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六十四章 顿悟一十二人(过个年)

    寿山之巅,云缥雾缈。

    风中有长卷尾巴的「仙人」独立。

    节肢大虫眸光亮,取下背负牛皮图,金光大眼透过图上破洞,反复对比。

    山!

    龟!山!

    咻!

    牛皮图翻转,乘风贴附住水面,逐浪起伏,几个浪头打下,风干如硬铁的地图又如刀片般切入,犬牙啮合般沉没水底。

    「嗡嗡嗡~」

    「什么鬼玩意乱叫,吵死个龟!」元将军摇转脖颈,少许土块剥离鳞甲滚落,翻出水沫。

    「嗡嗡嗡~」

    叫声不歇,元将军挥动龟爪纳闷:「天刚热便有蚊子?」

    叮叮当当,乒乒乓兵。

    火花四溅。

    「霍,好凶的蚊子!且是只金的!稀罕物!」

    龟爪合拢挥击,狂风掀起浪涛。

    寿山之上,脑子用来思考,身体勤勉干活,一心二用的「不能动」爬前爬后,翠角挠出划痕,并未注意到老熟虫,逐字逐句背诵功法。

    「众生如鱼,业海无涯。水非——”

    「唉。」

    「难记难记.」

    「不能动」短爪拢起寿山种植园内的泥土,甩动尾巴拍平、拍实,弯钩勾画,把天神给出的功法写记下来,辅助记忆。

    「上岸上岸!」

    肥鲶鱼摘下水藻,绑在额头之上。

    「这,这便是悬空寺?五大真统之一?何等—·壮观!」

    查清、范子玄、寇壮三人背负行囊,风尘仆仆,自从舟船上跳下,目睹天际之悬空寺,仰头呆立。

    明明寺庙在岛屿之内,半遮半掩,偏偏看到岛屿的刹那,如临面前。

    云雾之间,红漆朱木,宝塔檐角,风铎轻摇。

    奇观!

    壮观!

    每一个毛孔都紧紧收缩,屏住呼吸,待三人回过神来,恨不能五体投地。

    世之罕见,名不虚传!

    往来的渔夫对这群外乡人的表现早已见怪不怪,啥样没有?伸手讨要到渡河费,摇动长撸离去。

    咕嘟。

    查清咽下唾沫,回头喊人:「走吧,传闻讲经法会上月二十六日便开,梁大人又有御赐宝船,不知比我们早到多久,今日天黑之前赶到悬空寺,寻大人讨要到任务方是。」

    范子玄难掩兴奋:「梁大人定会是悬空寺座上宾,托大人的福,今日倒也能涨一涨大见识!」

    没有意外,没有贵人,凭他们这种一辈子奔马境打转的小武师,去到五大真统之一的墙院内?

    做梦!

    「快些个快些个!」

    三人埋头赶路,朝天际浮岛赶去。

    望山跑死马。

    悬空寺看似近在眼前,实则远在天边,不抓紧时间,或要到第二天一早方可赶到,天大亮,少不得快马加鞭,辗转再去大雪山。

    反之天黑之前到,梁郎将素来宽厚,指不定能有幸在悬空寺住宿一晚!

    日暮时分。

    三人弃船换车,奔波小半天方赶至悬空寺下的伏龙寺,表明身份,即刻有僧侣领路。

    闷热渐高渐散。

    查清登上悬空阶,瞳孔转动,贪婪摄取身下风景,心中不免疑惑。

    「小师傅,无需汇报上传么?」

    小沙弥行礼:「梁施主一早有所吩咐,几位姓名身份皆对的上,直接领去便是。」

    梁大人无愧为梁大人,上哪都地位显赫!

    五大真统亦要奉为座上宾!

    行走天下,什么金银财宝,什么世家血脉,实力才是最硬的硬通货!

    三人心中暗叹,他们早做好了梁渠来到佛门圣地,会有种种不可思议的心理建设,然而到了悬空寺中,他们发现自己仍旧小瞧了上司,在短短半月内闯出的名声。

    山顶。

    初夏的闷热消失无踪,今日讲经法会适才结束,人潮涌动,大半赶往食堂。

    松柏树、罗汉松下。

    四角亭、十字亭内。

    随处可见僧侣汇聚煮茶,交相议论,俱在讨论同一个问题。

    「藏经阁内真术级的无上功法素有三问传统,各书不尽相同,《摩诃业海观》为妖修功法,书中云鳞三问,为回答者历来不多,未曾想兴义伯如此出巧,

    能得创术师祖意识认可。」

    「师兄,小僧愚钝,昨日半夜见这三问,未有多少头绪,这第一问,以痛觉证悟众生麻木,将复仇执念升华为破网宏愿,何解?」

    「昔日云鳞三问妙答,第一问符合《金刚经》「无我相」之要义,将个体仇恨转化为众生悲愿,渔夫也好,鱼也罢,俱是挣扎的可怜人,是被度者。

    昨夜云鳞之答,私以为,是为承认杀孽但不忏悔,「以新业覆盖旧业」,主动咬网,打破旧因果,制造新因果,一个视角上升,一个以大盖小。」

    「不错,第一问,昔日教解脱,今时要破网;第二问,昔日倡教化,今时立威忆;第三问,昔日求圆满,今时证荒诞,故谓妖佛狂禅,‘渡世佛法」与「在世佛性’之差—.」

    兴义伯?

    佛法高深,查清只觉得「乱七八糟」,压根听不懂,却是捕捉到关键词。

    「小师傅,他们这是—」

    「昨夜兴义伯钻研功法,为祖师设下之云鳞三问答出三个妙解,再立一传世公案,昨夜至今日一整日内,顿悟者有一十一人。」

    「!!!」

    「等会,多少顿悟?」范子玄惊呼出声。

    一十一人。

    话音刚落。

    嘈杂自远方响起。

    「快看,圆通小师弟顿悟了!」

    小沙弥当即改口:「现在是一十二了。’

    一十二个。

    顿悟是———这么轻松的事?

    「无愧佛门真统。」沉默的寇壮开口。

    是啊。

    无愧真统,凡能进真统者,尤其佛道两宗,哪个不是聪慧之人?平日里听闻谁能顿悟,简直是狩虎种子,人与人的参差不,不对!

    该说正是梁大人!

    真乃神人也!

    三人万千感慨,跟紧小沙弥步入小院,见到书房忙碌中的梁渠,战战兢兢。

    「梁大人!」

    「来了?路上可算顺利?」

    一月不见,上司威势又重,坐如卧虎,玉树自生。

    「托梁大人的福,自是一帆风顺!」

    书房内,龙娥英执笔书写,对照一本经书正在研究什么。

    梁渠拉开抽屉,拿出一早备好的信封。

    「明日我尚有要事,无空安排你们,该说的和该吩咐的,俱在信中,天色不早,今日于悬空寺住上一晚,回去再拆,看完藏好,最好是能烧掉,有什么事,

    明日等我忙完再问,住宿之事,麻烦小师傅帮忙安排了。」

    「是!」

    「梁施主放心。」

    子正其衣冠,尊其瞻视,俨然人望而畏之。

    梁渠是风,他们是尘。

    风往哪吹,尘往哪飘。

    查清三人不敢多问,拿上信件恭敬退下。

    安排好事宜。

    梁渠盘膝入定,膝上横亘伏波,继续冥想。

    云海之中,心火闪烁。

    明日之要事,自当是同龙象武圣「礼尚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