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凤药传奇芥末辣不辣

第797章 恨意

用震惊不足以形容素夏和杏子的心情。

特别是杏子,她跳入坑中,轻轻拂开尖土,拉出那片衣料,那是一片衣袖,颜色已变得陈旧,轻轻一拉就破开了。

“这是水春纱。”杏子低声说。

这种料子制成舞衣,旋转之时,如水波荡漾,春潮涌起,只出过极少一批。

此料虽昂贵,却多被舞女所购,因而不受贵族女子欢迎,便不再产。

“是她,挖吧。”杏子不知是对素夏还是青连说道。

三人一起动手,这次他们挖得很小心。

直到傍晚,才将整副骨头挖尽。

更让人难受的是,这副骨架是立着的姿态,双手上举,到死的那一刻,她还在求救。

青连沉默了,这不是短时间内的骨头,看样子也有数年时间才化得这么干净,连气味都散完了。

杏子从房内拿出一块陈旧的床单,将骨头与碎衣衫都收进去,包成一只包裹。

三人将包裹包紧,打算带回府,青连惊惧疑惑之下没追问尸骨来历。

杏子和素夏疲乏到不愿说话,百感交集。

信里那段经历几句话便说完了,对当时的被害之人,又有多么惊心动魄?

青连找来马车让两个女子坐车先去云之店中。

她们更了衣,仍坐着府里的马车回去。青连则从马房后门进了府。

素夏心中几种念头七上八下。

她真的可以坦然面对青云吗?她所爱之人,是仇人的儿子。

她可以如老夫人那样,握紧薛家掌家权,又得到丈夫所有的爱吗?

素夏抬头望着府里一重又一重的灰瓦,宽阔的天幕低垂,重重压在层层屋顶之上,晚霞尚未散却,最亮的星星已经闪现。

她这么渺小。

……

包裹被素夏带走了,杏子和青连回到自己小院,她便叫丫头烧热汤洗澡。

两人在房中相对而坐,一时谁都不说话。

外面丫头们清脆的吵闹与活泼的说笑从窗子中传进来。

小厨房炊烟升起,热呼呼的饭菜很快就做好。

这一切都被隔绝于两人之外。

看到杏子很疲倦的样子,青连终于打破沉默,“我……是不是给你们解围了?”

杏子一双湿湿的黑眼睛看着他,点点头,却没给一丝笑容。

“青连,过段时间我们搬出去好不好?不管你用什么方法,请祖父出来说话也好,你自己说服你母亲也罢……”

“可你有着孕,没人照顾着我担心,你同二嫂要好,她照顾你我也放心。”

“我留在这里,你才该不放心。”杏子无怒无喜,只有疲惫。

“你怀孕后,母亲明明待你和从前完全不一样,要出门也由你,账房花销也比别的房头宽一倍……”

“薛青连!”杏子打断他话语,“一说到这事我们就要吵架!我就是不喜欢你母亲,如何?”

“你不是好奇这骨头是谁?我问你,为什么我们偷跑到这院子,管家并不知道里面是谁,会到院外拍门?”

这是青连不愿面对的问题。

他呆愣一会儿,轻声说,“也许就是讨水喝?”

“你要真信自己说的鬼话,就不会翻过墙来找我们,该在门口拦住管家,直接问清楚!”

“你自己也知道管家有鬼,是母亲指使管家过来的!”

青连丧气地垂着头,轻声说,“她不会害你肚里的孩子,你也知道她多盼着这个孙子。”

“薛青连,你还分得清是非吗?我早知道你是你母亲养的哈巴狗,才不会嫁给你。”

“那骨头是一个名为仙娘的女子,至于仙娘是谁,刚好我过两日要寻个人,你和我一起去,便会知道她是谁,你敢不敢?”

青连点了点头,声音低沉,“我去。”

……

仙娘?

他记忆深处仿佛停留过这么一个名字。

再去回想,却想不起来。

挖尸过程令杏子心中惊骇,她自己也没料到看到这场面会有这样大的反应。

此时心里生出些许犹豫,想离开薛府落个干净。

有些人,你没办法同其纠缠。

你再厉害,总有比你更厉害的人。

薛老夫人就是这种人,冷酷、坚硬,视人命如草芥。

杏子淡然,却不冷血。

青连知道这件事和母亲脱不开干系,但他内心不信自己母亲会无故害人。

他自小面对的母亲是个慈祥温和,疼爱孩子,宽待下人的女子。

他将疑虑说出来,并道,“母亲为人是严苛些,但你想想宫中的规矩,管理一个那么大的地方没有规矩是管不好的。”

“这骨头怎么就非赖到我母亲头上?”

杏子没与他争辩,让一个人相信自己的母亲骨子里就不是好人,很难。

更难的是,知道母亲是个坏人,你还能继续爱她吗?

揭开真相,对青连何尝不是一种伤害。

杏子已做出了选择——她只要真相。

看着青连两难的样子,她仍然心疼。

那是他母亲的错,和他无关。

“所以,如果你母亲害了人,定然是被逼无奈才下的手,对不对?”

青连突然问了一句,“若说害人,你难道没做过?”

杏子先是愣住,是的,她杀了阿萝,还杀了孙某。

青连把她和母亲相提并论,两人都是他爱的女人。

他能帮杏子埋人,就能帮他母亲隐瞒杀人事实。

本质上,她们都杀了人,不管为什么不管杀的是谁。

这顿饭吃得没滋没味。

杏子夜里说要散步,青连远远跟着,见她又去了二嫂小院,心中长叹,她就是不肯放过。

他决定向母亲请求搬出府。

出了府,离开是非之地,过自己的小日子,也许是最好的选择。

他毫不犹豫,当即向母亲房中而去。

薛母正因管家的汇报不高兴。

青连来请安,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小儿子今天太反常了。

平时留都留不住人,今天来了两次,此时儿子的脸色如常,她却能感觉到青连的不快。

“怎么了儿子?”她压制着不悦与担心,温言询问。

“母亲,儿子不孝,特来相求母亲,放我与妻子出府居住。”

他看看薛老夫人,母亲并无不快,反而笑呵呵地问,“是不是母亲哪里管得太严,叫你的小媳妇不高兴了?”

青连跪下来道,“不是她,是儿子想出府,母亲就当儿子没出息,想与妻子过几天小日子。”

“母亲是打年轻时走过来的,懂你们的心思,这样吧,等杏子产下孩儿,就许你们出府,我早已为你买下一座大宅。到时叫管家拨人过去伺候,这样可好?”

青连一脸喜色不可至信地看着满脸慈爱的薛老夫人,“娘亲,是真的吗?”

“多大的人了,跟个孩子似的。快起来。”薛老夫人叫丫头把自己的首饰匣拿来,从里头拿出张房契,“你自己看看。”

那房契上写了薛青连的名字,正经宅子,从前是某个官员的府邸。

青连一身轻松,高兴地谢过母亲,跳起来去和杏子报信。

他刚走,薛老夫人脸垮下来,手里的房契都被她抓皱了。

“一个野丫头,勾得我儿没了魂,成亲后他快活过几日?把个从前潇洒的贵公子折磨得没了人样,这样的女人怎么配进我们薛府大门。”

宅子是买了,可惜你个毛丫头没福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