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4章 理想和现实
朱然发起袭击的很快，但也结束的很快。
而这一波袭击带给南陈的绝对不小，但死在箭雨下的只不过数百人罢了，更多的还是相互踩踏而死，就连之前被朱然箭射落马的裴忌也是极其倒霉，原本就只是重伤而已，但接下来等待他的就是被战马踩踏而死，甚至都看不出人形来了。
这种死法绝对算得上凄惨，毕竟连一具全尸都没能留下。
而这位南陈名将，在历史上战功赫赫的将领就这样死在了马蹄之下，甚至他此时不过三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还没在战场上发光发热，就以一种十分滑稽的形式死在了这里。
而此时，山上朱然大军撤走的差不多了，陈昌这才战战兢兢的盾兵的保护下钻了出来。
这一战将他之前的雄心壮志都给打没了，此时的他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要在陈霸先面前主动请缨。
如果自己安安稳稳待在京城，估计也有很大的希望成为储君，虽然会招致诸多文臣武将的质疑，但君无戏言，谁又敢当面质疑皇帝的决定呢？
等到自己登上皇位，那帮文臣武将就更不敢说三道四了，到时候他自然可以一扫沉疴，将如今的南陈重新扶到更高的地位。
但是现在就不一样了，这场大败绝对算得上损失惨重，就连裴忌都战死了，消息一但传回京城，恐怕自己就要受千夫所指，别说储君了，别被陈霸先厌恶，甚至被削去爵位都算好的了。
“毛大人，现在该怎么办？”陈昌欲哭无泪，看向身旁同样惊惧不定的毛喜问道。
毛喜此时也被吓坏了，虽然他也是身经百战，但所面对的不过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山贼土匪。
他也确实没想到，朱然居然会在这里设下埋伏，同时他的心中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
这一切都来的太巧了，大军子时从金谷城出发，为的就是掩人耳目，做到奇袭，结果朱然就好像早就知道一样，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设下埋伏，这可让毛喜奇怪不已。
除非有人与朱然暗通曲款，将消息泄露给了朱然。
可是大军子时出发这个事情，也就几个人知道，分别是自己、陈昌、陈蒨和已经身死的裴忌。
自己和已经身死的裴忌可以排除嫌疑，那么唯一的可能就在陈昌和陈蒨这两位皇子身上了。
陈昌这个志大才疏的人完全可以排除，更何况此战以他为主导，陈昌没有理由去坑自己人，那么就只剩下陈蒨了。
想到这，毛喜只感觉毛骨悚然，如果真的是陈蒨做的，他为什么要跟朱然勾结，原因恐怕只有一个，那就是冲着陈昌来的。
只要陈昌死了，他陈蒨就是仅剩下有资格可以登基的皇子，陈霸先杀陈蒨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而此时，陈蒨也在刘澄以及他麾下心腹的护卫下朝着陈昌走来。
而毛喜越看陈蒨，越觉得心中不安，就好像那陈蒨宛如一头猛虎一般。
“堂弟，你没事就好。”陈蒨微微笑道。
陈昌瞥了陈蒨一眼，并没有说话，此时的他心中盘算究竟怎么跟陈霸先交代。
此时大军军心已散，山谷下堆满了尸首，粗略估计这场小小的伏击战至少带给了南陈三分之一的损失，而且大部分人都是死在自相残杀当中。
毕竟山路就这么狭窄，想要在箭雨之下活着走出去，那么那些原本是同袍的人自然成了拦路虎，用刀，用枪，甚至用拳脚，总之所有敢拦在面前的都是敌人。
其实这种情况跟当年项开遇到的营啸都相差不远了，只不过这一次因为朱然顾忌侯安都，所以这才匆匆撤走，如果朱然还在山谷上伏击一段时间，除了那些逃走的，剩下的肯定就是全军覆没。
这一战死伤已有三分之一，甚至还有一些人逃得远远的，到现在还没有收拢回来，大将裴忌也战死了，如果这件事情传回京城，陈昌也就不用想着储君的事情了。
不过陈昌此人能力可能比之陈蒨大有不如，这阴狠的性子倒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当他看到假装关心的陈蒨后，他就已经打算将这一口黑锅扣在陈蒨身上。
至于陈霸先相不相信，那就不关他的事情了，毕竟陈昌是陈霸先的亲生儿子，虎毒还不食子呢。
想到这，陈昌倒是有些释然了，先前的紧张和不安消减了大半，整个人都轻松下来。
面对陈蒨的关心，陈昌对着他一笑道：“多谢堂兄了，我没事。”
陈蒨露出一丝微笑，随后淡淡的说道：“敌军早有防备，此番我军大败，还是暂时撤回金谷城，然后在收拢兵马，同时命令周围城池守城郡兵集结吧，总得要将功补过吧。”
陈蒨把将功补过四个字咬得很重，陈昌的面色也变的很难看，两人一时之间火药味十足。
毛喜连忙上来打圆场道：“两位殿下，两位殿下，现在裴将军尸骨未寒，又不知道敌军还会不会卷土重来，我们还是立刻撤回金谷城吧。”
“撤。”陈昌冷冷的说道。
不过跟来时洋洋洒洒的五千多人相比，现在陈昌手底下只剩下一千五百人左右，这一千五百士卒里甚至还有不少伤痕累累，甚至连路都走不了的人。
陈昌依旧坐在马车里，对于他来说，这场战事的失利自己已经全部归结到陈蒨身上，再加上刚刚被朱然的突然袭击受到惊吓，他当然不可能继续抛头露面。
而在这个时候，是安抚军心的最好机会，如果陈昌可以选择与士卒共患难，恐怕这一千多人就会成为陈昌的死忠，而毛喜也是这么劝说的，只可惜陈昌选择了无视。
随着这一场伏击的落幕，陈昌和毛喜都是筋疲力尽，所以他们并没有发现在队伍末尾的陈蒨已经不见了踪影。
而另一边，从朱然撤军后便得以脱离的蒋元就站在侯安都身边，同时蒋元也将朱然撤走，陈昌安然无恙的事情告知了侯安都，这也让侯安都立刻改变了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