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综合：鼓动者
不能继续在这呆着了。
过了不知多久，工人再一次抬起了头，感到外面已经彻彻底底没有除汽笛外任何的声音了，于是他小心翼翼地把视线看上了那些长而粗的尖刺，随后哆嗦着、将手握在了尖刺之上……
从高处落下的鱼是会轻易被尖刺所洞穿的。
但蚂蚁则截然不同，这种身体太过细小的昆虫，很难在并非刻意针对的情况下被重力杀死，而它们也当然可以在尖刺上如履平地地活动……不然，它们是怎么穿过满是尖刺的墓地外墙的？
头戴蚂蚁面具的工人从洞中爬了起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开始寻找离开墓园的路途。
这并不容易，他很快就迷路了，随后，马上撞上了一名机器人，被那踉踉跄跄的东西吓得发出了一声尖叫。
但之后的场景却让工人有些呆住了。
“嗡嗡……”
“这……坏得好严重啊。”
这只机器人，损坏得相当严重，完全没有任何威胁工人安全的可能性。
确定这一点后，工人壮起了胆子，小心翼翼地凑了过去，一把抓住了这好像随时会散架的机器人。
他接受过一些相关的培训，于是立刻就能看出，这机器人曾经遭遇过非常彻底的肢解（如果他是白无一的话，或许马上就能明白那是老人最后一次袭击所造成的），其机械结构本来已经不大能支撑其进行任何有意识运动……但有人（马鲁克）将其强行拼接了起来，并重新设计了一个非常基础的运动框架，现在这家伙只不过是在进行一些最基本、且毫无意识的重复运动罢了。
拿来吓人，可能还行，但真的要用来对付什么人，恐怕是一碰就碎吧，工人也因此而安了一些心，泄愤地踢了一脚这吓了自己一跳的废品之后，便又哆哆嗦嗦地开始找出路了。
但接下来，他找到的也依然不是出路。
而是，一片人间炼狱的场景。
“……啊啊。”
前方的地面，铺设着好几具陌生人的尸体，其中大多数都像是被什么大口径武器所轰击过，一部分肢体已经完全如番茄酱一般散开了……而最中间，则有一具被子弹所杀死的、手中持有手炮的尸体。
火并？内讧？工人脑子里一团乱，而在这时，他似乎看见一团雾气如有意识般地开始了活动。
“呀呀呀呀呀呀呀——”
血腥的气息与雾气的活动都让工人被完全吓破了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嚎这一嗓子的时候雾气也莫名哆嗦了一下才转过身），他几乎像是发了疯一样，转过身，朝反方向跑去，恍恍惚惚间才意识到自己之前好像一不小心跑到了最迟惨叫声发出的地方。
就这样一路跑着跑着，他恍然看见自己面前出现了一道光亮，在浑浑噩噩间完全忘记了（毕竟他也是最近才听说这边的规则的）光亮所代表的意义，于是像找到出口了一样竭尽全力地朝那光中跑去……
啪！
第二个落穴终于重新冷却了工人被恐惧蒙蔽的头脑，他看着自己卡在尖刺间的身体，正呆滞挣扎的时候，便看见外方一道提着灯的人影一点点朝自己走来了……
“嗯，又引来一个。”
那身影抬起了枪口……随后又放了下来：
“不对啊，怎么是工人？这些家伙不是应该见到光倾向跑吗？诶，可能是昏了头了吧。”
“马鲁克先生……我回来了。”
“哦，你那边怎么样？”
“那个领头的突然开枪把其他人都干掉了，然后最后我趁他还在嚎的时候把他也干掉了……那样子有点可怕啊。”
“哦哦，那效果比我想得还好点，我这边在靠灯光驱赶工人和吸引海民，目前效果还行，刚刚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引来了一个工人……”
马鲁克一边说着，一边朝坑里卡着的人呐喊：
“喂，你醒醒，我们不会杀你，但你得跟我们一起走一趟……稍微留一段时间？”
“嗯……”
宫野琳将身上残留烟雾驱散，然后看得一言不发的工人，忽然扯了扯还在企图与其交涉的马鲁克的衣角：
“别谈啦，马鲁克先生。
他吓晕过去啦！”
……
格里森看着眼前的几人，并没有什么好脸色。
“所以，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铁匠挥舞着锤子，以直白的语言去诘问这些不明身份的外来者……不，实际上从地点看来的话，工人们显然也是外来者。
但正是因为工人们是外来者，是他亲自一个个从地底下带上来的人，他才要在这对于这些莫名其妙混进工人里来的仿冒者进行诘问：
“满口的利益生机……实际上全是煽动，你们不是工人，而从言行举止上，也不像市民，那么，我所认识的，像你们一样粗鄙又讨厌的家伙就只有一群人了。”
铁匠咀嚼着一块烟草，吐出来后开口：
“你们是海民？”
“……格里森先生。”
被诘问的三人中其中一人缓缓抬起了头：
“我们的身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提供的信息是完全真实的，我们也可以帮助您让您所带出来的这一部分工人、以及您在城市中站稳脚跟不是吗？”
“我还是要回到下面去的。”
格里森眯起眼，厚重的眉毛在皱眉时便将他的眼压得如同被积雪掩埋的松树一样，深邃而沧桑：
“直到最后一名工人也从地下上来为止……我上来只不过是帮这些鲁莽的家伙一个忙，譬如，避免他们被像你们这样的家伙蒙骗。”
“什么叫蒙骗？我们并没有说什么虚假的消息，”
一名海民缓缓前进了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拿着铁锤的匠人：
“墓地里的确有可以有有可能安居的地方和足以令你们安定一生的财宝，这一点，你们之前的同伴也应该早就告诉过你们了。”
“但里面也有你们想要点东西，以及、最重要的、危险。”
格里森毫不畏惧地拿着铁锤便和那海民用鼻子顶在了一起，一字一顿地说：
“你们拿我们的同僚送死。”
“……真是不自量力。”
面对格里森的直接对抗，海民们所流露出的情绪仅有轻蔑而已。
他们当然知道这个在城市之心中颇有名望的工头……他的名望也是他们愿意忍耐些属于犯罪者的阴狠，乖乖扮成他属下并听从其一定调配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