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7章 心愿
妮儿担忧地注视着对方，只见他两颊深深凹陷，面色青黑如墨，整个人显得无比憔悴虚弱。
此情此景令妮儿心头猛地一颤，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小伙子艰难地张开嘴巴，经过一番努力，他终于断断续续地发出了轻若蚊蝇的声音，“你们……来……了。”
妮儿见状，快步走到他跟前，端起那碗还冒着热气的药汤，轻轻地吹了几口气后，柔声说道：“来，快把这药喝了吧。”
然而，小伙子眼神黯淡无光，有气无力地轻轻摇了摇头，声音低得仿佛只有自己能听见一般：“我……不想喝了。”
听到这话，妮儿只觉得如鲠在喉。
她很想好好劝慰一下眼前这个面容憔悴的小伙子，但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无奈之下，她只得将手中的碗缓缓放在一旁，默默地待在那里，目光饱含忧虑，等着小伙子的下文。
只见那小伙子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地扯动嘴角，挤出了一丝虚弱得几乎难以察觉的笑意。
“我的身体……我自己心里最清楚不过，恐怕是撑不了多久了。”他有气无力地说道，每说一句话都要耗费极大的精力。
一旁的妮儿和赵锦程虽然有所准备，可是听到这话，还是如遭雷击般呆立当场。
他们的双手下意识地紧紧攥住身上的衣服，由于太过用力，指关节都泛了白。
“你们啊……咳咳……别为我这么伤心难过。其实能这样离开也好，我终于可以去见小蝶了……我心里反倒挺开心的，真的……”
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小伙子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不得不闭上眼睛，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似乎连呼吸对他来说都是一种极度艰难的事情。
赵锦程想要往他身上再来几针，小伙子轻微摆了摆手，用微弱的声音继续说道：“不用再白费力气给我施针了……”
说着，他缓缓伸出一只手，在身下铺满的干草上摸索起来。费了好大一番功夫后，他终于摸到了一个小小的布包。
可此时他的手早已软绵绵的，完全失去了力气，根本无法将那个布包顺利地推到妮儿和赵锦程面前。
“这是我和小蝶积攒下来的所有的钱了，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就留给你们，不要嫌弃太少了。”他缓缓说道，声音中透露出一丝疲惫。
“你们帮了我太多太多的忙，真是辛苦了。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报答这份恩情才好......”话还未说完，便被妮儿打断了。
妮儿知道他接下来想说什么，她不想让他在临走之前还背负着如此沉重的包袱。
于是赶忙开口安慰道：“不过是些举手之劳的事情，不要太放在心上，而且你也帮了不少忙，挖黏土，搭灶台，要不是你，大家的药都熬不出来，要说辛苦我们也比不过你的。”
妮儿深知，如果今日未能将这笔钱带走，他必定不会安心。
于是妮儿拿过那个略显陈旧的布包，在手里沉甸甸的。
妮儿轻声说道：“这钱嘛，我暂且替你妥善保管。待你身体康复之后，就交还于你。”
“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如果到时候发现里面的钱变少了，我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说罢，她调皮地冲小伙子眨了眨眼。
此时，小伙子看着妮儿收下了钱，心中顿时安稳了不少。他原本紧闭的双眼微微睁开一条缝隙，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仿佛卸下了心头的一块巨石，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
接着，他又轻轻地合上双眸，喃喃自语道：“把这钱放在你那儿啊，可比我自己揣着要放心多了……”
言语之中满是对妮儿的信任。
小伙子缓缓地抬起沉重的眼眸，努力地望向那两个身影，但视线却始终模糊不清。
“我……咳咳……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他的声音虚弱而沙哑，伴随着阵阵咳嗽声。
赵锦程赶忙凑近一些，柔声回应道：“你尽管说便是。”
只见小伙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像是要将最后一丝力量都汇聚起来，然后才艰难地开口，详细描述起小蝶坟茔的确切位置。
“等我死了之后，希望能和她葬在一起，再有一个刻着我俩名字的墓碑，请你们帮我完成这个心愿。”
说完这句话，他仿佛松了口气，整个人都显得愈发疲惫不堪。
一旁的妮儿紧紧咬着嘴唇，极力想要控制住自己颤抖的声音，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用力地点点头，哽咽着说道：“我们一定会帮你的，放心吧！”
此时，小伙子的脸上露出一抹轻浅的笑容，但这笑容很快便被深深的倦意所取代。
他有气无力地说道：“你们先去忙吧，我想睡一会儿......”
妮儿强忍着不让眼泪当场流下来，硬是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好”字。
然而，当她转身的瞬间，泪水还是忍不住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滑落。
赵锦程眼见自己的徒弟已然泪流满面，迅速拉起妮儿往外走去。
走到门口时，扭过头对着小伙子说道：“那你好好休息吧，我们过一会儿再来。”
随后，留下小伙子独自沉睡。
妮儿只觉得浑身发麻，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赵锦程一眼就瞧出了她脸色苍白如纸，心中不由得一紧，赶忙伸手拉住妮儿，快步走到一棵大树底下。
他轻柔地扶着妮儿坐下，轻声安慰道：“你就在这儿歇息片刻，不要使劲儿哭，缓过这口气便能好受许多。”
妮儿的眼眸早已被泪水浸得朦胧不清，她微微抽泣着对赵锦程说道：“师父，你去给病人诊脉吧，我想在此处独自待上一会儿。”
赵锦程闻言点了点头，不过眼中却流露出一丝不舍。
然而，他深知应当尊重小徒弟此刻的意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