不过是担心三阿哥狗急跳墙,拼着一条命不要,也要拉自己垫背罢了。
三阿哥对于齐妃确实是孝顺,一听见陵容说起齐妃的事,他终于有了动静,开口便是询问齐妃还说过什么话。
“她说什么话又能如何,人已经死了,你要做到的就是照顾好自己,叫她在天之灵得以安息。”
“儿臣得知消息的时候,额娘已经去世了,儿臣没能和额娘说上一句话。”
弘时站了起来,他的个子极高,陵容偏生又矮了些,站在陵容面前当真跟个巨人一样。
陵容只觉得眼前一暗,三阿哥就已经走到了身前,“还请晟娘娘告诉儿臣,额娘在离世之前都说了什么。”
“三阿哥,齐妃离世,也只留下了叫你好生照顾自身,听你皇阿玛的话等寥寥几句,她懊悔于没有教导好你,故而心中有愧,为她送去月例之时,才与本宫聊了两句。
本宫平日里与齐妃关系一般,也听不到什么体己话,叫三阿哥失望了。”
三阿哥站稳地身体晃了晃,他张口似乎想问什么,但得知陵容与自己额娘的关系一般,最终还是没能问的出口。
“三阿哥,本宫知道你与齐妃母子感情极深,但斯人已逝,还是着眼于未来吧。”
“我哪里还有什么以后,皇阿玛不喜欢我,皇额娘又被我亲手告发不废而废。
晟娘娘您也不喜欢儿臣,也不愿意帮儿臣恢复宗籍,可见儿臣的未来,已是无望了。”
陵容皱着眉头,她抬眼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三阿哥,“本宫已经说过许多次了,会帮三阿哥求情,若三阿哥不相信,立刻便与本宫去养心殿,当面向皇上说情。”
“晟娘娘此话当真?”三阿哥眼睛一亮,他并没有听出陵容的暗讽,反而立时就要请陵容过去,“儿臣已经准备好了,晟娘娘请吧。”
陵容确实没料到三阿哥这么没有脑子,她犹豫了一瞬,便也点了点头,“既然三阿哥这般急切,那便走吧。照水,你去厨房里将药膳拿来,一并带着去养心殿吧。”
照水应了一声,便自行下去准备了,陵容也转身去了寝宫,叫木槿为自己披上大氅,才重新回了正厅去见三阿哥。
两人没有继续多聊,陵容与照水走在前头,三阿哥跟在后面,一行人很快便到了养心殿,皇上刚好用完午膳,一听见陵容和三阿哥过来了,虽然心有疑惑,但是还是叫她们立刻进来了。
陵容如往常一样,进门便询问皇上的身体如何,等着皇上回话的时间,陵容便将药膳奉上,“皇上刚刚用完午膳吧,刚好借着这个机会用一点药膳,对身体也好。”
皇上点了点头,他只是扫了那药膳一眼,并没有立刻饮用的意思,“今日怎得与弘时一道过来了,可是他遇到了什么事儿?”
“臣妾如今接手了宫务,发现三阿哥与五阿哥共用一批奴才,着实是有些不太方便。
所以便想着问一问三阿哥的意思,是想要从前伺候的那些人,还是从内务府再拨一些过去。
三阿哥念旧,想要从前的几个奴才,但这些奴才如今被押在慎刑司,故而臣妾便带着三阿哥过来了。”
听着陵容的话,三阿哥有些着急,明明在承乾宫说的不是这些事儿,这晟贵妃怎么临时改了说辞。
三阿哥低声叫了一句晟娘娘,试图提醒她说正事,却被皇上发现,一个凌厉的眼神扫了过来,叫他吓得不敢再开口了。
“皇上,三阿哥想来是要自己开口求情,他还是个孩子,您勿要对他太严厉了。”
陵容瞧着这三阿哥急躁的样子,就知道他根本不理解自己的做法,只一味想着直接开口,请皇上恢复了他的宗籍。
“孩子?已经到了该娶妻的年纪,哪里还是孩子。”
皇上哼了一声,叫三阿哥吓得缩了缩肩膀,不由自主地就向后站了站,不敢继续直视皇上了。
这模样叫人看得火大,四阿哥和五阿哥面对皇上都不会这般,唯独三阿哥愚蠢又带了点怯懦,丝毫没有帝王之相。
“但三阿哥如今并未娶妻,还有些少年意气也是寻常,”陵容同样看了三阿哥一眼,她微微摇头,示意三阿哥再忍耐些,“皇上合该给他些时间的。”
“有多少时间能给他挥霍!”皇上看着三阿哥瑟缩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他不由得语气又严厉了几分,“他是最年长的,在政事方面却一窍不通,比不上弘历弘昼两个年长一些的也就算了,就连攸宁与弘昱都比不上。
攸宁甚至是个女孩,平日里除了要跟着他们学些四书五经,满语蒙语,还要去学女红礼仪,学的比他多,却比他做的还要好。”
皇上一转头,就盯上了弘时,“你身为长子,就该为弟弟妹妹做个榜样,可你都做了什么?
如今还求到了晟贵妃面前,别以为朕不知道你什么心思,要奴才贴身伺候是假,想恢复宗籍是真吧。”
皇上这般敏锐,是在陵容意料之中的,但她却没想到,皇上就在三人面前将此事说了出来,敲打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皇上果真敏锐,”陵容非但没有隐瞒,反而直言此事,“三阿哥午膳前便找到臣妾,求臣妾帮忙,为他说些好话。
他言辞恳切,反复说自己知道了错误,想求皇上的原谅。
但臣妾知道,皇上下的命令,自有皇上的缘故,因此便带了三阿哥过来,想着君臣父子之事,还是您与三阿哥面对面解决才好。”
陵容一边说着,一边瞧着皇上的脸色,眼看着皇上的脸色有些缓和,她才微微放下心来,“既然皇上已经知道了三阿哥来此的真实想法,那臣妾便不多陪了。”
“坐着吧。”皇上捻着持珠,终是把那药膳端起来用了一口,“弘时,你做错了事情,削除宗籍是朕对你的惩罚。
而这惩罚是不会随着你知道悔改而收回的,只有不可更改,才足够刻骨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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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容与三阿哥离开养心殿,已是一盏茶之后了,皇上通过这次谈话确认了陵容没什么脑子,不会拉拢阿哥,只会一味溺爱,被鼓动两句就来自己面前开口求情。
也确认了三阿哥是个没有心的,他根本就没有对自己做过的事情有什么深刻的认识,他只是觉得自己是听信了弘历的谗言,才做错了事。
可问题从来不是求情,而是他在质疑自己的皇阿玛。
不同心,便没资格做自己的儿子。
“晟娘娘,你答应的事没有做到。”
“本宫能做的已经做了,”陵容为了做那个不被皇上怀疑之人,方才故意卷进了求情这事之中,这样她才能成为一个手握宫权,却没有任何野心的人,“三阿哥,皇上的意思再明确不过了,只要你想明白自己错在了哪里,你就可以立刻恢复宗籍。
如果本宫是你,现在就会回到阿哥所,费尽心思仔细想一想,自己究竟错在了哪里。
而不是站在养心殿前,质问本宫为什么没办法帮你求情!”
陵容当真是被三阿哥的蠢笨逼得恼怒,她一一甩衣袖,便扶着照水的手上了轿子,将三阿哥远远甩在身后。
“娘娘,三阿哥也太拎不清了点,说得都这般明白了,他却还是一根死脑筋,觉得是娘娘没有帮他。”
“因为凭借他的脑子,是完全想不明白的,”陵容终是嗤笑出声,“他与齐妃当真是一模一样,年龄小时会叫人觉得娇憨可爱,但年长之后,就会叫人觉得他们蠢笨,渐渐就厌烦起来。
皇上对齐妃是如此,对三阿哥也是如此。
以后对我,对其他人,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