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7章

那是一个冬夜,Bj的雪落得很慢。

知名电影导演顾衍结束了新剧本的创作,正准备关掉电脑。他无意中打开了手机,看到助手发来的一条信息:“导演,我猜你会喜欢这个。”配图是一款游戏,名字叫《星界之门》。

他原本并不玩游戏,对rpg也所知甚少。但那晚,他破天荒地打开了stea,下载了游戏。三天后,他打完了主线。

他在微博发了五句话:

“《星界之门》不是游戏,是一部沉浸式的哲学长诗。”

“它让我重新思考故事的意义。”

“不是要让人惊叹,而是要让人沉默。”

“阿尔萨瑞安不是主角,他是我们每一个人。”

“我要把我写不出的那场戏,埋在裂界里。”

这条微博一经发布,引起了轩然大波。十二万转发,无数评论,一夜之间,这款游戏从玩家话题跃升为文化现象。顾衍宣布暂停手上的商业片项目,筹备一部以《星界之门》为灵感的电影,片名就叫《裂界之后》。

与此同时,作家许墨西正在她的书房里,对着打印成册的《星界之门》剧本沉思。这是她的学生打印并装订好的,厚厚一册,放在她的办公桌上。她起初只是随手翻阅,却在看到那句“你问我,星界是否真实?当你在黑暗中仍愿意前行,那就是星界”时,手指顿住了。

她合上那一页,沉默了很久。

三天后,她在豆瓣发表了一篇长文评论:

“我是一个写了三十年现实主义小说的作家,但这一次,我愿意承认,一个游戏剧本唤醒了我已经熄灭的创作欲望。”

“它不仅哲学,它诗性;它不仅幻想,它真实。”

“我曾写过死亡、写过爱、写过孤独,但我从未写过‘命运’,因为我不敢。”

“而这款游戏,写了。”

文章最后,她写道:“我要重写我的下一部小说,标题就叫《裂界诗篇》。”

她不是唯一一个被这款游戏唤醒的写作者。

在影视编剧圈,多个微信群正在疯传《星界之门》的支线剧情整理pdf。有人感叹:“这谁写的?比我们剧本写得还好。”在一次剧本工坊的私下聚会上,编剧江启文对着投影幕说:

“我们写剧本,讲‘起承转合’,讲‘人物动机’,讲‘情感递进’。可你们看这个npC——一个只能交三次任务的边缘人物,他的台词只有四句。可我记得他。”

“他在雪原上点燃篝火说:‘我不知道你是谁,但如果你愿意停留一夜,我愿意烧光最后的木柴。’”

“这就是好写作。”

会后,多个编剧团队联络游戏开发商,希望购买文本使用权,合作剧集改编。对方回应:“我们不急,星界属于所有人,不属于某一个屏幕。”

那段时间,上海的一家小剧院里,先锋戏剧导演陈宁正在排练一部新作——“裂界审判”的舞台实验剧。舞台没有布景,只有一面镜子。观众坐在镜子对面,演员站在镜前自问:

“你是否曾放弃?”

“你是否曾被自己背叛?”

“你愿意为了意义,承受无意义吗?”

最后一幕,演员轻声念出游戏中的那句诗:“若命运不肯记住你,你就成为命运。”

演出结束,全场寂静,掌声持续了十分钟。

与此同时,在豆瓣音乐小站,一位独立音乐人方与白上传了她的原创ep《星界里的声音》。她说:“我通关游戏的那一晚,耳鸣了一小时。我把耳鸣变成旋律,把npC的台词写进歌词,把裂界斩的节奏变成鼓点。”

她的主打歌写道:

“你走了那么远

却仍在原地

你斩断命运

却仍流着眼泪

星界不说话

但它记得你”

这首歌登上网易云热榜。评论区里,有人留言:“我听着这首歌,重新走了一遍旅者营地。我想,我还没准备好告别。”

文化评论界也开始发声。在《南部人物周刊》,文化学者韩启山写道:

“《星界之门》之所以被导演、作家、音乐人广泛接受,不是因为它‘像电影’,也不是它‘像文学’,而是因为它拥有一种稀缺的文化品质——愿意倾听。”

“它不像现代商业作品那样急于表达,而是慢慢地、安静地、等待你靠近。”

“它不教你如何胜利,而是教你如何继续。”

他在结语中写下:“这是一次跨界文化的共鸣,是一次‘意义的回响’。它用虚构,唤醒真实。”

在一次文化奖项的颁奖礼上,《星界之门》获得“年度最具文化影响力作品奖”。主创林屿登台领奖,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稿本。

“这是我们整理的玩家来信。”他说,“从导演、作家,到学生、外卖员、护士……他们都写信给我们,说:‘谢谢你们创造了星界。’”

“但其实,是你们让星界成为现实。”

“我们只是搭建了舞台,你们才是演员。”

他顿了顿,眼神微红:

“如果这个世界太冷,那我们就继续点燃篝火,哪怕只是一个npC的手心。”

那一夜,掌声绵延不绝。

在一次私密的文化沙龙上,顾衍坐在角落,手里把玩着一枚银色徽章,那是他在旅者营地支线任务中获得的“记忆之印”。

他穿得很低调,鸭舌帽压得很低,却依然被人认了出来。

“顾导,听说您在筹备《裂界之后》?”

他抬头,没有否认,只是淡淡道:“写得很慢。”

“为什么?”

他沉思片刻,说:“因为我怕我拍不出那段沉默。”

“哪段?”

“第三章结尾,主角什么都没说,只是看着那扇门缓缓合上。”

“你知道那一刻,我想起了我父亲去世时,我站在iCu门外,医生出来说‘他走了’。我没有哭,也没有说话,就像游戏里的他。”

他低头笑了笑,声音轻得像风:“我从没觉得一个游戏能让我想起我父亲。”

那晚的沙龙结束后,他回到家,打开电脑,删掉了之前写的三分之二剧本。

他重新起笔,第一场戏里,镜头缓缓扫过一片荒芜的星界废墟,一个身影站在高处,背对观众,风吹动他的披风,字幕浮现:

“你是否愿意,为无法拯救的世界,点燃最后一束光?”

许墨西的书稿终于交给了出版社。

她为这部小说起名《裂界诗篇》。这本书没有宏大的世界观,也没有波澜壮阔的情节,只有一个人,在无数个平行世界中寻找一个叫“伊斯娜”的名字。

她在后记中写道:

“有人说,游戏是逃避现实的工具。但我想说,有些游戏,是让我们拥有重新面对现实勇气的回声。”

“写这本书的过程,就像在旅者营地里,坐在火堆旁,听陌生人讲了一个有关命运与选择的故事,而我,只是记录者。”

出版社原本担心这本书太“冷”,不适合市场,但出人意料的是,首印三万册一周售罄。

在签售会现场,有年轻人排队七个小时,只为在她面前说一句话:

“老师,我读完《裂界诗篇》,决定不再自杀了。”

许墨西愣住了,眼眶一下红了。

她轻声说:“谢谢你还在。”

江启文带着编剧团队,真的写了一部剧本——《裂界之梦》。

不是改编,而是原创。他们没有直接使用游戏的剧情,而是讲述一群现实中患有“现实疏离症”的年轻人,在一次心理实验中集体梦见了同一个世界——那是一个由他们情绪构建而成的裂界。

每一集,主角的世界会崩塌一次,每一次崩塌,都会有一个人选择留下,成为“裂缝的守望者”。

他们想拍成剧集,但没有投资方敢接。

“太冷门了。”

“太哲学了。”

“观众不爱看。”

可就在他们快要放弃的时候,一位匿名投资人出现了。他只说了一句话:“我也在裂界中活过。”

后来他们才知道,那人是一个患有躁郁症的企业家,他的女儿在玩了《星界之门》后走出了自闭症阴影。

陈宁的剧团终于找到了资助方,在上海戏剧节上正式公演《镜中审判》。

这部剧一票难求,连演十五场,场场爆满。

观众席里,有老人、有孩子、有程序员、有快递员、有穿着星界披风的大学生。

剧的最后一幕,演员面朝观众,轻声说:

“你是谁?”

“你真的知道吗?”

剧场陷入寂静,观众脸上泛起泪光。

演出结束后,有观众自发在剧院门口点燃Led小灯,围成“裂界之门”形状。

陈宁站在剧院后台,看着那扇灯门,轻声说:“我们曾以为剧场是现实的延伸,没想到,是游戏教我们怎样让现实更真实。”

方与白的ep在短短两个月里播放量突破千万。

她原本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独立音乐人,如今却受邀参加各种音乐节。

但她始终拒绝商业演出。

她说:“我想把这张专辑,留给那些独自听歌的人。”

她在B站直播了一次“裂界之夜”音乐会。没有舞美,没有灯光,只有她和一把木吉他,在旅者营地的背景图下唱歌。

她唱到最后一首时,突然停下,问了一句:

“你们还在旅途中吗?”

弹幕瞬间刷满:

【我还在】

【我会一直在】

【我们都还在】

她笑了,眼角有泪光。

“谢谢你们没走。”

星界团队收到越来越多来自全球的邀请函:电影节、文学节、心理学年会、哲学研讨会、游戏设计课程、甚至非遗保护论坛。

他们始终保持一个原则:不接受过度商业化的再开发。

林屿在一次公开访谈中说:

“我们不是不想盈利,而是我们想守住那个火堆。”

“那个让你在疲惫时停下来、在孤独时坐下来的火堆。”

“如果我们让它变成商品,它就冷了。”

有人问他:“你觉得《星界之门》最大的意义是什么?”

他想了很久,说:

“让人们愿意再一次相信一段虚构的旅程。”

“并在现实世界中,继续走下去。”

他们最终做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

他们在甘肃的一个小山谷里,建造了一个现实版的旅者营地。

不对外售票,不开商业活动,只开放给玩家申请入住,一次最多十人,每人最多停留三天。

营地没有wifi,没有信号,只有木屋、火堆、星图和一座“裂界之门”的雕塑。

入住前,每位玩家要在门口写下一句话,贴在记忆墙上。

这些话没有署名,没有标签,只有笔迹和心意。

“我曾想过离开这个世界,但我决定先走完这段路。”

“我不是英雄,但我还在走。”

“我不知道未来,但我记得游戏里,她对我说:‘你不是孤单一人。’”

“我愿意成为裂缝中的光。”

林屿说:“这不是圣地,也不是纪念馆,这是一个还在旅途中人的临时营地。”

“我们不提供答案,只提供一把椅子。”

有一天,一个十岁的小女孩来到营地。

她没玩过游戏,只是跟着哥哥来的。她坐在篝火旁,望着星图,说了一句:

“哥哥说,等我长大了,也能去星界。”

林屿蹲下来问她:“你想去吗?”

她点点头。

“为什么?”

她想了想,说:“因为哥哥说,在星界,连害怕都可以被原谅。”

林屿愣住了。

他记得那句台词,是自己三年前写下的。

他一直以为不会有人记得。

这时天色暗了下来,云层裂开一线光。

他轻声说:

“那你已经出发了。”

篝火还在燃烧,夜色已经浓重。

营地的风很轻,吹过木屋之间的空地,带起火星点点。小女孩已经睡着,蜷在哥哥的怀里,脸上还带着微笑。林屿坐在火堆旁,望着那面“裂界之门”的雕塑,沉默了许久。

他拿出随身的笔记本,几页纸已经被火光映得泛黄。他写下今天的记录:

“第472位旅者离开营地。她没有玩过游戏,却说出了旅者的心声。”

“我开始明白,这个世界需要裂缝。不是为了摧毁,而是为了看见。”

他合上笔记本,抬头望向夜空。

天穹辽阔,银河横贯,仿佛游戏中那句曾被无数人引用的对白再次在他脑海中浮现——

“星界不在彼岸,星界在你仰望的那一刻。”

远处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几位新旅者正踏上山坡,提着行李,沿着石板路缓缓而来。他们中有的人背着画板,有的人戴着耳机,有的人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剧本,还有人只是双手空空,却目光坚定。

他们没有交谈,但彼此点头。像是在确认一种共同的语言,一种从未说出口,却都明白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