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7. 独女 一 陈兰花浑身褴褛,唇角带……
陈兰花浑身褴褛, 唇角带着黑血,满脸释然的笑冲着楚云梨深深鞠躬。
对于陈兰花来说, 家人最重要,报仇是次要。楚云梨对陈家人那么好,她去了就再没有让一家人受过苦,也没让他们受委屈。陈兰花不满意才奇怪。
陈兰花的怨气:50
善值:583300+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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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云梨睁开眼睛,就觉得右边胳膊重得厉害,垂眸一瞧,发现自己挎着个篮子, 里面一眼能看得见新鲜的肉和菜。
她身后是人来人往的大街, 面前是两扇木门, 作手是抬着的, 似乎准备推门。在她来之前, 原身应该正准备进屋。
楚云梨没有记忆, 想听听院子里有没有人。耳朵还没有靠过去,就先听到里面有个尖锐的女声道:“怎么还没有回来?大人是无所谓,孩子经不起饿呀。可怜我们小山那么小就没有爹,现在还要饿肚子。”
另一个年轻的男声响起:“盼柔上工的地方跟菜场是两个方向, 她下午去买菜的话,确实要耽搁一些时间。摆摊的人也不只是卖东西给她一个人, 都是下工的时辰, 买菜的人多, 肯定要慢一点的。嫂嫂耐心等一等。”
“知道你们感情好了,我说一句,你这么多话等着我。”年轻女声的语气酸溜溜的,“你有了妻子,都忘了我们从小青梅竹马的情分了。”
忽然又有另一个年老的女声响起:“其实当初我是属于你们俩的, 只是老三跟鬼迷了心窍似的,非要给人做上门女婿……”
话音未落,有孩子的哭声传来。
年老的妇人立刻大喊:“死丫头片子,赶紧给我放下,那是你能吃的东西?”
小姑娘的哭声传来:“这是我外婆给我买的……啊……”
最后一声是惨叫。
院子里鸡飞狗跳,吵啊闹的,烟火气十足。
楚云梨却在听见小姑娘的哭声时怒火上涌,伸手就推开了门。
门一推开,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这是一个三间屋子的院子,左边是厨房和柴房,便是茅房。屋子不多,院子却特别大,厨房门口有一套带着雕花的石头桌椅,这会儿一个年长的妇人和一个年轻妇人正相对而坐,有个男人在屋檐下哄孩子。
院子里一多半的地方都挂着各种衣衫和孩子的尿布,塞得院子满满当当。
楚云梨都还没有看清楚摆设,桌旁哭着的孩子冲了过来,抱住了她的大腿,哭道:“娘,那是外婆给我买的糖糕,奶不让我吃……呜呜呜……”
孩子哭得抽泣不止,楚云梨垂眸就看到了她脸上通红的巴掌印。
打孩子被孩子的娘给抓住,老妇人颇有些不自在,她是长辈,是不会跟晚辈认错的,当即振振有词:“好啊,人不大,心眼不小,都知道告状了。一天到晚抱着个糖糕,吃饱了连饭都不吃,家里什么日子,拿糖糕当饭吃,也不怕折寿!”
楚云梨怒火上涌,进门后关上了院子门。
孩子受不住指责,反驳道:“那是我和春子的糖糕,你却给小山小宝吃了一大半……”
“闭嘴!死丫头,牙尖嘴利的,小小年纪不学好,看我不撕了你的嘴。”老妇人拿着扫帚冲了过来,作势要拉人过去打。
孩子吓一跳,绕到了楚云梨的身后,吓得大哭着叫唤:“娘!娘……奶要打我……”
哪怕楚云梨没有记忆,看了这么半天也明白了。打人的是孩子奶奶,对面坐着那个是原生的妯娌,屋檐下那个那孩子挨打无动于衷跟死了一样的男人,应该是孩子的爹。
楚云梨看到老妇人冲过来扯孩子,把手里的篮子一扔,弯腰抱起孩子就往厨房走……主要是她不确定原身住的是哪一间房,此时厨房里没人,正适合接收记忆。
原身张盼柔,出生在严城,父亲是个石匠,母亲会绣花,夫妻俩都有手艺,日子自然是越来越好,如果说有什么遗憾,那就是没有儿子,人到中年,只得了一个女儿。
张母在生女儿的时候有些伤了身子,那时候夫妻俩就知道可能不会再有孩子了,她还想主动求去,让男人另娶一个女人好传宗接代。被张父拒绝了。
夫妻俩感情一直不错,眼看女儿都五岁了,肚子还是不见动静。于是,二人就都放弃了,开始为以后打算。
都说养儿防老,两人没有儿子,想要过继,奈何张父的亲大哥只有一个儿子,而张母和娘家关系不好,夫妻俩又不愿意养那边的孩子……最后只能把主意打到唯一的女儿身上。
严城很大,招赘婿并不稀奇。
但有太多的先例表明,有出息的男人都不愿意做赘婿。夫妻俩因为私心想把女儿留在身边,却不愿意找一些歪瓜裂枣来委屈女儿。思来想去,两人想出了应对之策。
大部分男人不愿意做赘婿,就是因为要在岳父岳母的眼皮子底下过日子,大事小情都要被管着。于是,二人开始奋发努力,花费了十年时间,终于在自家院子的面那条街上给女儿买了一个小院。
院子不大,只有三间屋子,夫妻俩却觉得特别合适。太大了不好……万一女儿的夫家觉得这边的屋子空得多,长辈非要跟过来住,明着拒绝伤感情嘛。
屋子小点,刚好够小夫妻俩带着儿女住,谁也别打扰,正正好!
也真如夫妻俩预料的那样,张盼柔长大后,就跟铺子里一个踏实的小伙计看对了眼。小伙计姓赵,也是城里人,家里三兄弟,他是老幺。
一开始赵家听说要儿子入赘,根本不答应这门婚事,还是张家拿出了地契,表明小夫妻俩有自己的院子住,赵家才许了亲。
赵家也有私心,城里的地寸土寸金,家里三个儿子,一人能分到一间房都勉强,生了孩子后会更挤。儿子说是入赘,其实是自己住,就当是孩子自己买了个院子住在外头是一样的。
当下的夫妻,成亲了就是一辈子。这种想法本身也没错。
张家夫妻呢,就想要老来所依,至于孩子姓什么,他们其实没那么在意。真心换真心嘛,他们还年轻,好好养孙子,孙子大了跟他们亲就行了。
按照夫妻俩的设想,他们走的时候,兴许孙子都要成亲了。女儿有手艺,女婿还算踏实,反正只要身子无恙都在上工,这样的情形下,他们认为不需要这位女儿操心。
可那只是他们认为罢了。
在夫妻俩成亲六年,大的女儿已经五岁,小的孩子的三岁时,赵家的宅子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不是自家走水,是隔壁的隔壁烧了起来,天干物燥,火势太大,蔓延了过来。等于是天降大祸,唯一让人欣慰的,大概就是最先着火的那户人家还算富裕,又把银子存到了钱庄。并且,就有同样被烧了宅子的邻居在他们存银子那个钱庄里做事。这银子根本瞒不住,他们愿意赔偿自然最好,不愿意赔偿也由不得他们!
赵家没有地方住了……且那几年赵家还发生了其他的事,比如赵家的大儿子赵长东娶妻几年还没有孩子,他媳妇受不住婆婆的谩骂主动回了娘家改嫁。而赵长东郁郁寡欢,跑去借酒消愁时,因为喝了太多的酒,一头栽倒在路旁的水沟里,发现的时候人已经被淹死了。
又比如在房子着火的头两个月,二儿子赵长西跟着东家去外地,以为自此得到东家的重用,自己还能带些货物回来倒卖赚些差价呢,结果去的时候遇上了暴雨,他和东家两人都不知所踪。
下大雨发了山洪,被山洪冲走的人找不到……几乎可以认定二人回不来了。
赵家夫妻一年失了两个孩子,精神大不如前,已经有点后悔让三儿子给人做赘婿。
张盼柔最清楚为了买下自己所住的院子爹娘付出了多少。张家夫妻俩成亲时没有积蓄,甚至还有欠债,是夫妻俩成亲之后是没日没夜的干,因为有手艺平时又省吃俭用攒了多年银子,才勉强把宅子买下,买下之后还花了一年时间还债。
这样的情形下,张盼柔成亲时没让赵长南跟自己姓,也没有让他上花轿嫁过来,唯一的要求就是生下来的孩子必须跟自己姓。
本来女方就是为了传宗接代才招赘的,赵家既然答应了儿子入赘,已经有了这个心理准备,当时并不为难,还挺感激张盼柔给赵长南面子。
可是,赵家兄弟两个先后离世,只留下了两个孙子的情形下,赵母就觉得人丁有点单薄。本来三个儿子,不说一人生俩儿子,就是一人生一个儿,那孙子辈应该也有三个才对。
当然了,有俩孙子在,赵家夫妻后悔归后悔,却也没做什么。
大火烧了宅子,起火的那家人被逼着答应给着火的几家人修院子,还愿意出他们这段时间在外面租房子的钱。
赵家是普通人家,平时能省则省。想着三儿子的院子是空的,就想住进来。
张盼柔自然不愿意,可赵长南拒绝不了。因为爹娘说了,他成亲以后没有回家住过,若是这一次还不在一个院子里住,大概这辈子都没有和他同住一个屋檐下的机会。
长辈这样说,赵长南心里也难受,便稀里糊涂答应了下来。
张盼柔气归生气,也不愿意拂了男人的面子,她以为公公婆婆的宅子烧了之后到自家住只是暂时的,等到那边宅子修好,两人就会带着二嫂和侄子搬回去,最多两三个月。
可是,那只是她以为。
厨房的门被推开,赵母于氏踏进门,板着脸道:“盼柔,你这是什么意思?孩子不懂事就该管教,这丫头片子不知道让着弟弟,你还要护着……让她出来。”
孩子吓得抱紧了楚云梨后腰,她弯腰将孩子抱起,已经五岁的小姑娘,因为养得好,挺大的个子。
于氏见状,都气笑了:“张盼柔,这么大的孩子你还抱着。生而不教枉为人母,你不教孩子,外人会替你教……”
“说够了吗?”楚云梨面色淡淡,见于氏愣住,她自顾自继续道:“我想说,那个糖糕是我娘买给孩子吃的,是孩子奶奶的一片心意,你孙子想吃,自己买去!”
于氏从来没有跟这个儿媳相处过,逢年过节见面,儿媳都挺客气的,搬过来半个多月,儿媳每天都会买菜,对他们极尽耐心。这说翻脸就翻脸,她有些反应不过来。
“都是一家人,分什么你我?”
楚云梨目光越过她,看向院子里的赵长南:“有人欺负你闺女,你连个屁都不放,到底是聋了还是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