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2. 不情之请:地底淬火,二真加身......
被困第二日起,傅长宁已经在琢磨着重新想法子出去了,帝秋瑕的存在实在令人不安,之前不知者无畏时还好,眼下知道此人身份与修为,先前利用法则碎片将她困住这事,就显得不太可靠起来。
但出路并非她想找就能找到,傅长宁出去绕了一圈又一圈,仍是徒劳。
好在她沉得住气,一边思考是外边发生了什么变故,还是小何他们没能成功出去求救,一边想到,若她是帝秋瑕,有能力的话,是绝不会放任何一人出去的。
而若是没被选中作为夺舍肉身的存在,恐怕……
隐忧一层又一层,而这些话,是没办法对问尺说的。
傅长宁只好给自己转移注意力,研究起此地的火来。
此前形势一次比一次危急,她几乎没机会坐下来,认真观察这里的这一切。如今细看,倒是发现,它们与最初那些涌现出来供她融合诅咒之种的火焰,大有不同。
火焰更加霸道炽烈不说,焰身几乎可以分为三层,外焰为朱红,中焰为橙红,最内层居然是白金色。
那白金色透露出一股奇特的吸引力,傅长宁权衡过自身体魄后,引了一小朵到掌心,尝试炼化。
手迅速烫红、变黑,朱雀印残余的自动抵抗力,为她稍微抵挡了一下,但依旧敌不过火焰侵蚀的速度,傅长宁皱着眉毛,动作却没停,掌心浮现另一朵火焰。
——紫阳丹火。
这火进来中央之地后,她几乎没用过,因为此地的朱离之火,单论威势远胜于它。
此刻她吹了一口气,服服帖帖的紫阳丹火,便向这朵朱离之火攻去,双拳难敌四手,经过半个时辰的磋磨,朱离之火最终还是妥协了,被她炼化得服服帖帖。
可惜,以她目前的实力,也只能降伏这么一小朵。
傅长宁惋惜了片刻,注意力转回这一朵火焰上,试着把那部分白金色的内焰抽出来。
按说,寻常火焰,内焰是不可以单独抽离的,内焰与外焰本就是相辅相成,互相映照的关系,可这朱离之火显然不同,傅长宁居然真的分割成功了。
等白金色的火焰到了她手心,傅长宁反而不知道要拿它做什么了,拿来做丹火,炼丹?
可紫阳丹火她都难以控制,拿来炼丹只会收获一堆药材灰烬,况乎这个?
炼丹师内部买卖自己专门的丹火是有道理的,寻常火焰没经过试验,能否拿来当丹火,很难说。
可这东西又确实特殊。
傅长宁最后还是为它单独开了一炉。
她已经许久没炼过丹了,从接触到域外战场起,日子几乎都被战斗和历练充斥着,加之筑基迫在眉睫,其他事都得往后放,此刻虽然是给自己转移注意力,慢慢的,倒也多了两分认真。
只是丝毫不出意外,材料炼到一半,丹炉就炸了,连带着八角丹炉本体都有些损毁,看得傅长宁有些心疼。
这丹炉虽然只是下品灵器,却是陪伴她最久,用的次数最多的。
傅长宁收了炉子,重新看向这白金色火焰,想了想,取出了收进七叶雪灯的朱雀密钥。
按说,这才应该是她此行最大的收获。
可易之能拿它来操控大阵,傅长宁却不知道该如何使用,但刘愿安既然出手抢夺,这东西势必不简单。比起陶追然,刘愿安明显代表着更强烈的军盟高层意志。
此行就算出去,可能也没那么好脱身……
头疼的事一桩接一桩,傅长宁揉了揉脸,稍微清醒了下,将钥匙收起来,不再去想这些,只操控着红鱼,在这岩柱之间游动。
有心想闯进去看看,可她之前在有晶体护罩护身的情况下,都被岩柱中的火焰重伤过,看起来更为脆弱的游鱼,哪怕上次曾进去过,眼下也不保险。
当时的火柱,和现在的火柱,可不是一个强度。
何况当时火柱是可以通向地下火眼的,眼下还不知道要通到哪里。
问尺听她这么说着,觉得很有道理,正要开口。
就见傅长宁开启晶体护罩,做好防御,驭使着游鱼,一头冲了进去。
问尺:“……”
很好,还是这个性子。
分析归分析,莽还是要莽。
岩柱内果然还是一样的烫,那种烫,倒不是针对皮肤肌理,而是一种更深入内脏的疼痛,五脏六腑像在被焚烧、炙烤,即将融化成一滩又一滩的汁水。
上回傅长宁察觉不对,取了储物戒就跑,这回却是硬生生在中间停了下来。
——主要是她感觉,这次疼痛并没有上次剧烈。
傅长宁的忍痛能力是很强的,加上早有先见之明修炼了体术,大部分不伤及性命的疼痛,她都可以忍耐下来。
眼见撑得住,当即操控着游鱼,往下深潜。
游鱼在岩柱内的行动速度极快,几乎眨眼就到了底,可是不出意外,底端也是岩浆,这一片区域,早已经彻底成了岩浆海。
还是没有出路。
问尺看她此刻的样子,既担心她的身体状态,又有点忧心她的心理状态。
但傅长宁只是静站了片刻,随后开口:“既然出不去,那干脆在这里修炼吧。”
问尺:啊?
“这底下,伤害比火柱里稍微要小一些。”虽然不多,“就当淬炼了,未尝不可。”
丢下这话,傅长宁原地盘膝坐下,闭目,真的开始打坐了。
问尺呆了下,随即看见她眉眼间的疲惫,意识到,傅长宁的精神恐怕也已经绷紧到极限。
它没有再开口,只是加快了天河战场往山洞秘境中木灵气的转化速度,随后将这些木灵气伪装成灵石释放出的灵气,供给她。
虽然因为此地环境极端恶劣,木灵气出来后能存留的份额极少,但,多多少少也是一份安慰。
在一个抗拒她的火灵气世界里。
唯一一份安慰。
-
姬如烈与杜昱兰踏入中央之地后,几乎是同时皱了眉头。
好在两人速度极快,几乎是瞬间,来到了那一片被隔离的岩浆海之外。
过程中并无交谈,因为姬如烈态度强势地坚持要一起进来,双方闹得很不愉快。
但兹事体大,杜昱兰也明白后果,此时见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还是先主动开口,和缓了关系。
“这岩浆海外,似乎有一层火属性禁制,还请明执道友出手。”
域外培养修士和修仙界是截然不同的方向,杜昱兰虽为金丹,但并不擅长破阵解禁制。
反而是姬如烈,最出名的,就是他的刑火两罚,与一对红花禁棍。
后者主破杀,主乱禁。
姬如烈这时候也没有摆架子,一对通体赤红,上刻无数细微符文,看不出具体材质的木棍出现在他手中,体内真元运转,木棍飙射而出。
足足在那禁制上敲了十三棍,红色木棍骤然放大,最后一棍,如天斧劈下,禁制轰然破碎。
“走,进去看看。”他神色没了进来前的吊儿郎当,哪怕是听说自家宗门有个天才弟子困在其中时,他眼神也没此刻这么严肃。
进去后,杜昱兰第一眼看到了被破坏的火眼,哪怕早从陶追然那里得知了这件事,依旧看得她眼皮子一跳。
接着才是找人。
方才一路过来,他们神识早已经扫完了整个秘境,并无活人,若是消失的傅长宁还在中央之地内部,只能是在这里。
岩浆海内到处是朱离之火,与朱雀精魄异变后形成的巨大红鱼,混乱成一片,神识无法穿透,并不好找人。
两人一边找,一边体内真元蓄势待发,随时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恶战。
——这中央之地内,有大问题。
那群练气小弟子,只看到了火眼被破坏,秘境天塌地陷,看到易家用阵法捣乱,要搞什么秘法献祭。
但从两人的视角来看,这里最大的问题绝不是什么阵法秘法,而是,整个中央之地,已经彻底成了别人的道场!
当然,这个说法并不准确,那道气息绝非这里的主人。但那些此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很可能要面对一个相当棘手的对手。
因此,当底下的岩浆咕噜噜涌动,跃出来一条巨大的红鱼时,两人皆是如临大敌。
然而下一瞬,他们就看见了红鱼中的少女。
浑身通红,像是已经被烤熟,但整个人还活蹦乱跳,看见他们,眼神也很亮,似乎是在惊喜。
“晚辈傅长宁,见过杜中郎将,还有这位前辈。”
傅长宁是感应到外界动静,主动出来的,此刻行完礼,那位眼熟的杜中郎将还没说话,另一位生人面孔的金丹真人已经开口。
他神色看起来很放松,笑吟吟道。
“你便是那位泽明师叔提到的傅姓弟子?”
“是。”傅长宁这声是,应得很迟疑,“前辈是归元宗的真人?”
“赤阳峰,明执。”
来人痛快地报上了自己的名号。
“见过明执真人!”
傅长宁是真的没想到,在这个地方,居然还能碰见归元宗的真人。
那她原先担忧的事,就好办了。
加上两人的到来,代表着小何跟陶追然他们成功出去了,没出事,只是因为什么事耽搁了才来得这么晚。
之前担心的事都没成真,她整个人都松快了下来。
姬如烈仍在无形中打量着面前这个少女,他与杜昱兰对视一眼,见此人神情放松,笑着道了句:“何必这么客气,你是泽明师叔看好的后辈,称我一句师兄就行。我看你身上伤势颇重,要让我看看吗?”
师兄,傅长宁自然是不敢叫的。她隐约觉得,此人声音有些耳熟,但她却不记得自己有在宗中见过这位真人,但见他和杜中郎将站在一起,想必身份不会有假,便还是上前了,“那就多谢真人了。”说时迟那时快。
姬如烈在抓住她肩膀时,骤然出手。
五指成爪,拍向她的天灵盖。
傅长宁只感受到了一阵微风,四周是被锁死的气机。
她目光与面前这位真人对视。
没有躲,也清楚自己不可能躲掉,唯一的问题可能在于,天河珠内的问尺发出了一声尖锐爆鸣,对这位真人,爆发了无与伦比、从所未有的强烈敌意。
姬如烈的手最终没有拍下去,他收敛目光,重新看向面前这个弟子,歉意道。
“对不住了,小姑娘,我刚以为你被夺舍了。
在这样一个诡异的陌生道场,里边唯一主动跳出来的活物,是被抓走但依旧活蹦乱跳,且能够在岩浆里浸泡还无事发生的人质,就问问你怕不怕?
杜昱兰没有让他一个人当恶人,这本来也是两人一起的决定,如果方才傅长宁反抗,露出原形,她会跟着一起出手,灭杀此人。
傅长宁一下接收了两位金丹真人的歉意。
她心里是觉得有点荒谬的。
其实以两人的实力,完全没任何必要给她道歉,能解释一句,已经很了不得了。
她也终于明白了两人为何会这么想,他们察觉到了帝秋瑕的存在。
问尺倒是很气,但她语气平常地解释了确实有个女子想夺舍她,之后被她将计就计,利用法则碎片,跟朱雀尸骸一起关到不知道哪个异空间里去了。
两人听得神色一阵奇妙,姬如烈如今确认了她的身份,倒是真的亲近了许多,加上最要紧的问题已经解决,他面上也没了之前的肃穆,重新恢复了吊儿郎当的疏懒模样。
“干得漂亮,不过这事干的,还是觉得有点对不住你,这样,小姑娘,你有什么想要补偿的?或者可以记下这个事,之后回宗门,随时可以来赤阳峰找我。
他一个同宗门的长辈,都作出表示了,杜昱兰衡量了下,也跟着开了口。
“我可以送你一件中阶法器。
对域外的修士而言,这已经是很珍贵的了,很多筑基后期,都未必有中阶法器用。
但,傅长宁摇了摇头。
“两位前辈没做错什么,面对这种事,谨慎一些是应该的,换成晚辈自己一样会如此。
不等两人还要说什么,她话锋一转,“但晚辈有个不情之请。
“晚辈想在此处利用朱离之火淬炼身体,而后筑基,可以请两位前辈帮忙看护一二吗?
一句话,让两人都惊讶地挑起眉毛。
这章情绪要和下章连起来看,实在不理解的话可以看下副标题,不过我写得好像有点抽象TA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