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2.各放光彩:钟离之阳,阴日蚀天......
一百二十八进六十四,注定是一场艰难之战。
到这一步,已经是前一百的分水岭,而各大宗门所剩弟子最多的归元宗,也不过十七八人,最少的如灵霄观、花叶派,更是只有两三人。
至于药宗,早便是零了,他们的长处也从不在这里。
人少就意味着,留下的都是顶尖的高手,各大宗门的佼佼者。
以归元宗为例,各峰留下人数最多的,是朝剑峰,有四人,修为最低筑基后期,手握最低两道剑意。
这样的对手,怎么打?
哪怕如沈爱池、谢逢春这般,都是历经险阻,极度艰难之下才获胜,其他侥幸留到这一关的修士,基本没有再往下走的可能。
范晚晚便是这么输的。
倒不如说,之后沈傅谢三人的接连胜出,更令人惊讶。
只不过明眼人都看得出,沈爱池底牌尽出,谢逢春下台时黑衣带血,脚步微晃,差点摔下飞悬峰,两人哪怕能再撑,之后也很难再前进多少了。
三人中唯有一个,前程尚未定下。
而那个人,因灵力消耗太多,无暇观赛,和友人交待完毕,便服下丹药,回仙殿修炼去了,连谢逢春赢的那场都未看见。
于是也接连错过了接下来,惊掉许多人眼球的几场。
钟离辞对上归元宗杨涉芙,明知必输,依旧数次爆发潜力,以筑基初期体修之身,极阳之体,冲天气血,压下杨涉芙半截。
他那周身时刻不离的重铠,原来当真是他修行的一部分,到最后全力一击时,铠甲化为躯体的一部分,几乎是比武台上的半轮烈日。
哪怕最后依旧输了,且输得惨烈,却硬生生从杨涉芙身上,扒拉下来一半强者与天才的光辉。
此前名气不大,横空出世的鱼羽生和小何,一个单水灵根,一个五灵根,堪称对比的极致。
一人对手是九玄剑宗剑修,一人对手是白水寺魔修,最后双双赢下比赛。
也是这一轮,众人才发现,鱼羽生不仅是单水灵根法修,还同样修剑,且剑术超群,不逊色于九玄剑宗修士。一时关于他是第二个姬天河的传闻,比之之前传得更加轰轰烈烈,因为人人都知,姬天河当年正是剑法双修,水出众,剑更出众。
对比之下,小何那场虽然赢了,却有些惨胜的味道。
白水寺魔修生性残忍,法术极其歹毒,小何虽然避开了大部分招数,依旧被打得骨肉开绽,魔气入体,半边身子都没法动弹。
不得不在之后退出比赛,名列前六十四,最后一位。
不过也是因为这个,为他引来不少同情分,水镜外各大城池舆论甚嚣尘上,都道他是五灵根杂灵根修士的代表,是真正从天赋一般,不受待见,一步步爬上来的顶级天才。
便是原先对他无感的,见他和魔修斗得这么厉害,且压下了对方的气焰,也多多少少有了几分钦佩。
洛逸仙宗内部更是态度大转弯,当场就把受伤的人接回去,各类灵物和顶级医修安排上,以行动表达了重视。
这三场下来,加上之前沈傅谢,总共六场,其实已经够人百般回味,但没成想,之后仍有更精彩的。
丹阳观萧沁,对上了沉水宗一名筑基后期,只差一步就要圆满,气势如日中天的体修。
没人想过萧沁能赢,从一开始,萧沁的定位,仿佛就是在那十人里,偏中下的位次。
她不如傅谢沈,也不如钟离辞、付婴之,小宗出身的如沙,甚至不如范晚晚,只能勉强与最后的冯耀一并提起。
这姑娘自身也沉默,除了相貌清冷出众,常穿烟灰色道袍配罩纱,额心朱砂,宛若一座冷冷的玉观音外,没有任何流传于外的事迹。
但她这一轮赢了。
九阴灵体,阴日之道。
冷而乖僻的路线,偏偏被她修成了,最克制体修与气血的一条路。
对手实力再强,当气血被无限打压,无限阴蚀潮冷的日光之下,也唯有败北。
萧沁用实力证明了,之前击败清正寺佛修那一场,不是意外。
哪怕下场时同样灵力神识两两抽空,脸色发白,却再没人敢小觑她。
这些都是此前就备受关注的年轻一代,按理说从练气赛那批升上来的。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先前没那么有噱头和看点,但在一定范围内同样知名度不小的。
光归元宗便有三位,明水峰陈湘,扶木峰谢子寅,以及玄音峰孟声昀。
都是只有筑基中期,但同样闯入前六十四强。
别的宗门的,像这样的同样有一些,于是有心人一算,发现这回的前六十四里,筑基中期及以下的,竟然达到了二十人之数。
里边竟然还有四个是筑基初期的。
堪称匪夷所思。
这些人里,最大的不过六十岁,最小的才二十来岁,满打满算,下一届也不会到百岁,这届就已经表现得如此出众,下届筑基赛,岂不尽是他们的天下?
这种错位与提前的天赋与强势,让一些人惶恐,也让另一些人感到刺激,肌肤发麻,天灵盖仿佛都掀飞了起来。
他们也不知道他们在期待什么样的结果,但毫无疑问,他们在讨论,在热议,在等待。
等待一切尘埃落定。
将这些未来可能注定要名满天下的名字,随着风与蒲公英,一并传颂到远方。
-
傅长宁和苏秉辰第三次上门求见小何,第三次吃了闭门羹。
苏秉辰的焦躁已经肉眼可见地溢了出来,他是当时当场看见小何受重伤的,但却连靠近接触的机会也没有,人就被接走了。
负责帮他在洛逸仙宗内部打点的弟子,也说无可奈何,长老们不让进,以至于他从一开始的想着这些人变性了,突然这么负责?
到越来越觉得,这些人是不是又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针对小何。
正要离开洛逸仙宗的仙舟,一个陌生练气弟子朝两人飞来。
“范师姐让我告诉二位,人没事,在休养。以及,烛纯道君露面了。”
两人皆是一怔。
苏秉辰重复道:“范师姐?”
傅长宁反应过来:“替我谢谢她,告诉她,期待赛后再重聚。”
弟子露出笑容:“师姐也是这样说的。”
傅长宁拽着苏秉辰离开了。
“烛纯道君既然露面,事态应该差不到哪去。”
苏秉辰点头,他这下也冷静下来了,其实只是洛逸仙宗这种做法让他不安,细想下来,都到这一步了,苏何成绩甚至还在范晚晚之上,宗门无论如何都不应该针对他,反而该把他当宝贝才对。
遑论烛纯道君也在。
他露面,便是两人松口气的最大原因了。
虽然小何一直说师徒关系一般,但当初毕竟是烛纯道君在众目睽睽之下解围,又是唯一的弟子,他到场,效果便相当于定海神针了。
想到这,苏秉辰连忙催促:“去去去,那没事了,你去准备你的比赛。”
傅长宁被他推了几把,满头黑线。
苏秉辰的回复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身上伤也没好全,你还想不想要成绩了?”
傅长宁不说话了。
和他辞别,默默回宗门仙舟。
实则带伤的不止她,都不说小何了,光说打到这个名次,谁身上能没点伤?
她之前从仙殿中出来便听说了,杨涉芙师姐为钟离辞所伤,虽然休养一段时间就能好,但在筑基赛期间,显然是好不了了。
原本她和越惊风,算是归元宗的双重保险,而今受伤不轻,便为前路增添了一分悬念。
自然,对钟离辞而言,便是添了一分威名了。
虽败犹荣。
回房间调休不久,房门被敲响,傅长宁推开门,见来的是田子君,有些意外,“师姐有什么事吗?”
“师父和师伯唤你们过去。”
田子君是来跑腿的,除了她,还叫了宁玺和谢子寅。
四人一并过去。
路上田子君也告诉了他们另一个消息。
“沈植在进一百二十八时淘汰,刘巧漓在进六十四时,意外遇到了万法宗本届修为最强的弟子,也输了,扶木峰就剩下你们三个了。”
沈植是本次扶木峰来的人里头,唯一一个筑基圆满,不擅战斗,输了并不叫人意外。
刘巧漓,却是扶木峰百岁往下鸿蒙榜排名最高的,位次甚至在谢子寅之上,她的淘汰,尤为可惜。
不过有这般遭遇的并非她一个,不见九玄剑宗于潜和问天宗高绍都淘汰了,杨涉芙也差点马失前蹄,刘巧漓自己倒想得开。
哦对了,于潜就是那个被自家师父的女儿兼自己带大的半个徒弟击败的倒霉蛋。
现在外边习惯称呼他为,青出于蓝的那个蓝,被后浪拍死在沙滩上的前浪。
“至于闻昕,她更早之前就淘汰了。”
田子君无奈道。
扶木峰能有获得名次希望的其实就这几个弟子,已经折了一半了。
“但对比起其他峰,也还行,人数留下的比我们多的,只有朝剑峰。”
剩下的,掌教峰,泽明道君忙于事务,昃尘道君还没收徒,其他真人的弟子表现皆是一般。
震山崖最出名的就是杨涉芙。
赤阳峰这届优秀弟子不多,只混进来一个。
明水峰也只有两个,里头还包括一个陈湘。
再就是玄音峰的孟声昀了。
六十四个里,占了十二个,已经是很恐怖的比例了。
三人心想。
田子君反而已经习惯了这种强势,并不以为意,她对比的时候也是对比的同宗其他峰,并不把外宗算进来。
很快到了,四人一同见礼。
其实这个时候,把人叫过来,几人都能想得到原因。
宁玺神情有点紧绷。
傅长宁和谢子寅看起来倒都是很自然。
乙崖真人借着喝茶机会,偷偷叹了口气,开口,却并不是宁玺想的那样。
“你们三人能到这个名次,我和师兄已经非常惊喜。
实际上,为什么他和怀渊师兄会挤出时间,去看第六轮第七轮?
就是因为,把这两场当成弟子们最后几场比赛看的,想着帮忙分析分析,总结一下斗法经验。
没成想,三人表现都超出了预期。
而后边,他和怀渊师兄却没时间去看了。
当然,其中也有察觉到弟子并不自在,反而有些僵硬和压力的缘故。
反正不知道师兄,他自己是偷偷又去看过两场的,只不过谁也没告诉。
“这次叫你们过来,是想同你们说,不要有太大心理压力,我知道外边有些传言,说你们背负了扶木峰,乃至整个宗门的荣耀,必须撑起来这份荣耀。
其实并没有听说过的傅长宁愣了下。
不过倒是清楚,这些话确实很容易传出来。
“但其实不是这样的,宗门的荣耀并不由此而来,武力和底蕴才是一切。群英大会重要,但没有那么重要,我听闻今日有弟子为了比赛受了重伤,这是归元宗,至少扶木峰,绝不提倡的行为,明白了吗?
乙崖真人话中微微加重声音。
三人肃容,点头:“明白。
“哪怕是为了自身的声名,为了比赛奖励,为了心境通达,它也没有那么重要。当然,心境通达很重要,但尽全力而为就好,咱们不要强求,也不要乱用什么爆发潜力的秘法之类的,但凡让我和师兄任一知道了,回去后直接送去思过崖,明白吗?
三人复读:“明白。
“好了,退下吧。
要交代的就这么个事,三人都有些意外。
不过傅长宁想了想,结合两位长辈的处事作风,好像也没有那么意外。
事实上,两人这段时间一直不提这个事,才更奇怪,原来是从一开始,就抱着这样的心态。
尽力而为,量力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