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4 章 无言的信任
而在那正在成型的巨大光阵核心处，作为阵法关键“阵枢”的程央，正全神贯注地引导着周身汇聚而来的磅礴灵力，将其注入不断完善的阵纹之中。
感受到数道强大的魔气擦着阵法边缘掠过，甚至有几头魔物狰狞的面孔几乎与他隔着一层薄薄的灵光罩对视，却因被戒律堂等弟子拼死拦住而无法寸进，他紧张得手心冒汗，已然做好了随时被攻击、甚至以身殉阵的准备。
然而，令他愕然的是，好几波魔物竟对他视若无睹，要么直接从他不远处掠过，扑向其他看似更重要的阵眼，要么被其他护卫弟子拼死引开。
程央蹲在微微发亮的阵枢核心处，一边维持着灵力输出，一边看着那些擦肩而过的魔影，下意识地用手指在地上画起了圈圈，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庆幸与失落的情绪涌上心头，简直欲哭无泪。
他喃喃自语，语气充满了习惯性的无奈与自嘲，“难怪...难怪指定我这个并非阵修出身、实力也不算顶尖的人来执掌此处阵枢...原来是因为我这‘被忽视’的体质已经到了连魔族都认可的地步了吗？我习惯了，真的...”
就在这时，宋闻那极具辨识度的、如同抹了剧毒般的声音隔着战场的喧嚣传了过来：“鹿闻笙！鹿闻笙！你快想想办法啊！”
只见他被好几只格外难缠的飞行魔物追得上蹿下跳，身形虽然狼狈，嘴却一刻不停，剑招也依旧狠辣刁钻，在几位同门的默契配合下，总算险之又险地化解了危机。
刚喘口气，他又不忘朝着鹿闻笙的方向大喊。
鹿闻笙挥剑荡开一道偷袭的魔气，闻声有些哭笑不得，回问道：“想什么办法？”
“你不是话本里的主角吗？！那些传奇故事里都这么写，主角每到危急关头，总能灵光一现，想出扭转乾坤的妙计，化险为夷！”宋闻一边格挡着攻击，一边理直气壮地喊道，仿佛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藏于鹿闻笙识海深处的系统听得数据流一颤，大气都不敢喘，差点以为宋闻这小子是不是看了剧本。
鹿闻笙闻言，更是莞尔，剑势却不曾慢下半分，回道：“谁告诉你，我便是那所谓的主角了？”
“你这还不叫主角？！那谁配？！”宋闻的声音带着十足的理所当然。
然而，笑过之后，鹿闻笙的眼神却重新变得沉静而深邃，他于激斗中传音回去，声音清晰地落入附近几位核心同伴的耳中：“不过，关于破局之法，我或许...真的知晓一二。”
他脑海中浮现出林正修不惜耗费极大代价、跨越遥远距离传来的那道加密讯息。
那讯息内容极短，却重若千钧，如同在迷途中点亮的一盏明灯，让他原本因魔尊现世而有些沉重浮动的心，终于找到了坚实的落点，渐渐安定下来。
林正修只送来一句蕴含天机般的箴言：“魔尊现世之时，亦为神剑出世之刻。祸福相倚，生死相依。”
这明确指向了传说中那柄能斩灭魔尊的太古神剑——“煌寂”！并暗示其藏匿之处，必然与魔尊诞生之地有着极深的关联，甚至可能就在附近！
他立刻于心神中沟通系统：“系统，立刻扫描整个战场区域，除了时逾白破山而出的那个位置，重点探测那魔气源头——山腹深处的魔渊，是否存在被强大能量场遮蔽或隐藏的、不同于魔气的巨大能量源！尤其是...可能与‘煌寂’传说相符的波动！要快！”
系统不说一句废话，瞬间将探测功率提升至最大，无形的波纹扫过整个山脉，迅速锁定了那处魔气如同实质、翻滚如沸、散发着令人心悸的九死一生之感的深渊。
很快，反馈传来，锁定了一处位于魔渊最深处、能量反应极其隐晦却无比磅礴，且与周遭魔煞之气格格不入，反而透着一股古老堂皇气息的位置。
【检测到目标区域存在极高能量反应，属性不明，被浓郁的魔煞之气层层包裹，波动极其隐晦，但气息符合描述，能级……远超想象！初步判断，有百分之八十七的可能性，是目标物！】
“我有办法了。”
纵使身处刀光剑影、魔嚎盈耳的混乱战场，他们心中亦因魔尊那滔天气焰与己方似乎徒劳的封印尝试而蒙上了一层阴翳。
然而，鹿闻笙这平静无波却笃定异常的话语，如同在密不透风的铁幕上凿开了一丝裂隙，透入了令人心神一振的光亮。
魔主们并非蠢物，尤其那狡诈如狐的闵枭，若被他窥得一丝端倪，必不惜一切代价疯狂阻拦，届时恐再难成事。
故而，鹿闻笙只是抬眸，目光越过层层叠叠的厮杀身影，落向那魔气最为鼎盛、亦是魔尊时逾白破山而出的狰狞山巅，语气沉凝而简洁。
“我需去那山巅一行。或许……能找到一线契机。”
他没有解释为何是山巅，也没有承诺那契机究竟为何。
但在场众人，无论是与他相识最久的季晏礼、柳霁谦，还是平日里插科打诨没个正形的宋闻，甚至是并肩作战至今的秦霄、炎昭明等人，竟无一人出声质疑。
一种无需言说的绝对信任，在血腥的空气中无声流淌，比任何誓言都要坚固。
信任二字，在他们之间早已无需过多言语赘述。
“好！”季晏礼率先应声，他剑锋一抖，震散其上沾染的污秽魔血，清冽的目光扫过鹿闻笙，没有丝毫质疑，唯有全然的托付与支持。
“我为你开路。”
没有任何多余的疑问，只有最直接的支持。
他身影一动，已如一支离弦之箭，精准地刺向前方魔物最为密集的区域，剑光泼洒如银河倒泻，硬生生在汹涌的魔潮中犁开一道短暂的缺口。
“哈！我就知道你这家伙藏着一手！”
宋闻大笑一声，方才那点狼狈瞬间抛到九霄云外，他身形如游龙般一折，剑招愈发狠辣刁钻，牢牢护住鹿闻笙一侧，“要上山巅？算我一个！这等出风头……不是，这等力挽狂澜的大事，岂能少了我！”
柳霁谦并未多言，只是手中绛霜剑发出一声愈发清越的嗡鸣，冰寒剑气骤然暴涨，如同在他与鹿闻笙周围筑起了一道无形的冰墙绝壁，将数只试图靠近的魔物瞬间冻结、崩碎。
他微微侧身，向鹿闻笙靠近半步，以行动昭示其意——他在此，此路便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