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7.羽水二族:蝶狐争地，息羽点灵......
傅长宁没有问，这么些年过去，为何小女孩身体心智，看起来还是七八岁的模样。
简子妤也没有提这宅中种种不同于人境的异观，两人很自如地聊天叙旧，又谈起这回的群英大会。
提起这个，小女孩特别兴奋，说了好几场看了她的比赛，三人这么聊了一阵子，小女孩开始打哈欠，简子妤给她扇风的动作停了下来，将她额头前汗湿的头发别到耳后，“让木爷爷送你回去睡一会儿。”
小女孩点头，乖乖和木爷爷回去了，留下傅长宁两人。
庭院中一下安静了下来。
简子妤又拿起了那把团扇，慢慢摇起来，她双瞳在傅长宁记忆中，是有些冷和距离感的，但此刻只有只有纯然的黑，团扇微微遮住了她的下半张脸，只能看见眉眼间流动的恬静。
“道友愿意听我讲一个故事吗？”
“愿闻其详。”
简子妤讲了一个并不长的故事，用她自己的话说，甚至有点俗套。
故事发生在两个相邻的部族之间，两族一族信奉蝶王为图腾，号蝶族，一族信奉狐王为图腾，号狐族，但相似的是，都不算强大，也称不上弱，面对共同的天敌，偶尔还会联手起来，共抗敌人。
在这两个部族之间，有一对年轻男女，相爱了。
这并不是什么大事，一并要说有什么问题的话，那便是，女人是蝶族族长的女儿，但天赋称不上强，反而极弱，男人却是狐族相当出众的年轻一辈。
但他没有出身跟脚可言，所以两人倒也称得上相配。
他们共同孕育了一个女儿，平静地生活了许久。
直到天敌消失，度过了平静期，狐族联合外人，蠢蠢欲动想剿灭蝶族，成为此地唯一的霸主。
他们试图策反男人。
男人答应了，但族里按他出卖的消息去做，最后却损失惨重，这才知道，他给的是假消息。
事后男人被泄愤，处死。
蝶族没有能力为他报仇，因为此时的蝶族同样焦头烂额，狐族联合的外人太过强大，甚至可以说是引狼入室，他们反复劝说狐族唇亡齿寒的道理，狐族都没有听，沉浸在霸主的美梦里。
最后蝶族最先覆灭，不到二十年，狐族紧跟着覆灭。
简子妤说这些话时很平静，“不太会讲故事，用词可能有些干，道友见笑了。”
傅长宁不好回应这话，最后只道了一声。
“道友节哀。”
“节不节哀的，都已经过去很久了，也就是个故事而已，道友听听便罢。”
简子妤起身，去地上捡了一些金色叶子回来。
“蝶族人寿命悠长，又喜爱草木花树，这辈子，总得寻点什么打发时间。”
她将金色叶子在石桌上，一片片放下。
时而是左上，时而是右下，有些叶子连缀在一起，有些叶子是孤岛，但稳稳平放，有些摞起来特别高一沓，有些只有单薄的一片，立如风中飘叶。
“这世上像蝶族和狐族这样的部族有许多，每百年也许都有新的部族灭亡，又或者被吞并，他们最像这最后一片叶子——”她弹了一下那片风中孤零零的叶子，“身后无人可以倚仗，单薄伶仃。”
“但也有部族懂得合作的智慧，又或者在吞并的过程中，形成无法动摇的庞然大物，就像它们。”
她按住那些连缀成一片的叶子。
“又或者身怀特殊底气传承，单部族亦可稳稳扎根。”
看向那些如平稳孤岛的叶子。
“还有一种，威胁最大的。”
傅长宁随着她的声音，一并看向那摞叠得高高的叶子。
“他们不因实力而群居，而是以图腾远近为依据，凡鸟属，水属，草木，皆为我同类，凝聚力最强，同时威胁也最高。”
傅长宁消化着这些讯息，同时也意识到，简子妤摆放的是有依据的，并不是随便乱放，这可能当真是万妖境的地图。
上回在白玉京中，那位愿意出三件玄宝的不知名高修梦寐以求的地图。
当然，是极度粗糙简略版，高修想要的肯定不止如此。
可是，为什么呢？
傅长宁这样想着，也就这样问了。
“道友为何同我说这些？当然，能同我透露这些，万分感激，只是道友若是有什么要求，也不妨直说。”
来此地，本是想确定简子妤是不是妖，若是的话，旁敲侧击一下，看她对这次的西洲妖修来意，以及对应种族，有无了解。
但到目前为止，简子妤的每个举动都出乎意料，她预判了傅长宁的来意，甚至比傅长宁更主动地和盘托出了大部分信息，包括自己的私事。
话到此处，甚至连妖之一字，都是不必再藏的，每句话里，已经十分明晰了。
傅长宁心里有个隐隐的猜测，觉得是不是和那先后覆灭了蝶族和狐族的外来势力有关。
但简子妤最后脱口而出的，却并不是复仇。
“这是我事先给出的诚意，也算是报答道友当年的恩情，一些基本信息，并不足挂齿。道友如果听了这些诚意，想进一步了解，那确实有一个要求。”
“你说。”
“帮我女儿简霓，恢复心智发育，踏上修行之途。”
见傅长宁有些错愕，但没有第一时间拒绝，她详细谈了谈女儿简霓的事。
“事到如今，我也不遮遮掩掩了，妖族成长期大多漫长，这点是正常的，但从来没有像小霓这般慢的，别看她喊道友你一声姐姐，她已经快三百岁了，但对世界的认知一直停留在孩童时期，也没有办法修炼。”
“蝶族的寿命并非无限长，再这样下去，小霓迟早会迎来寿尽的一天。此外我也不愿意她一辈子如此懵懂，大千世界，有太多值得亲眼去看的人和事，我没有那个能力，幸得有阿雪收留，才有如今的安稳，却不愿意小霓也和我一样。”
简子妤说起这些话时，面色不复之前柔和，反而有些涨红和决绝的坚定。
傅长宁见状，安抚道，“道友别急，先谈一谈，要怎么帮小霓恢复呢？”
“只需要一样东西，羽族天境的息羽点灵，息羽在万妖境，素来有开智化形一说，但一枚息羽只可为一个妖族点灵，这些机会通常落在羽族自己人手里，外妖能拿到的很少，要么出身非凡，要么为他们立下功劳，再便是得拿东西去换。”
“对了，羽族便是我前边提的鸟属，属于万妖境极强盛的一支。”
傅长宁陷入思索，这个要求听起来没有太难，此外羽族也让她心思微动，想起了之前捡到的那片黑灰色羽毛。
但如果当真这么简单，简子妤何必舍近求远来找她？
她最后道：“我能问问，为什么会选择我，而不是找归雪上人吗？此外道友似乎知道我的来意，笃定了我会去万妖境，才说这些的样子。”
简子妤道：“没有找阿雪，是因为这事她无能为力。息羽点灵，需要羽族主持，亲自点化，人族与妖族关系如此，不说息羽很难拿出来，纵使阿雪想办法拿到了一枚息羽，也得不到任何认可。”
“道友不同，道友初见我时，是否隐隐觉得有所不同？我亦觉得道友不同，但当时不算特别敏锐，只是一种猜不透的隐隐绰绰的直觉，再结合墨玉梅，我总觉得你不像剑修。而若现在来看的话，若我所料不错，道友此前应该得过一道纯正的妖族传承。”傅长宁一愣，随即想起和简子妤初见时，她已经到手了壬水龙息。
“万妖境有自己的规矩，此外，道友只要到了金丹便知道，人族若是有一道从小修习的妖族传承，再想混进万妖境，便没有那么难。
而傅长宁的甚至更特殊一些。
简子妤隐隐觉得，她的妖族传承应当是极纯净正宗的，大概率偏水系。
之所以这么想，是因为看了傅长宁同白水寺魔修，和那九玄剑宗弟子的两场比赛，她对于水系的运用，以及那奇特的冰寒气息，都非常有水族的风采。
这都是能在万妖境立足的本钱。
“至于道友说的，我好像知道你的来意，如果你指的是，此次关禁放开，造成的一些妖族乱象，这个我确实知道一点。
简子妤修为低，但在人境这些年，并非没有认识的妖族，这些妖平时不起眼，甚至称得上弱小，也不引起人族注意，但简子妤想认出来却不难。
她自小修行天赋差，却对这方面便有种近乎于奇异的灵敏，如今宅院里一些小妖，都是她救回来的。
他们给她带来了很多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