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7 章

    宋斯宁的声音明明不大,可是回响在这个夜里却是震耳欲聋。

    那个男人也同宋斯宁一起望向了祁方焱,他面带微笑,上前一步,朝祁方焱伸出了手,说:“您就是华云集团的祁总吧,幸会,我叫江朝默,你也可以叫我eric。”

    江朝默很绅士很优雅,中文的发音有些不标准,一听就是从小在国外长大的abc。

    他的手伸到了祁方焱的身前,祁方焱却没有抬起手,他的眼睛似刀般沉厉,问男人:“你是宋斯宁的未婚夫?”

    “是。”江朝默望着祁方焱笑的坦然。

    这个时候闻南赫正好从餐厅里下来了,听见了这句话,猛地又站住了脚。

    他望着祁方焱的背影,表情拧的跟个麻花一样,又骂了一声草,转过身又回去了。

    周围的人很多,华云集团和foeworld集团的人都没有走,现在全部都望向站在人群中心的这三个人。

    祁方焱目光依旧,又问他:“你们认识多久?”

    “认识五年,恋爱三年。”江朝默回答的很快。

    祁方焱的手插在衣兜里,猛地握紧,用力的就连手臂都在颤抖。

    认识五年,恋爱三年。

    好久。

    比起他当年和宋斯宁相识相恋的区区半年而言,真的是太久太久了

    年少轻狂时再深的爱意在天长日久的面前也显得不值一提。

    祁方焱垂下头望着江朝默伸出的手,在衣兜里紧握的手缓缓松开,伸出来也握上了江朝默的手,说:“你好,祁方焱,幸会。”

    两个男人的手一握既松,礼貌又客套。

    江朝默向后退了一步,走到了宋斯宁的身前,紧紧的握住宋斯宁的手。

    他像是生怕祁方焱没听见宋斯宁刚才的话一样,再一次笑着告诉祁方焱。

    “祁总,我们的婚礼定于下个月中旬,到时候给祁总发喜帖,祁总一定要来。”

    那种爽朗的笑意,那种得意的自信,像是恨不得拉着自己漂亮的未婚妻,朝着全天下炫耀。

    祁方焱目光缓缓扫过江朝默,望向了两个人紧握的手,而后他又看向了宋斯宁的眼睛,目光黑沉。

    宋斯宁也在看他,眸色在这个夜里很冷很淡,没有任何的情绪。

    半响,祁方焱低下头笑了两声,点头说:“宋总的婚礼,我一定前来。”

    宋斯宁的眸色渐深,他从祁方焱的身上挪开了眼睛,不再和祁方焱多说话,而是低声对江朝默说:“我们回家。”

    “好。”

    两个人并肩朝着停在路边的迈巴赫走去,祁方焱就站在原处,一直注视着他们。

    他看见那个男人对宋斯宁呵护有加,为他打开了车门,用手挡着车门,搀扶着宋斯宁坐了进去。

    连背影看起来都很相配。

    直到那辆车在街道上扬长而去,不见了踪影,foeworld集团的

    员工也都随之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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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该不该走,最后还是一个经理走上前,小心翼翼的唤了一声问:“祁总,我们可以走了吗”

    祁方焱这才回过神,他收回目光,挥了挥手说:“走吧。”

    这下华云集团的人如蒙大赦,立刻打车的打车,开车的开车,没有两分钟就都走完了。

    祁方焱却没有动弹,而是从衣兜里拿出了烟盒。

    烟盒早就被他捏的皱皱巴巴,他抽出了一支烟,叼在嘴里。

    今晚的风有些大,打火机的火苗点燃了又熄灭,熄灭了又点燃,就这样来回五六次,祁方焱将那只烟狠狠地握进手掌的捏的粉碎。

    碎屑顺着他的掌心滑落。

    他垂下头,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说:“未婚夫,真好”

    -

    晚上十点,路上的人不多。

    迈巴赫穿梭在道路上,忽然减下了速度,缓缓停在路边。

    车门打开,宋斯宁跌跌撞撞的从车上冲下来,扶着路边的电线杆吐了起来。

    他吐的厉害,又是咳嗽又是干呕。

    晚上喝得酒还有吃的那些生鲜像是在他的胃里打架,将他折磨的脸色苍白,难受的止不住反胃恶心。

    车门的另一边也打开,江朝默快步的从车上走了下来。

    他手里拿着一杯矿泉水,走到了宋斯宁的身前,给他拍了拍背,担忧的问:“斯宁,你没事吧。”

    宋斯宁吐的站不住了,单手扶着电线杆缓缓的蹲在地上。

    他双手插在西装的衣兜里紧紧的按着肚子,脊背不停地颤抖,还在咳嗽干呕,连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他吐的眼睛泛红,生理性的眼泪溢了出来,全无刚才在餐桌上时冷静到无懈可击的模样,引得周围路过的人不由的侧目。

    好不容易止住吐意,宋斯宁垂下了头,额发盖住了他的眉眼,他嘴唇微张不停地喘息,艰难的平息着心口的翻江倒海。

    这么多年了,他早已经学会怎么在一个人的时候止住吐意,不需要一直别人给他按穴位也可以,只需要喘一会气,再憋一会气,这样来回个三四次就够。

    一点都不难。

    眼看着宋斯宁不再吐了,江朝默将手中的矿泉水拧开,递到宋斯宁身前。

    宋斯宁接过水,灌了两口,漱了漱口吐了出来。

    而后他又喝了两口,在嘴里含了一会才咽了下去。

    感觉好了一些,宋斯宁手扶着电线杆慢慢的站起身。

    江朝默走上前,想要扶住他的手臂,却被宋斯宁轻轻推开,转过身自己上了车。

    他的腿还是不太好,上车的时候有些艰难,但是咬咬牙也能上去。

    迈巴赫又重新启动了。

    江朝默坐在后座上望着宋斯宁,还是很担忧的问:“斯宁,怎么忽然吐了?晚饭吃的不

    ()    舒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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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朝默看见宋斯宁精神不太好,也就不再多说话了。

    宋斯宁吐过之后身体虚弱,靠在车门上微阖着眼睛,宽大的羊绒大衣披在他的肩上,显得他身形消瘦,整个身体都几l乎被裹在大衣里。

    大衣之下,他双臂抱胸用力的按在肚子上。

    他吐过之后胃会不舒服,现在胃里面也是一搅一搅的抽痛,虽然不至于让他疼的失态,但是这种隐隐的痛意更加的折磨人。

    睡也睡不着,宋斯宁索性就靠坐在位置上假寐,妄图这样能够让时间过得快一些。

    这不知道过了多久,江朝默忽然低声问了一句:“是那个人吗?”

    宋斯宁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的睁开眼睛。

    江朝默什么都没说,宋斯宁却知道他在问什么,恩了一声。

    江朝默沉默了一会,问的更全面了:“那个男人是你曾经的爱人?”

    窗外的景色飞速的划过,宋斯宁望着窗外,路边的灯光映在他深黑的眼眸中,流光溢彩。

    他看了一会,声音平淡的说:“不是爱人,他没有爱过我。”

    车内的气氛瞬间沉了下来。

    宋斯宁望着窗外,江朝默就望着他。

    路灯斑驳的暖光透着窗户落在宋斯宁的脸上,将宋斯宁的脸照的犹如瓷器一般精致漂亮,又带着几l分易碎的脆弱。

    宋斯宁长得很好看,还不是那种普通的好看,是很好看很好看。

    他气质中泛着寒意,明明是拒人于千里之外之外,但是又让人仰慕着不由的想要靠近。

    就犹如那天上月,水中花,美到总是让人触手想得,却又得不到。

    江朝默的手指缓缓捏成拳,看了他一会,问:“那你呢?还爱他吗?”

    提到这个问题宋斯宁按着胃的手动了动,但也只是动了动。

    他淡声说:“不爱了。”

    -

    宋斯宁的家在东城北边的南谷小区。

    这个小区位于东城的新区,繁荣热闹,不光是中国人富人住在这里,还是很多外国富人。

    在东城新区就算是最普通的房子每一平米也价值几l十万。

    而南谷小区更是这里最昂贵最豪华的小区,房价一平米高达百万,在全国都名列前茅。

    这里每家每户都是独门独院,欧式建筑,三层楼的小别墅,每个房子都带着至少五个车库。

    可是即便是如此,还是有很多富人的车停不下去,需要停放在路边的停车位。

    于是这一路走来,像是在参观一个豪车展览柜,有各种限量版的豪车,应有尽有。

    已经入了夜,轿车穿梭过南谷小区的街道,又开了一十分钟,到了宋斯宁的家门口。

    那是一栋三层楼的别墅,比起当初宋斯宁在金华别墅区的那套房已经算是很低调朴素了。

    ()    迈巴赫停稳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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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是睡着了,于是司机轻声喊了一声:“宋总。”

    宋斯宁这才慢慢的睁开了眼睛,他眼中没有睡意,而是很清醒的侧过头看了一眼窗外,拿着手杖推门下了车。

    还是和往常一样,他刷开院子铁门的门禁,走了进去。

    南谷小区的房子设计很有特点,可能因为这里住的人都是地位极高的富人,所以每个别墅的前面都设计了好几l层的台阶。

    这样显得整个别墅格调更高,像是中世纪的欧美王室那样。

    只不过这种设计对宋斯宁很不友好,他今天不舒服,腿又不好,走一步路都艰难,更何况上台阶。

    于是他用力握紧了手杖,放慢脚步,一步步走上了台阶。

    在他踏上最后一个台阶时,远处忽然响起了江朝默的声音。

    “斯宁。”

    宋斯宁拄着手杖慢慢回过身。

    那一刻,他立于台阶之上,旁边的路灯打在他的身上,将他照的如油画中的神灵那般清淡美好。

    江朝默也下了车。

    他推开还没有来得及合上的铁门,走到宋斯宁的别墅下,仰望着宋斯宁对他说:“斯宁,下周是我一十八的生日。”

    宋斯宁点了点头,说:“生日快乐。”

    看见宋斯宁转身欲走,江朝默又喊了一声:“斯宁。”

    宋斯宁抬起眼睛继续看着他。

    江朝默喉结滚动了两下,说:“既然你不爱他了,那么下周我的生日,能不能邀请你和我一起共进晚餐?”

    男人气息微喘,好像是有些心急了。

    宋斯宁沉默的看了他片刻,说:“我没有时间。”

    江朝默又说:“斯宁,我的生日可以等你的时间。”

    宋斯宁还是第一次听见这种新奇的说法,他低下头笑了一声,缓缓的转过身,手扶着扶手走上楼说:“再看吧。”

    仅仅是“再看吧”,也不是宋斯宁答应他的话,但是江朝默还是愣住了。

    这是这么年以来宋斯宁第一次松了口。

    而后江朝默看着宋斯宁的背影笑了。

    回到家里,宋斯宁先进浴室里洗了个澡。

    可能是因为他才吐过身体无力,也可能是因为热水调的太高了,他犯了低血糖,差点晕在洗手间里。

    他草草的裹上了浴袍,扶着墙艰难的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心脏跳的厉害,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宋斯宁坐在沙发上,一手捂着心口,一手撑着沙发,闭上眼睛竭力的想要忍过这眩晕感。

    然而他这次晕的厉害,刚刚好不容易才压下去的恶心感又席卷而来,宋斯宁立刻拽过茶几l旁边的垃圾桶干呕了几l声。

    胃里的东西都吐过了,没有可以吐的了。

    倒是眼泪流了出来。

    宋斯宁弯着腰,按着肚子的手慢慢的松开,擦了擦眼

    ()    角的眼泪。

    除了这种生理性的眼泪,他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哭过了,久到他已经忘记上一次哭是几l年前。

    可能还是十八九岁的时候吧。

    那时候年轻不懂事,太娇气了,爱一个人就全心全意的依赖他信赖他,结果差点将命都交了出去。

    太傻了。

    宋斯宁喉结滚动了两下,拿起茶几l上的暖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

    茶几l下面有一个药箱,宋斯宁将药箱拿了出来,里面放满了各种各样的药。

    他在里面挑了四五种药盒,又在每个药盒里面拿出来了两三粒药丸。

    零零总总一大把的药,全部都吃下去。

    他有时候都觉得他不用吃饭,每天吃药都能吃饱。

    吃的药里面有胃药,宋斯宁又喝了一杯热水暖肚子,可是还是觉得胃里面好难受,又烧又冷的。

    烧是因为喝了酒,又吐了,胃酸烧的难受。

    冷是因为他体寒,肚子就没有暖和的时候。

    连带的腰都在疼,有些直不起来,宋斯宁的手捶了捶腰,站起身走进卧室。

    卧室的床柜里不光放着各种各样的药,还有暖贴。

    这种东西很方便,薄薄的一片,只要撕开贴在身上就可以发热。

    宋斯宁经常睡到半夜胃不舒服,自己又起不来冲热水袋,这是最便捷的东西可以让他暖和一点。

    宋斯宁给肚子上贴了一片,腰上贴了一片,捂着肚子缩进被窝里睡觉。

    他身体不舒服,又吃了药,没有一会就昏昏沉沉的。

    这个时候手机响起来一声震动,宋斯宁身子动了动,眼睛很沉,可是他还是很努力的睁开眼睛拿起手机看了看。

    上面是江朝默发来的短信。

    ——你吃了药明天不能开车,我早上去接你可以吗?

    手机上的彩光映在宋斯宁的脸上,宋斯宁的眼睛紧盯着这一行字,眸色黯了黯。

    然后他的手指在屏幕上点了点。

    ——好。

    -

    晚上十一点,祁方焱来到车队。

    八年了,之前的振和车队也开到了东城。

    他们的条件变好了,早已经不是曾经那个在破厂房里的野鸡车队,而是全国名列前茅的顶级车队。

    他们可以在东城最好的赛车场地里训练。

    这里有室内的赛道,空调一十四小时恒温,车队里的人更不用再在那个破厂子里热的中暑,冷的跺脚。

    不仅是如此,人也变了。

    之前振和车队的老板,老郑,得了一个大胖孙子和一个大胖孙女,每天在家里接送孩子上下学,隐退了。

    还有之前喜欢过祁方焱的莫兰兰,也已经结婚,上一次听见她的消息还是曹应随口告诉祁方焱的,她怀孕了,估计现在孩子都两三岁了。

    至于李敞,他留在明城继承家业,毕竟是李家是个大家族,但即便是如此他和祁

    方焱闻南赫还是坚持保持着半个月必须一聚的传统美德。

    还有车队里的其他人,也多半都回归了正常的生活。

    毕竟赛车的这条路,一般人很难走到巅峰。

    年少的时候疯狂疯狂就算了,等到一个个长大了,也都意识到生活安稳的重要性,都走了。

    现在振和车队的老板是曹应。

    他就是那千分之一有天赋的人,成为了国内外出名的赛车教练,带着振和车队里一群的精英车手不断在国内外打比赛,多次出现在国际新闻上。

    至于当年为了他甘愿隐退在幕后的柳笛,两个人也已经分道扬镳。

    柳笛成为了一个英语老师,也成了家,在明城过着平凡的生活。

    曹应却没有成家,一生的心血都放在了赛车上。

    祁方焱来到这里的时候最后一班的车手正好训练完,在收拾东西。

    猛虎站在场地里刚解下头盔就看见了祁方焱,他拿着头盔迎着祁方焱走来,给祁方焱击了一个掌说:“小祁,今天怎么来了?”

    这么多年,只有车队里的人还会叫祁方焱小祁。

    祁方焱恩了一声,说:“没什么事,想来跑跑车。”

    “那走啊,我陪你练练。”猛虎说。

    “走。”祁方焱说着就要去拿头盔,猛虎拦住了他说:“这室内跑着没意思,都是给小孩儿玩的,咱们去场外跑。”

    祁方焱也觉得场内没意思,他应了一声,换上机车装也来到了场外。

    振和车队的场地很大,分室内和室外。

    室外的场地有四个篮球场那么大,有各种的转弯和坡度,用做车手的日常竞速训练。

    得知祁方焱来了,曹应也出来观看两个人的比赛,充当发令员。

    随着一声枪响,两辆赛车就像两道闪电一样在道路上飞驰。

    就像是当年一样,两辆车不分上下,你追我赶,比赛激烈。

    然而和当年又不一样的是,这次到了后半程祁方焱明显比不上猛虎了。

    猛虎的后劲很足,不论是转弯还是过坡度都处理的十分完美,祁方焱跟在他的身后,在转弯的时候总是慢了半拍。

    最后猛虎比祁方焱足足领先了十五秒闯过了终点。

    下了赛场之后,两个人脱下头盔。

    祁方焱的头发被汗湿贴在额头上,身穿一身红白的机车服,看起来一点都不像一十七岁的人,和十八岁那年站在赛场上一样的青春帅气。

    祁方焱走到场外,拧开一瓶矿泉水喝了几l大口。

    他满身大汗,风这样一吹,才感觉心口撕裂的疼痛感稍稍被转移了一些。

    猛虎拍了拍祁方焱的肩膀说:“之前你说你跑长程赛道不行了,怎么现在跑短程的也生疏了?”

    祁方焱一只手握着左肩膀,抬手活动了活动,说:“经常不练,怎么可能比得上世界冠军?”

    猛虎哈哈笑了一声,指着祁方焱说:“你要是八年前输

    给我,再这样说一句恭维我的话,我准乐开花,但我现在只为你感到可惜,你可是个百年难遇的好苗子啊。”

    祁方焱沉默了几l秒,低声笑了起来说:“没什么好可惜的,我既然选择这条路,就注定和赛车没缘分。”

    猛虎叹了一口气,又半开玩笑的说:“也是,这样也挺好,你要是还走这条路,估计这个世界冠军就轮不到我了,我就天天在家发愁既生瑜何生亮了,哈哈哈哈。”

    两个人哈哈一笑,走到了场外。

    祁方焱一般只要是晚上来,必然是心情不好,曹应早就点好了烧烤外卖,又买了一大箱子的酒,打算大家不醉不归。

    猛虎又喊了几l个车队的人,一起来吃。

    吃饭中大部分的话题都围绕着赛车。

    赛车是这里每个人的梦想。

    那些男人的嗓门很大,吵着闹着,但是都是为了自己梦想而争论,脸上的表情也都淳朴真挚。

    酒过三巡之后,祁方焱不想再听赛车的事情。

    他从酒桌上站起来,拿起一瓶啤酒走到赛场的边缘,单手撑着栏杆翻身进赛场,望着眼前的赛场出神。

    风吹拂起他的额发,他后背倚着栏杆,喝了好几l口酒。

    这时候身后传来脚步声,曹应走到他的身后,双手撑着栏杆,也看了一会,声音淡淡的说:“我听李敞说,宋斯宁回来了。”

    祁方焱笑了一声说:“消息真快。”

    今天晚上宋斯宁才出现,闻南赫就已经将这个事情告诉李敞,李敞又告诉了曹应。

    真快。

    曹应没有应祁方焱的这句话,而是又问:“他订婚了?”

    祁方焱望着远处的赛场,目光沉沉的没有说话。

    曹应却不在意,他喝了两口酒说:“所以这就是你今晚到我这里的原因?”

    祁方焱沉默了一会,低声说:“人总要找点安慰,只有咱俩同病相怜。”

    曹应一听,笑了起来。

    他笑了好一会,才点了点头说:“那你可算是找对人了。”

    曹应点了一支烟,又递给祁方焱一只。

    两个人就站在这里,不着目的的望着前方,吸着烟喝着酒。

    等到那只烟快要吸完,祁方焱深吸了一口气,仰头望着天,有些感叹的说了一句话。

    “我这一辈子,从来没有听话过,唯一的一次,就是放弃了宋斯宁”

    空气中寂静了几l秒,曹应问他:“人家现在要结婚了,还是和一个男人,你后悔吗?”

    祁方焱侧过头,望着曹应问:“你后悔吗?”

    曹应一怔,笑着摇了摇头说:“我不后悔。”

    祁方焱看了他一会,低下头将手中的烟扔在地上碾灭,他也笑着摇了摇头。

    半响,他压低了声音说:“可惜,只差一步,就只差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