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7.仙宗秘辛:后续处理，矿洞生人......
傅长宁做了一个并不长的梦。
梦里她生活在一棵青玄双色、彼此交缠的大树下，是气海中那棵灵根树。
青鸟与黑龙在附近日日盘旋徘徊，于是她也日日于树下栖息，刻下一个又一个代表年岁的印记。
是个难得安稳平和的梦。
醒来时像是睡饱了，大脑清醒舒适，身体也很快恢复活力，舱中的一切陈设，包括正在说话的苏二和如沙，都倒映在眼前。
苏二后边还跟着一个人。
他原本有些遥远模糊的声音，逐渐清晰起来，“刚走到半路上，被钟离道友叫住，干脆带他一起来了。”
实则钟离辞犹豫了很久，不知该如何开口，更不好在他之前忙碌时便打扰。
好在苏秉辰上回云中生日宴后，大致了解了这位的性子，在灵舟边撞见他，等了半天没等到声音，便主动意会，带了他过来，只是因此耽误了点时间。
说话间，他眼尖，看见如沙身后，“阿宁醒了？”
“嗯。”
傅长宁一声应声，三人目光都看过去。
不需他们扶，她已自己坐起来，下了地。
如沙问她：“还有哪里不舒服没？”
傅长宁摇头，她感觉自己现在精力旺盛，灵息自发运转，就地打一架也没问题。
先前那些对声音的极度敏感，刺耳，双目流血，意识浑噩，神识混乱用不出，通通都消失了。
见她状态确实可以，舱房也太小，容纳四人太拥挤，便准备出去说话。刚出门，对面刘三元也推开了门，瞧见他们，一愣，“正要找你们，他醒了。”
说的是小何。
他侧开身来，内里青年从中走出，同傅长宁一样，神采自然，看不出任何伤势。
苏秉辰上前拍了拍他，确定当真没任何事，那口气彻底松下来。
“走吧，那一起出去。”
这会儿人多，不适合谈别的事，苏秉辰大致说明了一下现在外边的情况，本想在灵舟上找个地方，大家一起坐下来聊聊。
不过等走到外边，已经嗅到了一阵肉香，是问天宗带来的厨子在煮肉汤，一人盛一碗，顺便给百姓分发馍馍填肚子。
刘三元一两日没吃东西，有些饥肠辘辘，肚子里没忍住发出了点声音。
苏秉辰干脆道，“一起过去吃点吧。”
那头，高绍已经解决了方才的麻烦，大老远瞧见他们过来，主动迎上来，同众人打招呼，又问了傅长宁身体情况。
傅长宁只说都好，高绍说官方有一笔对她的灵石奖励，傅长宁说了多谢，托他折算下去，就地分给本地的百姓。
高绍点头，没有异议，但也提起一件事，“听闻混乱最早是在山心赌坊发生的，这里边似乎还牵扯进了一桩和大会有关的事，听说傅道友当时也在，不知道可有听到什么。”
为防误会，他补充了一句。
“我已决定将此事回去通禀大会，之后应该会和之前官方清算盘口一样处理，现在是了解一下情况，我刚刚已经问过连道友了。”
高绍并非当断不断之人，虽然得罪霜雪明是有点麻烦，但暗盘本就影响群英大会本身，既然事情找上来了，他又不用自己上，公事公办上禀就是。
既接手了过来这桩事，他就做好了应对麻烦的准备。
傅长宁便将当时在赌坊“听到”的，大致同他说了一说。
高绍问完便离开了，隔了会儿，连婵找了上来。
两人其实并不熟，算下来，今早那次混乱的碰面，是第一回正式接触。
连婵却想到上次仙宫宴上，游龙击鼓送礼，她接到了傅长宁礼物的事，觉得两人称得上有缘。
她也聊了下高绍方才问的事，“其实当时赌坊确实很混乱，我虽然听到了那些密语传音，但太多太杂乱了，由于不了解内情，也没有太在意。”
此外，连婵还有一些没有说的。
她怀疑当时在场混入了妖族。
连婵出身连家，并非毫无见识之人，对妖族，通过老祖宗留下来的手札，可以说比其他人了解得多得多。
毕竟在天河之灾前，人妖还是混住的，人与妖真正分离开来，也就这一万年而已。
只是她当时想着，这回西洲商道大开，难保就有妖族跟着混进中洲看热闹，且受到老祖手札的观念影响，她对妖敌意和防备不大，知道双方都是生灵，都有好有坏，见人家只是低调混在人堆里赌钱，也没捣乱干坏事，便并未在意。
如果这一天平稳度过，也许连婵很快会忘了这件事。
可偏偏发生了意外。
事发后，她再想找那几只妖，却怎么也找不见了，这事让连婵有轻微的不安，还有一种不知为何忽而涌上来的后怕，只是她并不打算和傅长宁说，而是准备之后和家中长辈提一提。
连婵离开了，一行人就地坐下，当真各自领了馍馍和肉汤来吃。
只是很快，又有了其他人过来。
有凉山城百姓来道谢的，其中一个人甚至保留了傅长宁当时用悬道送他下山，绑定身体的藤蔓，说感谢大恩大德，要供起来留给子孙后代祭拜。
还有一些其他认识的仙门弟子，比如天河屿的邱蕴和段聂。
两人走后，如沙怔怔着出神。
她之前撞见过天河屿的这行人，当时鱼羽生在，这次却不在……
旁边人的说话声唤回她注意力，如沙很快不再想这些，继续说说笑笑着聊天。
等散开各自歇息，已经是半个时辰后。
苏秉辰在灵舟上有个专门的房间，这会儿直接带着傅长宁和小何去了那，布下隔绝阵法，随后才一改之前的轻松神情，询问山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以及两人昏迷原因。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人解决了吗？
“叶寻死了，张凡没有。”
苏秉辰听完前半句刚要高兴的脸色，听完后半句，又一垮。
说这话的人是小何，他接着道，“当时我们追着他下了矿洞，遇到一个分叉路口，选择了分开行动。那之后没多久，我就中了疑似矿妖或者某种特殊矿石留下的幻觉，把石头当成了他，杀了三次都未死，才反应过来，再之后便是昏迷了。”
小何是一直到醒来后才知道，自己是被当时留下了蟒蛇痕迹的，那一人一蛇救的。
傅长宁听完他说，才开口。
“我差不多，但比你更邪门一点，也是杀了一次没有死，反而发现自己意识失控，有走火入魔的征兆，当时整座山就已经快塌了。”
苏秉辰嘶了一声。
“这个张凡当真这么邪门？”
两个人的情况里，还是傅长宁严重一点，他道，“刘长老说得可能没错，你当时估计真的是山邪附体了，可怎么会这么巧，刚好要追杀他，就遇到这种事？”
说来说去，还是张凡有问题。
傅长宁“嗯”了一声，并不反驳这个说法。
虽然她心中十分清楚，没有这么恰到好处的山邪，刚刚好与彩里山脉遇到的那一幕幕重合。
她略过了巨鲸壁画与祭坛，将剩下的讲了，两人原本只当她是在山中迷乱，之后自行出来了，并发现了山体崩塌的事，组织救人，一直到此刻方才惊出一身冷汗。
如果当时傅长宁那一剑真的刺下去会怎么样？
那个人当真是张凡吗？或者即便确实是张凡，又会带来怎么样的后果？
那里距离山心赌坊不过百步之遥，而整座山，本就摇摇欲坠。
苏秉辰想到了傅长宁昏迷前，问他的那个问题。
如果毫无预警，整座山在瞬间倾塌，凉山城会死多少人？
他几乎是咬牙，甚至可以说有点迷茫地问。
“那咱们，以后还要对付他吗？”
空气陷入死寂的沉默。
这样的后果，他们谁都承担不起再来一次。
最后小何道：“这件事和你们无关，以后不用再管他了。”
苏二问：“那你呢？”
小何：“我已经做了充分的准备，应该不会再被他夺舍。对了，有件事忘记和你说，昨夜，叶寻试图夺舍过我。”
苏秉辰：“？？！！！”
“这么要紧的事，现在才说？！”
“重点不是这个，我既然在这里，他自然是夺舍失败了。”小何道，“重点是他死之前说了一句话。”
他将那句话说出来，苏秉辰瞬间炸毛。
“胡说八道！”
“咱俩生辰只差了不到半个月，我从小认识的你，虽然那时候关系不好，但还不至于分不清你是谁，何况，谁能跑咱们那犄角旮旯的地方去夺舍人？”
苏秉辰简直要被这两个人接连扔下的炸弹，给炸懵了。
这两人是怎么做到说的消息，一个比一个爆炸，情绪还一个比一个平静的？
好在这些年的历练成长到底不同，他花了点时间稳定情绪，虽然嘴皮仍在颤动，但思路已经冷静。
“你们俩这次的事都有大问题，不急，咱们一件件分析。”
首先小何说他是夺舍者这个事，苏秉辰是绝不承认的，哪怕灵肉不合一确实是证据，也是叶寻胡说八道，要么就是有其他内情。
他比傅长宁想得还猛一些，绝不内耗。
“我觉得有非常大可能和张凡有关，谁知道他一个上辈子的元婴夺舍你，有没有给你身体带来什么影响？”
“骂死他就得了。”
其次是傅长宁这个事。
“这个确实更难弄明白怎么回事，凉山城建立已有五六百年，周围山体早在多年前就被相继挖空，但也一直相安无事。一定要说的话，最大的变数是那颗坠落的扫把星。”
他已经不愿意喊流星了，就是扫把星。
虽然也是扫把星，让他们成功解决了叶寻。
“按照我们当时的探查，就觉得凉山城可能会出事。”说到这，苏秉辰停了停，又想起来了那件事。
之前他没和高绍说，此刻对着傅长宁和苏何，却没有这个顾忌，迟疑了下，道。
“其实山体可能会倾塌这个事，最早应当不是我的人发现的——也不能这么说，总之就是比较复杂，因为最开始提出这个玩笑性质的可能，吓了所有人一跳，害得大家连忙找证据的人，当时都以为是商会的弟子。”
“但后来大家通过详细检查矿洞和岩层变化，确定了这件事不是玩笑，而是真的有可能发生，汇报给我，再去清查的时候，却发现，商会中并没有这个人。”
一开始大家还以为是同行的别的势力的人，或者漏数了某个弟子，没有太在意。
苏秉辰也忙于救人和转移，没多想。
但后来高绍问起，他心中便忽而打了个问号，而今再次说起，已经能快速把整个逻辑都组织起来。
那确实就是个突如其来混进来的陌生人。
“这里边整件事都很可疑，如果不是张凡本身邪门非常，我会觉得，整件事像个圈套阴谋。”
凉山城的倾塌是必然的，区别在于早晚，死伤人数多少，有无提前防备和转移。
但刚刚好，就有人去闹事，轰轰烈烈集合那么多人。
刚好，就差傅长宁那一剑。
事情如果真的发生，再去解释什么山体中空，流星坠落，崩塌是必然，有多少人会信？
从群英大会筑基赛第三，年仅二十四岁，万众瞩目，人人景仰的顶级仙门天才。
到一剑倾山，肆无忌惮，害死一城百姓的魔头。
一瞬而已。
他将这些话说出来，两人都久久没有吭声，最后，先开口的是小何。
“我记得之前连婵来过，她当时在山心赌坊是不是。”
“对。”苏二回答，这个他也知道。
“虽然说筑基后期，不至于在这种山崩中出事，顶多受点伤断几根骨头，但如果她真的死了……你们知道她是谁吗？”
两人自然知道，连婵是连家如今百岁以下最出色的子弟，而连家，在洛逸仙宗占据重要地位，是仙宗的“仙”字发音的来源。
小何摇头，“不只是这么简单。”
“我之前同你们说过，数年前洛逸仙宗的仙人庆典，就是特意请的连家人主持。按理说，连家如今还有金丹，应该是连家某位年轻一点的真人上去，但最后，去的除了一位德高望重的老真人，便是连婵，虽然她当时并不是最显眼的，但确实一并去了仙祠祭祀。这件事苏二应该也有印象。
苏秉辰回忆了一下，好像当时确实有个年轻女子，他以为是挑一位长辈，一位小辈，以示后继有人。
“随天逸后来有次嘴没把门，对我和杨轻乾说漏了嘴，透露出当初连家仙人留下过一条极其隐秘的宗规，连家若出三百岁以下的元婴，便是默认的下一代仙宗宗主。
“连婵如今七十五岁，筑基后期，没有人能料定她的未来，我不知道她自己清不清楚这件事，但连家人肯定知道，从仙人庆典来看，大概率一直在默默安排。
连婵不一定能在三百岁之前成就元婴，但她确实是连家这么久以来，最有希望的那个，尤其是这次群英大会成绩出来之后。
而连家并不只代表着连家，背后与仙宗多个派系相连。
若她死于凉山城，没有人能知道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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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花]谢谢大家，么么么么！[红心]
我会在有余力的时候继续加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