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碎痕
刺眼泛黄的光线一点点抢占着视线，让眼前快速掠过的风景变得如此的不真切，冰冷的风吹过略显干裂的脸颊，变得刺痛了起来。
“哈……哈……”
已经顾不上太多，只觉得身上携带着的东西一点点仿佛给予自己无尽的力量，让脚步变得越来越快，身子却越来越轻盈。
飘扬的发丝随着风不断阻挠着有些发痒的眼睛，让她没能忍住，用双手使劲揉了几下，带着些泪光，她奔向目的地的位置越来越近。
就快到了，就快到了。
带着些许隐隐的担忧，她害怕在家里没能看见想要见的人的身影，却在真正到的时候，对上一双惊恐的目光之后，那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去。
“…阿……”
刚想唤对方的名字，却因为长时间的奔跑让声音抑制不住的颤抖，只有那双一直死死盯着女孩的眼睛，一直乞求又安抚地看向那张已经苍白的脸。
“…若娃……？”
很快，面前的女孩便意识到了来的人究竟是谁，她颤抖着唇，下意识地后退着，眼中的警惕变得越来越重。
“…你来这里做什么？”
“阿南你听我……”
“…不要再来找我了。”
阿南别过脸，脸色看起来很差，让本还想说些什么的若娃一时间噤了声，有些焦急却又不知所措。
“你这样只会让我困扰，让我想起不好的回忆。”
“对不起，阿南…可是…”
“再过几个月，我就要嫁人了。”
“…我需要你…什，什么？”
像是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若娃本还沉浸在自己的话里，却因为眼前女孩的话被狠狠当头一棒，锤得她的脑袋一沉，变得头晕目眩。
“等我嫁人，我就可以嫁进夫家，再也不用回到这里。”
“你……”
“我也已经到了可以嫁人的年龄不是吗？”
“可…可你……”
若娃的眼神开始变得惊恐，就像是听见了什么很可怕的事情，她用手捂着嘴，却说不出话来。
“明明已经这副模样了，思想还是这么幼稚。”
阿南没好气的瞪了一眼个子已经比自己高一头的女孩，语气变得不符年龄般的成熟。
“这种事在村子里不是很常见吗？更何况，再过几年我就成年了，到那个时候嫁人也很难吧？”
“不…不对的…你怎么可以嫁人呢？夫家是谁？”
“那又不重要。”
“你连他是谁都不知道……”
听着身旁女生的声音变得急促，像是被自己这个消息吓哭一般，不知为何，阿南的心里竟然也有一些酸涩，只是她很快皱了皱鼻子，整理好了情绪。
“他家很有钱的，前不久还送了我娘两袋大米呢。”
“前不久？”
“可是他说不定会对我好呢？嫁进去也可以享福，不愁吃穿的。”
后面阿南又嘟囔了几句，但都被心细的若娃听到了。
反正比现在好，只不过是换了个地方吃饭，睡觉。
“阿南…你太冲动了，不可以的…怎么能这么随便……”
“不要再说这些了，好烦。”
“…………”
“作为最开始的好朋友，为什么你连祝福都不愿意对我说？”
“我………”
“你难道只会把我往坏处想吗？”
“…谁说的！我只是在担心你啊！”
“…你……”
阿南的话顿住，眼睛里是无数复杂的情感，她好像确实有一些难受了。
“谁让你这么随意的就嫁人了…还要离开这里，你真的这么讨厌我吗？”
若娃的泪水快要控制不住，她狠狠攥着袖子擦掉，随后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朝着对方咬牙切齿道。
“…就因为两袋米，你就过去了。”
“………”
阿南安静了下来，眉毛因为痛苦皱的更紧。
“这究竟什么时候的事？”
“…忘记了，只记得那一天我在村子外的小溪旁洗衣服，有个男人迷了路…”
“那个人难道就是…”
“我把他带到他家，他给了我一口水喝，就是这样。”
本以为至少是父母双方的媒妁之言，最起码两家会有联系的，但很显然这一切都超过了若娃的预想。
她看着眼前不知是否是因为要出嫁的原因，脸上有了些肉，气色也变得好了不少的阿南。
在村子里，阿南也是好看的，只是平日里有些瘦，加上脾气大大咧咧的，便没什么人会太关注她的长相，但是现在有了些肉，那眨巴着的泛着泪光的眼睛注视着自己，却让若娃心里有些难以接受。
“那个人没有你想的那样坏，是另一个村子，本藏家的人。”
“……阿南…”
“比我大十二岁，但是很温柔，我会幸福的。”
阿南这么说着，目光缓缓朝若娃的脸上看去，语气中带了些疑惑。
“你怎么又会来到这？”
“我……”
一开始想好的措辞都被彻底打乱，若娃支支吾吾地，对于现在的情况，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让她一阵难受。
“订婚之后，夫家那边就不让我和外人交流了，你以后还是别来了。”
“…阿南，你…你讨厌我吗？”
“什么？”
“…我现在，需要你的帮助…需要你跟我走一趟。”
若娃在心里也一时间没了底气，因为对于现在，她恐怕也无法将自己与夫家的重要性进行比对。
在等待回应时，她甚至都做好了失败的准备。
“…去哪？”
女孩的声音有些为难，但转念一想说不定以后真的再也不会见到若娃，就好像这样最后一次请求也没那么难答应了。
“你…同意了？”
“…远吗？我去不了太远，而且…这是最后一次了。”
“…………”
听见女孩郑重的说着最后一次的话，若娃下意识地深吸了一口气，抽了抽鼻子，有些发凉。
“不远的。”
“嗯。”
“谢谢你，阿南。”
她不清楚为什么阿南没有像平常那样多和自己拌嘴，也不知道这段从未回到村子的日子里她们究竟经历了什么。
甚至阿南也没有问自己早已准备好回答的这么做的目的，省去了许多解释的，便让这份不算长的路程变得愈发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