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5.炼丹之心:创造生产，邀请随同......

不愧是怀渊师兄的弟子。

紫阳真人心道。

但看乙崖这得意样，又没忍住，“你高兴什么，又不是你培养的。”

“一家师门，不分这些。”乙崖真人乐呵呵道。

紫阳真人时常不明白，他是怎么做到这把年纪，这么好脾气的，不过这也许可能也是两人关系一直还不错的原因，他秉性暴躁，心知换作旁的金丹，大多是受不了他这副说话态度的。

不过是求着他炼丹罢了，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者，并不在少数。

乙崖虽然偶尔有点坑，但总体还算聊得来。

他看向面前弟子，在她进入最后的凝丹阶段，炉中丹药开始有些不稳时，沉声道了一句。

“凝神，紫叶末和灵钱子要冲突了。”

傅长宁已经尽力去稳住了，但说来，这还是继上回金丹道会上，成功炼制三品丹后，第一回尝试，没了当时紫阳真人炼丹的造化加持，仅凭她自己，确实有点吃力。

前期能慢慢找到手感，靠的是有过上次那种圆融如意，近乎福至心灵的成功经验，相对顺手一点，但随着凝丹一步步靠近，丹火与各类材料跳跃对抗得愈发剧烈，她必须用多几倍的心思，去控制它们。

一旦力不从心，便容易导致炸炉，或是丹药品质下降。

傅长宁最后没有炸炉，在紫阳真人都以为她要炸，准备出手稳定时，她深吸了口气，慢慢调整了手中灵力和丹火的比例，一步步降低速度。

青牛灵火也是青色，木灵气混在其中，不太好区分，但紫阳真人自然能看出二者的不同，他手心丹火褪去，有些意外地看着炉中丹药随着她的操作，渐渐稳定下来。

最后成丹，出炉四颗白溜溜的丹药。

都是下品，但确实是三品辟谷丹，没炸炉，也不是废丹。

紫阳真人拿起丹药看了片刻，沉思一会儿，先问了个问题。

“这是你第几次炼辟谷丹？”

问题一针见血。

傅长宁收起青牛灵火，答道：“炼成功是第二回，上回是跟着您，借丹气成丹那一次。在这之前自己偶尔折腾过，但当时修为不够，炼出来都是半成品和废丹。”

“不错。”

紫阳真人先给了个评价，随后才道。

“那为何不挑自己更熟悉，更有成功把握的丹药？”

“因为想让您指正。”紫阳真人愣了下，随后才想起来，方才乙崖说的确实是让他看看，帮忙指正一下。

人对于熟悉的丹药炼制，大都有自己的独特手法，会掩盖一些意识和操作上的不足，而对于不熟的丹药，这些问题就很难遮盖住了。

这弟子不是当真来给乙崖炫耀的，是求指点迷津，自然不需要展现自己出众的一面。

但不怕丢丑和出错，也是大心脏了。

紫阳真人心里，这种人才适合炼丹，他有些可惜，不过也知道，这世道，比起丹修，做个出众的世俗意义的天才更有出路和选择权，因此只道。

“没什么可以指正的，只是我猜你应当也是不太常碰炼丹了，有些手忙脚乱，这种事多练练就好。主要是炼丹意识很不错，一些基础的药类之间的冲突，也会处理，能灵活变通，寻常弟子有这两项，到四品之前，基本没有什么障碍了。至于四品往后，对你还早。”

四品丹药，最低也是筑基后期才能炼，但也吃力，还得是金丹比较稳。

“比起这个，我更想问，你是真想好了，沿着这条路走下去吗？还是只是身为天才，精力太过旺盛，一时好奇发展一下，却意外发展得还不错。这两者是很不同的，后者我可以夸夸你，也可以随大流捧你两声，痛心疾首几句为何没来做个丹修，但更多的，我教不了你。”

紫阳真人话说得非常直接，又补充。

“当然，说沿着这条路走下去，也不是让你放弃修行、主攻丹道的意思，而是有没有丹道之心，两种之间还是有区别的，你意会一下。”

傅长宁认真思考了这个问题，随后道，“弟子想说一说早年踏上炼丹之路的事，可能有点长。”

紫阳真人抬手，表示洗耳恭听。

乙崖真人和田子君也有点好奇。

傅长宁道：“弟子第一次接触炼丹，应当是十二岁的时候，当时机缘巧合想研究一种丹药，加上太穷了，买不起，便只能自己上。”

“但在那之前，弟子的爷爷便是一名大夫，弟子自小随他上山采药、制药，偶尔看一些医书，也算当时为数不多的爱好。”

因为有这些基础，所以在想要到炼制气息丸时，她几乎没怎么抗拒，便丝滑地开始了自己研究，随后也确实从中体验到了乐趣，甚至利用它，完成了入道丹的财富和资源积累，又在进宗门的最初期，获得了一笔贡献点，供她看了许多书，炼了好多次剑。

她至今还记得那个陪她日日练到天明的机关木偶。可惜是跟事务堂租借的 后来便还回去了。

但不管如何 这一笔笔资源 或者说初期的发展底蕴 确实来自炼丹。

后来为什么没有炼了呢？

除了入道丹本身存在问题外 剩下的 很残酷 因为爱和精力都是有限的。

同时她有了更广阔的天地。

傅长宁发现 和炼丹相比 她更享受修行 而宗门也恰好在这个时间段 给她们提供了大量修行和提升的机会。

此外 随着她越往上走 外出和闭关越多 也越能接触到各式各样的资源。

没错 炼丹是可以赚钱 也可以省灵石 但如果一个人不缺灵石 也不靠它赚钱呢？

个体的炼丹师能够炼制的丹药数量始终是有限的 药宗那么有钱 靠的也是一代代丹师的积累 还有大量的产出 和无可替代的高端炼丹师。

而不是真就随便一个炼丹的 就可以赚大钱。

除非此人心甘情愿将一生的精力 大部分花在炼丹上 没有别的追求。

傅长宁不属于这一类。

傅长宁话并没有说得这么直接 也没透露任何入道丹的事 只是大致带过。

但紫阳真人自认为 明白她的意思了。

“你并不喜欢炼丹 或者说 不够喜欢 只是当时你修行遇到瓶颈 没有更多的机缘的情况下 炼丹是你最好的争取资源的突破口。现在不是了 有了更具性价比的选择。”

这话是对的 但也太直接了 乙崖真人心想 包括傅长宁回应的话虽然委婉 但也一点捏造和隐藏真实想法的意思都没有。

这两人沟通都这么直白 居然还都聊得下去 不觉得对方话里意味让人膈应 也是奇观了。

“差不多是这样。”傅长宁回复 “但这是对于修行和炼丹的事实结果 一份过去的自我总结。从里边来看

我炼丹是很功利的 有爱但不多。但今天您问起这个问题 我想 您想知道的 并不只是这些过往 以及对于炼丹技艺生疏的解释。”

确实 如果傅长宁空口白牙 说自己对炼丹有向道之心 哪怕再诚恳 紫阳真人不会反驳 但事实摆在面前——虽然我手艺生疏 一看就不经常炼丹 甚至可能一年也不碰一次 但我打心底里其实还是热爱的？

只会让人觉得为了机缘和好处 不诚实。

但她自己把这些功利和现实想法说出来 再谈 观感上便令人信服多了。

“你说。”

“弟子确实对正常情况下的炼丹没有兴趣。”

傅长宁先以这句话定了调。

“能不断学会新丹药 对弟子而言 是有成就感的 也享受炼丹时 不同灵药先后的配比、融合 操纵它们的灵性变化 但这些不足以和修行相比 重复炼同一种丹药 更是弟子最不感兴趣的 只是有时候为了生存 不得不炼。”

换言之 如今不必为了生存 自然就不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