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2章 捉奸 十五

这是实话。

鲁听安为未婚妻讨回公道将人给揍一顿,那是他在乎未婚妻的表现,传出去外人只会说他重情重义。

而罗家是女方,还没有成亲就跑来为男人鸣不平,传出去就是笑话了。

罗姑娘面色微变,急忙扯了扯母亲。

罗母这才回过神来,她在来之前也没想要和赵家交恶,不知道怎么就弄成了现在这样。看着对面瞪着自己的赵母,她也不好放下身段来求和……同样都将女儿嫁入大户人家,谁也不比谁差,凭什么是她矮一头?

她不愿意低头,便留不下去了,母女俩很快告辞离开。

话不投机,两家算是不欢而散。

另一边,鲁听安也怕婚事出了变故,罕见的跑去找了鲁夫人,想要尽快将婚期定下。

鲁夫人对此乐见其成,当然,她也知道外头人是如何议论自己的。都说她看不惯继子,故意给继子找了一个嫁过人还不能生的女人回来……可那又如何?

怎么顺心怎么来,外头的流言又不能伤着她。真要是做了人人夸赞的贤妻良母,怄气的是自己。

没两天,媒人就上门送了聘礼。

这一次的聘礼比起当初张家送上门的要厚重得多,赵母特别的欢喜。

事实上,有了女儿给了五千两银子,赵家再不用为以后的花销费神。银子嘛,只要够花了就行。赵父并没有卖女儿换银子的意思,因此,他早已放出话,所有的聘礼都会给女儿放入嫁妆之中。

楚云梨没有特意为自己置办嫁妆,那些银子她都留着呢,打算过门之后自在一些了,就拿来做生意。

回了赵家这些天,她一直没有提要做生意的事,甚至都没有去外头瞧铺子,也是因为她看出来了,赵父那是一心扑在了科举上,绝对不允许家里的人做生意来毁他名声。

事实上,若不是手头拮据,他甚至不愿意将女儿嫁入商户之家。

至于拿到了五千两银子还答应鲁家的婚事……他完全可以将女儿嫁入小户之家,可女儿是二嫁,越是小户,越是在乎子嗣,只要想让女儿生孩子,夫妻俩就一定过不好。他思来想去,还是觉得鲁听安比较合适。

婚期很快定下,比张家重新定的还要早几天。

张明礼正在养伤,听到这时候气得砸了两套茶具:“不识好歹的东西。”

也不知道是骂谁。

等到周美玉婚期定下的消息传来,他气得将刚送上的茶具又砸了。事实上,张夫人也气娘家兄长的所作所为,简直一点面子都不给她留。

张明礼心头憋屈坏了,急切地想要发脾气。可冲着伺候他的那些人发火又没什么意思,一群人唯唯诺诺只知道认错。他想了想,派人去请了周美玉来。

周美玉新找的这个男人,不是什么富贵人,只是周家一个小管事。她是庶女,在成亲之前两人就已经认识,那管事没少照顾她。

到了张家之后,她始终得不到张明礼真心以待,一个冲动之下,就和那管事有了首尾。后来更是有了孩子……反正,这两人的这段感情之中,管事是捧着她的那个人。

周美玉过得随心所欲,比原先在张家要肆意得多,哪怕婚期临近。听说张明礼要见自己,她闲得无聊,还是过来了一趟。

美名其曰,探望受伤的表哥。

两人见面,张明礼看到春风得意的表妹,面色都有些扭曲:“你倒是过得好。”

周美玉笑吟吟:“我全当是你夸我了。表哥,你的伤好点了吗?”她眼神意味深长:“都说鲁公子身子弱,在我看来,一点都不弱嘛!”

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张明礼就是挨了他的打……说到底,若不是周美玉说自己偷人有了孩子,还说他不能生,害得他以为赵双鱼有了二心。夫妻俩不会反目成仇,也不会有赵双鱼改嫁的事,鲁听安便也不会打他了。

他质问:“你当初为何要那么做?”

“为何?”周美玉满脸的讥讽:“就是看不惯你们俩好啊!”

张明礼被噎得哑口无言。

周美玉自顾自继续道:“赵双鱼一副冷冷淡淡的模样,好像不在乎你。但你明明将她放在了心上,凡是关于她的事,都特别重视。我周美玉无论是出身还是家世容貌才情,样样都比她好,凭什么要被她压一头?”她似笑非笑:“反正我都不打算留下了,挑拨一下你们二人的感情有何不可?其实我也是想考验,谁知……你姑母插了一手。”

本来张明礼不能生这件事情,找大夫一看便知。谁知道张氏横插一杠子,收买了那些大夫。让张明礼对于自己不能有子嗣这件事情深信不疑。以至于落到如今地步。

张明礼狠狠瞪着她。

他如今躺在床上连动弹都难,周美玉根本就不怕他:“你们几年夫妻,若真的信她,定会怀疑是大夫误诊。可你一点都没怀疑大夫,反而怀疑自己妻子……你真有自己以为的那么在乎她么?张明礼,太高看自己可不是什么好事!”

她站起身:“我已经是别人的未婚妻,不好和你单独相处太久。”临走之前,她满脸恶意地道:“我想说的是,就你床上的那点本事,不能生也正常!跟我男人比起来,你差太远了。”

张明礼:“……”

男人都不愿意承认自己比不过别人,尤其这话还是从自己的女人口中说出。他当即气得七窍生烟,捡过枕头就砸。

周美玉很轻松就躲开了,头也不回地出门:“别再派人来找我,自取其辱。”

张明礼气得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将怀里的被子都砸了出去。

人都离开半天了,他还气得胸口起伏,脑子一阵阵发懵!

周美玉嫁了人后的第三天,楚云梨的婚期也到了。

鲁夫人在乎的是家业,平时给家中办喜事的这点花销,她压根没放在眼里。因此,婚事从头到尾都挺顺利,一点幺蛾子都没出。

赵家看来,女儿是二嫁,不好要求太多,大面上过得去就行。赵母准备在外头给女儿买嫁衣,还是鲁听安送了一套过来,她才作罢。

看着一身华美的女儿,赵母忍不住落了泪:“闺女,我冷眼看着,鲁家的这位公子比张明礼对你还要好些,往后你可别再任性,好好孝顺公婆,跟夫君和和美美,别再让我和你爹担心了。”

这些话不太好听,楚云梨顺口答应了下来。

出了门,上了花桥。到了鲁家,拜堂过后被送入新房。

鲁听安身子弱嘛,也没人要求他在外头应付客人。其实,鲁夫人还不希望他见太多的客,他也乐得清静,干脆就守在了新房之中。

两人不是第一回成亲,但同样激动。很早就歇下了。

翌日一大早,二人被敲门声吵醒,楚云梨看了一眼窗户,外头还黑漆漆一片。

“这是故意折腾你,怕你身体太好吧?”

鲁听安好笑地道:“爹忙着做生意,大概是不想耽搁太久。”

那也没有这么早的。

楚云梨翻了个身继续睡,不打算照着鲁家的习惯来。

鲁听安也没起身,直到外头敲了三次门,天都已经蒙蒙亮了。两人才起身洗漱,面对下人的催促,两人也不着急。

等他们赶到正院,鲁老爷脸色已经黑如锅底,不像是娶了儿媳家中有大喜事,反而像是办了丧事似的。

“底下的人没叫你们起来吗,怎么这么久才来?”

鲁听安还没有开口,楚云梨已经道:“夫君身子弱,吹了风会着凉的。方才婆子说,父亲很忙,要喝了茶干正事。但儿媳觉着,都是一家人,不用这么多的礼数,保重身子要紧。”她又看向边上的下人:“茶水备好了吗?”

话说得有理有据,鲁老爷只觉得一口气哽在喉间,上不去下不来。算了,新婚第二天,还真的能跟新进门的儿媳计较不成?

他端起茶喝了一口,放了个荷包在托盘上,嘱咐道:“既做了我鲁家妇,往后要恪守规矩,孝顺长辈,早日为我鲁家开支散叶……”

说完这些,忽然觉得面前的儿媳面色有些古怪。他皱起了眉来:“你这是什么神情?”

“外头的人都说夫君身子弱,不能生孩子。”楚云梨好奇:“如果他不能生,我又真的有了身孕,你们就不会怀疑?”

鲁老爷脸色更黑了:“我就是随口一说,并没有催促你们。”

楚云梨颔首:“这样啊,方才我误会了,还以为你们要找人跟我……那是太荒唐,我可不答应。”

鲁老爷都被折腾得没脾气了,心头又惦记着铺子里的事,干脆起身:“你慢慢认一下家里人,子嗣的事没人催你们。照顾好听安就行。”

语罢,人已经奔了出去。

“这么忙?”楚云梨转身,又给鲁夫人奉茶:“夫人喝茶,耽搁太久,这茶都有些凉了,你将就喝吧。”

鲁夫人面色复杂:“你这话也太多了。”

“哪句是多余的?”楚云梨一脸疑惑:“夫人喜欢话少的,完全可以给夫君找一个哑巴。”

鲁夫人:“……”

说的好像她给鲁听安娶媳妇是为了让自己顺心似的。

虽然确实是如此,但这事儿如果闹到明面上就不好看了。她喝了茶,也送上一个荷包:“然后你们好好过就行,子嗣真不着急。你身上的事我也听说过,你们俩凑一起,应该是生不出来的,就别折腾了,那些苦药汤子别喝。是药三分毒呢。”

“多谢夫人体恤。”楚云梨一脸感激。

鲁夫人对于她这样的态度,还是很受用的,耐心地让兄弟姐妹见礼。

鲁听安底下有一个弟弟,是鲁夫人所出,两个妹妹一个是嫡女,一个是庶女,听说不止这几个孩子,只是都没有养成。

而鲁老爷的妾室有三个,都挺客气的,没有人故意挑衅楚云梨,也可能是因为今日她刚来,这些人还不敢。

前后不过两刻钟,所有人都见完了。鲁听安不愿意和他们多寒暄,借着自己身子虚弱,带了媳妇飘飘然离开。

“你平时都是这样跟他们相处的?”

鲁听安颔首。

“他自己身子弱,也猜到了是夫人动手,并且也查到过证据,还找了管事,悄悄将这些事情摆到父亲面前。可惜,那边没有要计较的意思。从那之后,他整个人就变得冷清起来,也不愿意与人交心。只是在自己入口的东西上多费了心思。不过,身子已经被毁,怎么调理都无用。”

楚云梨好奇:“那你怎么会来?”

既然已经对家人死心,又有了防备,应该不会枉死才对。

“他娶了一个体弱的姑娘,那姑娘进门没多久,就因为底下的人送药不及时没了。”

楚云梨恍然:“他想照顾人家?”

就得了这么一个动心的人,结果是因为他的缘故而香消玉殒。他自己想要深查的时候,也丢了性命。

“在你之前,那姑娘已经和我见过面。本来是要谈婚论嫁了的,被我给拒绝了。然后又提了赵家,本来我还想拒绝的,没想到是你。”在鲁听安看来,那是人家的心上人,他可不能娶,事实上,他打算谁都不娶来着。

两人成亲后,楚云梨就借着自己使唤不惯院子里的人,将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全都打发了。她又拿出银子置办了小厨房,自己请了厨娘,如此,二人关起门来过日子。

因为没有花用公中的银子,鲁夫人也不好过问。不过,就和她原先的打算并不相符,便忍不住想要给这个新儿媳立规矩。

楚云梨被请到正院中时,一脸的茫然:“夫人以前体恤夫君,不让他来请安,都说夫妻一体,为何又要让我来请安?”

是不是故意折腾她?

话没有明说,但意思就已经摆在了面上。鲁夫人深呼吸一口气:“听安身子弱,你又不弱……”

“我弱啊!”楚云梨振振有词:“夫人都说听到过外人说我身上发生的那些事,应该得知我小产过后又被下了让人体寒的药。大夫都说要让我早上起晚一点,多睡一会儿,平时少走动来着。”

鲁夫人忍了忍气:“做人儿媳,不好随心所欲,该请安就要请安。”

“这个嘛!”楚云梨偷瞄了她一眼:“夫人可能不知道,我在张家的时候就随心所欲惯了,其实你想要找一个规矩的儿媳妇,就不该找赵家。我们家小门小户的,我从来就没有跟婆子认真学过规矩,大概要让夫人失望了。”

鲁夫人看着面前能言善辩的年轻女子,忽然就觉得自己原先错了。本来还想着找个小门小户出身的姑娘不敢跟自己作对。谁知她仗着自己什么都不懂,简直是口无遮拦。

真要生气吧,外人还觉得自己跟一个晚辈计较不够大度。

“稍后我派个人来,你好好跟她学规矩。”

“学来有什么用?”楚云梨好奇的问:“难道夫人会带我出去见客?”

鲁夫人:“……”那绝不可能。

她从来就没想过带自己亲儿媳以外的人出去见客人,尤其面前的女子牙尖嘴利,又不懂规矩,带出去只会丢人。

就算是找人来教,一时半会也教不出什么名堂来。真教好了,对她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这女人最好是一直这么泼辣不讲道理,被人笑话了才好呢。

“进门之前,你们都说让我照顾好夫君。我天天给他熬药,寸步不离守着他,哪有空学规矩?”楚云梨故作委屈:“你们这分明就是为难人嘛!”

“算了,不学了,你回去吧!”鲁夫人摆了摆手:“明天回门,记得起早一点,别失礼了。”

动不动就说礼数,比张夫人还烦。

楚云梨回去之后,立刻打听了一下鲁夫人的出身,然后才得知她比原配差远了。

鲁听安的生母是大户人家出身,在她还未离世前,鲁老爷就已经将这位夫人养在了外头,而一个甘愿做外室的女人,能有多好的家世?

都说缺什么才最在乎什么,鲁夫人最怕的就是别人说自己不懂礼数不懂规矩,不够格做当家主母。

楚云梨若有所思:“有没有可能原先的鲁夫人是被害死的?”

闻言,鲁听安坐直了身子,面色也严肃起来。

两人回门,不用外面人提醒,一大早就起了,至于置办的回门礼是公中出的,算是中规中矩。

鲁听安见了,问:“要不要添一点?”

“不用。”楚云梨可给了赵父五千两银,足够了,往后只当是普通的亲戚来往就行。

毕竟,赵家夫妻那样的性子,在他们身上期待太多,只会失望。

赵家夫妻对于新女婿,那是特别的客气。

太过客气,就不亲近了。一顿饭之后,二人起身告辞,鲁听安带着她去外头转悠。

楚云梨也想着自己买间铺子做生意,转得兴致勃勃。就是去一处准备转让的布庄时,突然看到了个熟人。

“那个是不是罗姑娘?”

鲁听安有些茫然:“哪个罗姑娘?”

楚云梨低声提醒:“张明礼的未婚妻。”

也不怪鲁听安没想到此处,实在是此刻的罗姑娘一身布衣看着比较朴素,就像是普通的农家女。而她身边却伴着一个年轻男子,看两人的相处,可不像是兄妹或者是表兄妹,倒像是年轻的小夫妻。

“这么亲密,要说两人之间没事,我是不信的。”

鲁听安面色一言难尽:“那张明礼眼神可真好。”

“应该是张夫人眼光好。”楚云梨随口接了一句,眼看二人过来,她拽着人往边上让了让。

鲁听安一脸不赞同:“我们俩是正经的夫妻,没必要躲着人家。”

“这种时候给人戳穿了多不好。”楚云梨低笑道:“咱们再躲着点,别让人给发现。”

闻言,鲁听安揪了一下她耳朵:“真坏。”

楚云梨冷哼了一声:“这算什么,我跟张家之间可是有仇的,没踩一脚就是好的。如今只是没有提醒而已。”

说话间,两人走了过来,确实挺亲密的。年轻男子还给罗姑娘头上的发髻整理了一下。一般女子的头发是不许除了夫君以外的人摸的。父兄做这个动作都有些太过亲密。

看着二人上了马车走远,楚云梨这才拉着鲁听安进门。

这间布庄确实要转让,东家要回乡,里面的料子较便宜,转悠的人挺多。楚云梨问了价钱,初步商定好了,天色已经不早。

两人回到鲁家门外时,天已近黄昏。

按照当下的规矩,小夫妻俩回门,非得在天黑之前回到新房不可。二人回来的时辰有些晚了,鲁夫人颇不高兴,将楚云梨叫了过去。

“你爹娘非要留你们这么久?”

楚云梨眨了眨眼:“没有啊,我们在外头转悠呢。顺便……夫君说先前的那些聘礼只是些好看的东西,不值什么钱。今日他兴致来了,买了间铺子送给我。”

鲁夫人:“……”

她声音尖锐:“买铺子送给你?”

她门这么久,还从来没有属于自己的铺子呢。赵双鱼何德何能?

“是啊,直接写我的名。”楚云梨像是看不出她脸上的震惊和嫉妒:“本来我打算自己买,可夫君执意帮我付了定金。夫人,多谢你,我才能找到这么好的夫君。”

鲁夫人心头的酸水直往外冒:“听安可真宠媳妇,对我这个娘都没这么上心。”

楚云梨好笑地道:“又不是亲生母子,俗话说,羊肉贴不到狗身上。”

鲁夫人:“……”这都什么跟什么?

太粗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