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5.云城故人:云梦残篇，偶遇方葵......
傅长宁说不买，不是假话，那块四百万差不多掏空了她的家底，她倒是还有四万中品灵石，但这个不准备交易出去，所以身上已经不剩什么。
上回和通宝商会赊的那笔六十万，前几天倒是用物资补足了，如今她那些从前零零散散收集的资源、用不上的零碎，包括当年龙宫秘境，还有上回羲皇秘境所得，清空了大半，只剩下觉得特殊，留给自己和准备拿回去给宗门的。
这些东西清空后，还反过来倒赚了一点，但刚几次买东西付钱，也花得差不多了。
下午的时候，苏秉辰问要不要再给她拿两块五十万的牌子，傅长宁想过后，拒绝了。
她当下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可以说自从群英大会结束后，所获得的奖励带来的各方面修行资源已经临近充盈，处于一种吃饱待消化的状态。
反而是那块四百万，是多出来的意外。
只是钱已经花了，她便也不后悔，但多的，却也没更大兴趣去买了。
她看着疑似苏二和通宝商会那伙人，买下那金铃，思忖着这东西是商会要的，还是苏二个人要买。
之后又听见了疑似问天宗的势力，拍卖下某物。
和苏二一样，高绍说话也有自己的语气和风格。
和他竞价的对面，傅长宁起初没听出来，后来不知为何，想起第一次来白玉京，那个卖黄泉水的云雾人指着云寄书说，连云雾吹拂角度都格外精致飘飘，一下就感觉很像花叶派弟子。
这样东看看，西猜猜，从一些拍品中长长见识，偶尔和其他人聊聊天，很快，为期三个时辰的拍卖就结束了，下一轮将会在两个时辰后开始。
这中间的时间，可以放松休息，也可以回去取钱，五人商量了一下，约好之后在同一个位置再聚，期间各自散去，去别的地方看看。
白玉京的占地实则是比想象中更大的，之前她们去的，是这几日特意开辟出来买卖西洲货物的地方，但除了这种，还有更多的是散户。
他们来白玉京，并非为了赚钱，而是为了寻自己想要的东西，要买和要卖的都很清晰，所以几乎称不上商人，面前也大多很冷清，有些云雾人不仔细瞧，甚至看不到那里有个人。
比起方才的热闹，傅长宁发现自己更喜欢这种。
她会认真去看每个云雾人身旁写着的金字交换条件，他们当中有些人是随时行走穿梭在人群中的状态，方便更多人看见自己，也有些就一直盘膝或者站在原地，还有些口中会喃喃着一些术诀。
比如她刚刚路过的一个人，口中就一直在念叨着，“有涯……无涯……为善无近名，为恶无近刑……”
傅长宁心中顺着他的话接了下去。
可以保身，可以全生，可以养亲，可以尽年。
看了他要换的东西，说是要三百《云梦残篇》，傅长宁便走了。
《云梦》据说是一枚极其古老的玉简，早早碎成无数片了，当中每一个字，都可单独为一残篇。
傅长宁曾经在云间学堂上瞧过，但也只有寥寥几枚，是长老们拿出来，让弟子们研习用的。
继续往前走，人员越来越少，出现的要求也越发稀奇，傅长宁甚至在当中看到有要求曾经深入过万妖境，能提供地图的，作为交换，可以给出玄宝三件。
傅长宁那一刻停住了，反复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字眼。
再看那云雾人时，已经怀疑是不是撞见了什么高修前辈，连忙退开了。
白玉京中不分辨修为，便是这样的，谁也不知道旁边躺着发呆的，是不是顶级大佬。
傅长宁只当长见识，之后再看见求购大妖妖丹的，也有些麻木和见怪不怪了。
和妖兽到了筑基期，才会在体内生出一颗珠子，名为妖丹不同，妖族的妖丹，听闻是天生就有的，但能被称为大妖，起码修为也是金丹往上。
从这个角度上看，人境与万妖境，应当并非真的全无交集，只是都集中在上层。
也有可能，下层也发生过交集，只是寻常的练气筑基修士认不出来。
傅长宁想起了那日如沙的话，以及她发现的那根灰黑色羽毛。
西洲商道大开，有妖族混进来，实则是难以避免的事，可他们到底在这当中充当着什么角色，又为何混去赌坊。
是背后当真有人设计，他们也是连环套的一部分，甚至就是主谋？还是同那巨鲸壁画有联系？
傅长宁没有妄下定论，哪怕如沙当时的话，指向性明显，可她自己清楚自己情况，那祭坛之事太过可疑，若说妖族是为这个而来，也并非没有可能。
通宝商会和西洲商队有密切来往，在这方面消息灵通得多，苏秉辰得知后去了解了下，回来告诉她，确实有一些妖族混了进来，但大多很低调，也没闹出过事，不然这事早就闹开了。
这事涉及她身上一些更私人的东西以及如沙，傅长宁没有和苏二细说整件事的前因后果，他能打听到的便也只有这么多。
整件事暂时成了悬案。
但傅长宁心头困惑，没有一刻缓解，她看着那个求购大妖妖丹的金字，甚至觉得，自己迟早是要往万妖境去一趟的……
只是，不是现在。
许是脑海里想妖族想得太多，傅长宁回去路上没有抬头，直到听到一道声音，朝气蓬勃地在那里和摊主讨价还价，调子很熟悉。
傅长宁其实不太确定，但她在那一刻仍然出了声，“方道友？”
方葵回过头，看见一团云雾也是一愣。
“你是？”
傅长宁说了一个关键词，“九年再见。”
方葵立刻反应过来了，她速战速决，把东西价位砍到最低，成功买下，这才跑过来，“傅道友也来了。”
不过也不奇怪就是了，白玉京这次的集会做得极大，横跨整片天定山区域，而且邀请人也没有从前那么严格，群英大会上许多人都来了，只是大都认不出彼此而已。
两人聊了一会儿，方葵提起：“我这次是和师父一起进来的，只是师父去忙自己的了，我和方遇想要的东西不同，干脆就分开走了。”
方遇是师兄，不过方葵习惯了喊名字，同门五个师兄弟姐妹，只有方遇和她是同龄人，亲近程度自然也不同。
傅长宁有些意外，“那替我向真人问好。”
归雪上人居然也参加了这次集会，傅长宁之前几次上门拜访，都只看见方遇方葵，没看到归雪上人来着。
多年前那次意外，还是归雪上人及时赶到，救了她们三人，虽然之后归雪上人说，维护云城治安是她分内之事，此外帮忙解决那个邪修，就算她们的回报了，但傅长宁总还记得这件事。
提起归雪上人，傅长宁微微一顿，想起了一对几乎快被她忘了的母女。
她问方葵：“道友可知，昔年真人那位唤作子妤的好友，如今可还在云城？”
方葵没料到她提起这个，愣了一下，才道。
“在的，而且简姨和小霓这次也都来了，说起来，她们还看过你的比赛。”
只是当时傅长宁上门，方葵问简姨可要出去见一见，简姨选择了摇头，方葵也就没再多嘴。
傅长宁诚恳道：“那不知道友这趟回去后，能否帮我问问，之后能否上门拜访简道友一回？”
她的称呼跟着方葵一起换了。
方葵心中略有顾虑，但想了想，觉得不是什么大事小霓对傅长宁还是很有好感的 当时在水镜里看比赛 一眼就认了出来 说是当年救了她们 还送了她们一盆墨玉梅的姐姐。
可傅长宁当时除了自报身份 以及在比自己修为高的人面前难以遮掩外 其余时候
用的分明是另一副容貌。
方葵心知肚明简家母女身份特殊 对此只作不知。
此刻也道。
“我先问问吧。”
两人边走边聊了一些近况 傅长宁才知道 归雪上人也去了金丹道会 只是她年岁已过三百 算是前辈 并非去参赛的 更多是和一些老真人探讨道法。
方葵和方遇借着这个机会 一并去道会上瞧了瞧 但也和她们一样 看得稀里糊涂 之后便不去了。
方葵还提起了一件事 语气有些遗憾。
“我大师兄也来了 不过他说 他已经参加过一次 这次便不参赛了。其实他年龄还没超过来着。”
方月章 傅长宁记得这个人 六十年前群英大会的金丹赛前十 当年聊起过。此刻听了也觉遗憾 上上届都能是前十的人 这次若是参加了 想来名次会更进一步。
不过这都是个人选择了。
方葵还有些东西要买 傅长宁有心打听简子妤母女的事 便也没有告辞。
方葵乐得同她多聊聊 尤其她挑东西时 傅长宁还会帮忙参考一二 寥寥几句说得切中肯綮 恰好帮她掌眼。
虽然有些感慨两人眼界变化差异之大 但她本性活泼 很快拉了傅长宁回去看之前她很喜欢 但价格极贵 摸不准路数的一家云阁。
到时 里边也有一行人在挑选 方葵瞧了眼 隐隐觉得这行人的云和她们有些不同 但并未在意。
傅长宁也没有在意 她在想见到简子妤 应当怎么开口。
其实当年便只是猜测 若是闹了乌龙 反而不好了。
那头 南栀的目光微微一顿。
白玉京的玉钥分两种 一种外用 一种特制。其中特制的玉钥 大多含有闻人氏族人自己的气息。
就像那枚每人只此一枚 证明身份的玉 族人之间离得近了 可以互相感应一样。
她给出去的玉钥 自己同样可以感应到 而这些天 她的玉钥总共也只给出去过一次而已。
当时是出于探究之意 给的自己的 而此刻……
她目光往内侧一人看去。
那团云雾身形站得笔直 同之前一样 一动不动 像与诸事浑不相干 看起来并未认出来。
不说他那块玉已经给了出去 白玉京是特殊蜃景 交易流程复杂 这东西显然也带不进来。
————————
吾生也有涯 而知也无涯。以有涯随无涯 殆已。已而为知者 殆而已矣。为善无近名 为恶无近刑。缘督以为经 可以保身 可以全生 可以养亲 可以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