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2章 率领女兵紧急后撤

这时，探马浑身浴血，甲胄上还沾着沿途草木的断枝，连滚带爬地冲进临时搭建的军帐时，帐内烛火被气流掀得剧烈摇晃，将辛弃疾挺拔的身影在帐壁上扯成一道狭长的暗影。

他单膝跪地，嘶哑的嗓音里裹着难以掩饰的惊惶，双手将染血的军情简报高举过顶：“将军！前方急报 —— 卡维塔副帅所部，在坦贾武尔南郊三十里处，遭敌军合围！”

辛弃疾抬手接过简报，指尖触到粗糙麻纸的瞬间，只觉一股寒意顺着指缝钻进心口。他缓缓展开那张被血渍浸透大半的纸片，上面潦草的字迹歪斜难辨，却字字如刀：“敌军约十万之众，分五路布防，铁壁合围，我军数次突围皆败，伤亡已逾三成……”

他垂眸盯着那行 “铁壁合围”，缓缓摇了摇头，帐内寂静得能听见烛火燃烧的 “噼啪” 声，他心中却早已掀起惊涛骇浪 —— 完了，卡维塔麾下将士，怕是要全军覆没了。

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简报边缘，粗糙的纸纤维刮得指腹发疼，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卡维塔平日里的模样 —— 那个总爱穿着银甲、腰间挂着弯刀的女子，说话时总带着几分爽朗，哪怕面对数倍于已的敌军，也从未露出过半分怯色。

可这一次，她面对的是十万敌军精心布下的天罗地网，连探马都能看出 “铁壁合围”，可见局势已是危如累卵。辛弃疾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这个一向擅长创造奇迹的女子，能再一次从绝境中杀出一条血路 —— 但他很清楚，这一次，自已绝不会再派兵去救她了。

这并非他辛弃疾见死不救，而是他根本没有能力去救。方才探马带回的消息，早已将敌军的部署说得明明白白：

东路是擅长山地作战的泰米尔部落兵，手持短刀与投矛，在山林间布下了层层陷阱；西路是装备了强弓硬弩的瞿折罗骑兵，人马皆披轻甲，机动性极强，能在瞬息间封堵任何突围缺口；南路是朱罗王朝的重装步兵，手持长盾与长矛，组成密集的方阵，如铜墙铁壁般堵住了通往坦贾武尔的必经之路；

北路则是配备了投石机与床弩的后勤部队，能远距离压制我军冲锋；中路更是敌军主帅亲自坐镇，统领着最精锐的皇家卫队，随时准备支援各路防线。这样的包围，堪称滴水不漏，别说找到缝隙突围，就连一只飞鸟想要从包围圈中掠过，恐怕都要被密集的箭矢射成筛子。

辛弃疾深吸一口气，将那份简报揉成一团，重重砸在案几上。他要是此刻带着身边仅有的两万女兵与老弱残兵回去营救，别说救不出卡维塔，恐怕连自已和这些弟兄们的性命都要搭进去。

更何况，他辛弃疾从来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圣母 —— 想起前些日子，卡维塔还当着众将的面，冷嘲热讽他 “过于谨慎，错失战机”，甚至暗指他 “畏敌如虎，丢尽大宋男儿的脸面”。

如今她身陷重围，自已又何必上赶着去讨好？他辛弃疾征战凭的是真刀真枪的战功，靠的是杀伐果断的谋略，从来不是那种摇尾乞怜、看人脸色的卑贱之人。

帐外传来一阵马蹄声，是负责警戒的士兵在巡逻。辛弃疾走到帐门口，撩起帐帘望向远方，夜色如墨，只有几颗疏星在天际闪烁，远处隐约能听见敌军营地传来的号角声，虽微弱却刺耳。

即便此刻敌军还没发现他们已经跳出包围圈，他也不敢有片刻停留 —— 必须尽快撤回到海边，那里有大宋的海军战船停泊，只有依托战船的火炮与甲胄，才能保证身边这些人的绝对安全。

次日天还未亮，辛弃疾便下令拔营启程。队伍沿着山林间的小路快速行进，几乎没有片刻停留。士兵们每人身上都背着三天的干粮，饿了就随手抓过一块硬邦邦的麦饼，塞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赶路，干涩的饼渣呛得人直咳嗽，也只能忍着。

偶尔遇到溪流，众人便捧着溪水大口吞咽，冰凉的溪水顺着喉咙滑进胃里，激得人打个寒颤，却也能稍微缓解旅途的疲惫。

最辛苦的还是那些战马。这些跟着士兵们南征北战的马儿，此刻也显出了疲态，原本油亮的鬃毛沾满了尘土与草屑，呼吸时鼻翼张得老大，喷出的热气在清晨的冷空气中凝结成白雾。

可即便是这样，也不能停下脚步 —— 士兵们只能一边牵着马缰绳赶路，一边从行囊里掏出捏成团的豆饼，小心翼翼地塞进马嘴里；遇到有水的地方，就用随身携带的木桶盛满水，提着桶跟在马身边，让马儿低头饮水，而马蹄却始终没有停下，依旧在凹凸不平的小路上快速迈动着，留下一串深浅不一的蹄印。

辛弃疾骑着一匹枣红色的战马走在队伍最前方，他腰间挎着长剑，甲胄上的铜扣在晨光中泛着冷光。他时不时勒住马缰绳，回头望向身后的队伍 —— 数万队伍，此刻却安静得只剩下脚步声与马蹄声，女兵们大多面色苍白，却依旧挺直了脊梁，老弱残兵们虽然步履蹒跚，却也紧紧跟在队伍中。他知道，这样的急行军虽然辛苦，却是他们唯一的生机。

果不其然，就在他们跳出包围圈的当天下午，一名探马快马加鞭地追了上来，马还未停稳，探马便从马背上滚落，顾不得拍打身上的尘土，急声禀报道：“将军！不好了！敌军一支骑兵正朝着我们的方向追来，约莫有五千人之多！”

辛弃疾心中一凛，随即了然 —— 负责包围卡维塔所部的敌军，定然是发现了他们这支女兵与老弱组成的队伍不见了。

要知道，女兵加上年迈的老兵，行动相对迟缓，很容易被敌军察觉异常。敌军定然是判断出，这些女兵与老兵是在他们合围之前就逃出了包围圈，所以才立刻掉转头来追击。

“传令下去，加快行军速度！务必在日落之前赶到前面的山谷！” 辛弃疾勒紧马缰绳，高声下令。

他抬头望了望天色，此时已近黄昏，夕阳将天边的云彩染成一片血红，远处的山林在暮色中渐渐模糊。好在他们与追兵之间已经拉开了将近一天的路程，只要能顺利赶到前面的山谷，依托山谷的地形进行防御，便能暂时阻挡追兵的脚步。

追兵果然追了上来，五千骑兵扬起的尘土在远处的天际形成一道灰黄色的烟柱，马蹄声如雷鸣般滚滚而来，震得地面都微微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