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章 衰落

墓穴寂静,安青篱眼中,符文无声流转,流转也来越快。

小金昙神魂悄然进安青篱神府,以防万一。

有些阵法强行参悟,很是危险,必要时需要打断。

安青篱躺倒在地,脚下却不知觉动了起来。

她一直在参悟那空间功法,却无处寻师,所以之前只学了个形似。

就像外行人偷学炼丹一样,只学会指诀,却没学会相应心法。

符文转动越来越快,而且若细看,并不是只朝一个方向转动,而是往前转动些许,又退回些许,有点一步三回头的意思。

至少这处空间法阵内,空间流转便是如此。

安青篱倏然站起了身,在芥子空间内,按眼中所见,前行三步,又退回一步,逐渐加快速度,反复曲折而行。

几下只睁大眼,只看到它们家青篱脚下踏着玄妙步伐,在芥子空间疾速而行。

隐约可以看出那墓顶上的符文影子,但又好像不全是。

反正几小只也知道自己悟性所限,只要青篱不走火入魔吐口血,怎样都可以。

上善眼中符文流动亦是极快,不过他不是脚动,而是手在动。

一只手忽然幻化成一只水做的符笔,举在半空,勾划不停。

而万乘国皇宫内,宫人又躬身走向老国主,面带笑意,语气平和,按例上报道:“禀国主,那贼子今日亦被困于姚王墓,不得出。”

“好。”

老国主闭目调息,淡然出声。

那宫人更是欢喜,贼子被困数月,老国主心情舒畅,脸上黑气也淡去不少。

“禀国主。”那宫人低头,趁国主心情不错,又继续上报,“大公主带人闯墓,神魂受创,特求一粒九品补魂丹。”

国主面上黑气顿时加重,摇头不允。

宫人伺候老国主多年,当然明白国主此意。

如今万乘国内丹药匮乏,高阶灵植匮乏,高阶丹药匮乏,唯一一个九品炼丹师,还只能炼制九品下的丹药……

就是一国太后,都缺九品补魂丹和九品养魂丹,那非嫡出的大公主想要,的确很不妥当。

大公主就忐忑守在殿外,听闻国主拒绝之意,失望而归,而且这结果,也早在她预料当中。

虽然贵为大公主,是父皇第一个女儿,但皇室里最好的那些东西,从来都不是她所能拥有。

慧能是,上善是,那纯阳之体的顾耀庭也是,包括那些最好的丹药也是。

若她是太后亲生,凭她的灵根悟性,再得上善,或许能到大乘境也不一定。

偏偏那上善,却被先后赏给了最无用的老四和老五,连灵根还不错的老三,都没占到上善的大便宜。

也不知那被救走的上善,最后会便宜了谁。

老国主抬目往大殿外一望,轻叹一声,示意宫人继续。

那宫人弯腰拱手,又继续道:“三公主她得顾耀庭助益,特向陛下求取一粒化神丹,准备突破化神期。”

老国主随口道:“那顾耀庭如何?”

宫人如实道:“被采补太过,人多半是已废。”

话音刚落,那宫人又带了些憎恶道:“终究是边澜界恶贼,死不足惜。”

老国主颔首不语,也是三公主操之过急,白白毁去一个万中无一的纯阳之体。

那宫人见老国主并未动怒,又接着禀告,都是最近一两日,万乘国内发生的大事。

比如昨夜里,看守皇陵的一位湫亲王,监守自盗,带人闯国主墓,也就是老国主亲生儿子的坟墓。

结果国主墓凶险,那队人马尽数做了陪葬之人。

那国主墓当然凶险,有几处大阵还是国主屏退众人,亲自所设,外人无从知晓。

宫人问老国主,该如何对外宣布湫亲王的死因和死讯。

老国主面上黑气加重,握拳沉声道:“勾连边澜界贼子,秘密处死。湫亲王一脉,皆褫夺姓氏,逐出天命城,贬为贱民。湫亲王府所有家财,一律归于国库。”

宫人不敢置喙,只能连连答是,那湫亲王怕不是穷疯了,才去动老国主亲子墓室。

若老国主不严惩,那老国主一脉的新坟,也有可能被惊扰,不得安宁。

老国主的大墓,也正在夜以继日修建之中。

原本老国主是大乘后期境界,有可能成为周氏王朝历任国主中,飞升上界的第一人。

然而境界跌落已是事实。

两三千年内陨落,也几乎成了定局。

跟历任国主一样,老国主对自己的墓地也上了心,而且极为上心。

无论边澜界是否相信,但万乘国的人却坚信,死后墓地陪葬规格越高,陪葬之物越好,死后入幽冥,也能继续使奴唤婢,享受高人一等的待遇。

毕竟死后之事,又有谁能知。

即便那些服用还魂丹复活的人,也只说自己像是在无边黑暗里沉睡过一阵,然后又猛然惊醒,而黑暗里发生的事,他们一律记不起。

历任国主大墓,都是靠数十万奴隶,不分昼夜挖掘。

一旦大墓完成,就会放下断龙石。

断龙石一旦落下,墓门关闭,阴阳两隔,那些挖墓奴隶,也会成为陪葬之人。

所以万乘国内的国主墓,都是怨气极重之地。

老国主寻了一个闲暇,独自一人,特意去看了自己那正在修建中的恢弘墓地。

年少时雄心勃勃,不齿自己父兄为一女子,反目成仇,舍弃登仙一途。

而今老迈,鬓生华发,却与那些痛快爱过恨过的人一样,终要埋骨于此地。

不甘呐。

更何况还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可怜了他最为器重的一个孩子。

风大。

斜阳晚照。

大乘初期境老国主,孤零零盘膝在高空,放眼望他这一片传承五万年的周氏江山。

若他故去,谁又会是这万乘国内下一个大乘境。

下一个大乘境,会出自祝家,还是姓祁。

贼子!

那该死的贼子!

老国主忽然咬牙切齿。

万乘国一国气运,周氏王朝气运,都被那贼子搅乱了去。

他的太子,他的皇后,还有他的飞升一途,都断送在那贼子手上。

那贼子早该死,死在他兄长,姚亲王的大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