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8.高门农女 十九
好半晌, 齐二夫人才找回了几分力气,她慌慌张张上前去帮儿子。
奈何她心里太慌,手脚不协调, 着实帮不上忙。
曹娉婷本来在屋中午睡,听到外面的动静, 出来后就看到母子俩脸色都不太对。
“母亲, 出什么事了”
二夫人听到儿媳的问话,立刻大喊“快点去请大夫, 飞跃吃了一些不好的东西,必须要让大夫来排毒,否则”
否则怎样, 她没有说。
儿媳妇现在是怀有身孕了,可万一这是个闺女怎么办
再说,这孩子生下来,能不能养大都不一定。
退一步讲,儿媳妇这孩子刚刚上身, 能不能生下来只有天知道
二夫人想要多子多福, 本来就打算过两年给儿子另找几个出身清白的姑娘开枝散叶,要是儿子不能生了, 她这辈子就只有一个孙子或者孙女了。
她只想一想那样的后果, 心里就难受得不行。
儿子不喜欢孩子, 可以少生。但是绝对不能是生不出来
曹娉婷有些被吓着了, 立刻看向丫鬟。
方才已经有丫鬟跑出门去请大夫。
如果去外面的医馆请大夫, 最快也得在半个时辰之后才能赶到。想要大夫快点来,最好是请国公府里养着的那几位。
一刻钟之后,两位大夫赶到,看见母子俩脸色不对, 大夫上前询问。
“可是吃了不好的东西”
这话问到了二夫人的心坎里。
往日里都是二夫人管着后宅,她和两位大夫之间门算是熟识,至少要比国公爷跟这二位之间门要更熟一些。
“飞跃吃了一些不太好的东西,麻烦你们帮着排排毒。”
但光看齐飞跃,不像是有哪里不适。
大夫上前把脉,又再次追问“吃了什么”
二夫人哑然。
她看向了边上的新婚夫妻“这没你们的事,你们快走吧。”
姜海安似笑非笑,拉着楚云梨的手离开。
人都走了,二夫人才说了实话。
大夫听完后,仔细把脉,半晌才道“这也不算是毒,只是两味药而已。如果能想办法把药汁吐出最好,如果不能,只能喝其他的药调理身子。”
二夫人有点急,忙追问“能调理好么”
大夫摇头“不好说”
更何况,虽然兄弟俩今天早上才分家,但是府内的人早已知道了内情。
两位大夫以前愿意听二夫人的话,现在却不打算照办。
他们是拿着国公府的俸禄,知道真正的主子是谁。倒也不是不能帮二房治病,只是治病的同时不能太实心眼。
如果问这话的是国公爷父子,那他们肯定会好好回答。
治得好就是治得好,治不好就是治不好。
二夫人一看就知道两人没说实话,心中更添了几分悲凉。
“那麻烦你们帮他吐一吐。”
两位大夫上前施针,奈何齐飞跃吐了半天,最后只吐出了一点口水。
大夫一脸无奈“这个只能是灌金汁催吐。”
大夫口中的金汁是什么,许多人都不知道。齐飞跃听说过,当场脸都白了。
二夫人没有听说过,以为是某种药材挤的汁,忙道“那就灌啊”
眼瞅着两位大夫不动,她催促道“我知道你们有顾虑,算起来我们确实已经不是国公府的人,也不是你们的主子。这样吧,大哥那里我去说,你们尽管出手,回头我也不会亏待了你们。”
哪怕她舍不得给这原先就伺候自己一家子的两位大夫多付酬劳,但是在儿子生了这种病时,她愿意破这个财。
“我不要”
两位大夫还没说话,齐飞跃先吼了出来。
二夫人以为儿子害怕,劝道“听大夫的。”
“金汁是”齐飞跃恼怒道,“我宁愿死,也不要吃那玩意。”
二夫人“”
“金汁是什么”
听到两位大夫解释说是从恭桶里舀出来的东西,二夫人喉咙已经开始作呕。
这确实不能吃。
可要是不吃,儿子就不能生孩子了。
二夫人特别后悔自己对姜海安动手,但她又隐隐觉得这件事情不怪自己。要是她早知道姜海安能分辨得出药材,她说什么也不会干这种事。
其实她真的不是乱来,是夫妻俩商量过后才做的决定。他们都已经想好了,儿媳妇这里已经有孩子了,几个月之后就能抱上孙子,实在不行过个一年怎么都能有孙子,而大房那边不能生的话,到时候他们再不甘心也只能过继。
过继孩子,绝对会选他们这一房的子嗣。
儿子不能做世子,孙子做世子也是一样的。
只是二夫人没想到,姜海安这么机灵不是说他这些年一直跟着养父吃不饱穿不暖吗这辩药的本事又是从哪里学来的
其实二夫人早就已经发现姜海安和普通的年轻后生不一样。
说是常年挣扎在温饱线上的年轻后生,但好像会很多的东西,特别有毅力,说练武就练武,说读书就娘好好读书。每天练武一个时辰,练字一个时辰,短短几个月就已经快要超过儿子了。
这哪里是正常的年轻人
二夫人舍不得让儿子受罪,更舍不得作践儿子,但事到如今,没有其他的路可以选。
“飞跃,你忍一忍,忍一忍就过去了。”
齐飞跃死活不愿意,拔腿就要往外跑。
为了儿子好,二夫人吩咐人去捉他。
齐飞跃很快就被人按住,但他特别抵触,几乎是拼了命的在挣扎。
两位大夫见状,对视一眼,其中一人上前道“夫人,其实方才公子吐不出来可能药汁已经不在胃,如果往下,就算是灌了金汁,也还是不能吐。”
齐飞跃忙道“那就不折腾了,你们走走啊滚”
大夫麻利地滚了。
二夫人浑身瘫软,本来想坐在椅子上的她,身子太软,没能挂得住,直接坐在了地上。
“现在怎么办”
二老爷已经不在府里,得到消息紧赶慢赶回来,看到的就是如丧考妣的妻子和没精打采的儿子。
“出什么事了底下的人跟催魂一样,下一次再着急的事情也别让他们这么说话,容易得罪客人。”
二夫人哇一声哭了出来。
“那个药那个药让儿子喝了还吐不出来”
此时距离药汁下肚已经半个多时辰,似乎除了喝药调理身子之外,再没有其他办法了。
二老爷面色难看至极“真的”
齐飞跃看到父亲这模样,哪里不知道这是他们夫妻商量好的
“爹,你们做这种事之前,能不能先告诉我一声”
方才姜海安端着药过来,他反抗并不激烈。如果知道碗里装的是什么东西,他完全可以提前跑开,跑到屋子里将门栓上,姜海安难道还能闯进去灌他
“你脑子简单,这种事儿哪能跟你说”二老爷焦急地在院子里踱步,“我出去请大夫,请高明大夫。”
二房那边鸡飞狗跳,从中午忙到晚上,一直都没有停歇。
国公爷深夜回来,从北面的街上路过时,看到里面院子灯火通明,他还以为是院子太破败,夫妻俩住不惯,让人在连夜整修。
回到府里,就听了管事说的白天发生的那些事。
国公爷坐不住了。
如果这件事情是真的,那绝对不能留二房在府里。
他愿意留着二弟的前提是一家子对儿子儿媳没有威胁。
本来他都不愿意让儿子儿媳对他们卑躬屈膝,结果二弟居然胆子大到对儿子下手。
国公爷好不容易找回了儿子,也想要抱孙子,这混账玩意儿居然想害他断子绝孙。还有,他把将军府的闺女求来做儿媳,之前就承诺过会好好对待人家姑娘。如果儿子不能生,儿媳妇又怎么可能过得好这岂不是要让他在将军府面前失言
他越想越气,取下了墙上挂着的鞭子,就往北面赶。
二老爷本来就在防着大哥找自己算账,听到大门外有人在踹门,顿时吓一跳,他从窗户瞄了一眼,深夜里看不清外面人的神情,但是却能看出黑暗中来人身上的凌厉。
完蛋
“大哥,这么晚了什么事”
二老爷本来想要逃的,奈何这边的屋子后面窗户是坏的,今天没有修出来,但是夜里风又大,于是就让人先钉上了对付一宿。
导致的结果就是,二老爷想要从窗户逃逃不掉,只能硬着头皮上。
国公爷本来还想着弟弟有点混账,刚搬到偏院,可能会嫌弃住得不好夜不归宿,到时他没法找人算账。进门就看见人,国公爷怒不可遏“对我儿子下毒,你忒狠了。”
话音落下的同时,鞭梢已经飞了出去。
二老爷想缩回屋子,可惜已经迟了。鞭子打在他的头上,瞬间门就冒起了一大股红痕。
国公爷怒气未减,一脚把门踹开闯进去。
二夫人只着了内衫,做梦也没想到大伯子会不管不顾闯进屋来,她立刻用被子把自己裹好,尖叫着喊“大哥,你做什么”
国公爷冷笑一声“你比海安他娘差远了,我才不会看你。”
他瞪着二老爷“你是自己滚出去,还是我拉你”
二老爷捂着脸摇头。
国公爷怒极,狠狠又是一鞭子“让你出去说话,你聋了么”
话音未落,又是一鞭子。
国公府的二老爷除了小时候挨过几顿揍,还是第一回被人用鞭子抽,痛得喊都喊不出来,只在地上打滚。眼瞅着国公爷还要动手,他再也不敢违抗,乖乖滚出了门。
因为有门槛,他根本滚不动,当时是连滚带爬翻出来的。
国公爷并未手下留情,冲着他身上狠抽。
二老爷本来以为自己出了门之后,大哥就会收手,想到被抽得更狠,他再不说话,真怕自己会被抽死。急忙大喊“大哥大哥,你听我解释,这里面有误会。”
国公爷不觉得会有误会。
儿子才刚刚回来,也只有二弟才会这么对他。
并且,他身居高位多年,看了不少的龌龊,知道这人为了名利权势可以疯到什么地步。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的亲弟弟居然也是这种位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狠毒之人。
过去那么多年里,他是真的把弟弟当做了亲人,心甘情愿将其庇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也是真的有想过找不回儿子就把世子之位交给侄子。对待二弟一家子,他真的算是掏心掏肺。
结果,混账玩意竟然这么对他。
“误会个屁。老子这些年是怎么对你的”国公爷越想越怒,“没良心的东西,你他娘的简直就是个畜生。”
越是骂,他下手越狠。
二老爷痛得直哆嗦,眼看大哥不肯停手听自己解释,他只得搬出已经离世的爹娘。
“大哥,爹娘肯定不愿意看到你这么对我你不要让他们九泉之下不得安宁啊”
“你还好意思叫爹娘”国公爷又狠狠抽了他几鞭子,看着地上的人痛得瑟瑟发抖,他才狠狠把鞭子一扔,“要不是看在爹娘份上,刚才我拿来的就是刀了这是第一次,我饶你一命,如果你再敢对我儿子动手,我杀了你”
最后的四个字,他说得满是煞气。
二老爷吓一跳。
由于国公爷下手特别狠,曹娉婷夫妻俩和二夫人都醒了却不敢凑上前,只停在远处观望。
国公爷累出了一身的汗,转身就走。
人都已经消失在黑暗中了,三人才敢上前去扶二老爷。
此时的二老爷已经昏迷不醒。
二夫人哭得伤心至极。齐飞跃白天吃了药之后,身上并没有多大的反应,后来又看了几位大夫喝了几碗药汁,同样不痛不痒。
曹娉婷被吓着了,小肚子隐隐抽痛。二夫人只顾着哭,还是齐飞跃反应过来,让人去外头请大夫。
说实话,经历过父亲给姜海安下毒,姜海安直接把药灌到他嘴里的事情后,他已经不敢用国公府里的两位大夫了。
万一姜海安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两位大夫跑来对二房的人下毒,岂不是一下一个准
直到小半个时辰之后,大夫才被拖来,二老爷已经醒了,只是周身一直在颤抖,不停地轻轻呼痛。
他想大声一点,可稍微用点力,就觉得会扯着身上的伤,简直恨不能直接昏死过去。
国公爷打完了人,想去看看儿子,到了院子外,发现里面的烛火已经灭了。
他已经从管事那里得知儿子并没有吃亏,反而是侄子喝了那个药,站在门口踌躇片刻,在门房问要不要禀告时,一口回绝了。
“不用,明早上我再看他也是一样的。”
翌日,国公爷特意晚出门,楚云梨二人去时,他他在院子里练拳。
以前只练一套,今日练了三套。
“来了。”
国公爷看到小夫妻俩,脸上不自觉就带上了笑容。
姜海安也不打哑谜“爹,昨天的事情你知道了”
国公爷叹气“对不住,我没想到你二叔是那种人,所以才把人留在了府里,好在你警觉,要不然你娘肯定要恨死我了。我百年之后,都不敢去见她。”
听到他提及故去的国公夫人,楚云梨提醒“二叔做的事实在恶毒我爹说过,人的秉性很难改变,他们会不会一直就是这么恶毒的人当初母亲离开是不是和他们有关我爹说过,如果一件事情有蹊跷,别看人做了什么,得看是谁得了好处。”
很明显啊,国公夫人离开,就是二房得到的好处更大。
国公爷面色铁青“我会去查”
当初夫人离开,他找了很久,隐约知道夫人生了重病,又知道他在外头有了女人,这才带着儿子负气离开。
其他的,一直打听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