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不来是对的,我对他而言还是拖累”

    又过了几天,大半夜宋斯宁躺在床上睡的好好的,忽然从梦中惊醒。

    他呼噜一下坐起来,捂着心口不停的粗喘,难受的脸色煞白,跌跌撞撞的就要往床下冲。

    手上还扎着吊瓶,吊瓶架子倒在地上,上面挂的瓶子噼里啪啦碎了一地,动静惊天动地。

    宋斯宁慌的连鞋都顾不上穿,赤着脚踩在满地的玻璃碴子上,像是感觉不到疼痛,脚底渗血却依旧朝大门处冲。

    他的腿不好,地上又全是药水,没站稳扑通一声摔在地上,手掌也被地上的玻璃划伤了。

    这个时候病房的大门猛地打开,几个医生护工冲进来给,将他狠狠的按住。

    宋斯宁情绪忽然就崩溃了,没有任何征兆。

    他在一个护工的怀里不停地挣扎,哭着喊着说:“让我出去让我出去我要出去”

    一个外国医生双手紧束着宋斯宁的手腕,对着外面大喊:“tranilizer!tranilizer!”(镇定剂!镇定剂!)

    不到五秒钟,一个护士冲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硕大的针管,不由分说的扎在了宋斯宁的手臂上。

    镇定剂发挥作用的时间很快,大约一分钟的时间,宋斯宁渐渐停止了挣扎。

    他浑身无力,目光无神的望着前方,微张着嘴巴粗喘。

    等他安定下来,护工将他抱到床上,又将他手上和身上的伤口清理包扎了一下。

    一切都处理完,病房里的一群人又都出去了,只有宋斯宁一个人呆在这个压抑苍白的病房里。

    宋斯宁躺在病床上,双眸晦暗的望着天花板。

    他就这样看了很久,最后咬着牙用受伤的手撑着床坐了起来,指尖将床头的抽屉拉开,从里面拿出来了一个深蓝色的丝绒盒子。

    盒子很精致。

    他坐在床头,双腿蜷缩,像是捧着宝贝一样紧握着那个盒子。

    他目不转睛的望了那个盒子一会,自言自语的对着盒子低声说话:“你说,祁方焱过的好吗我梦见他受伤了,流了好多好多的血,满地都是血我好害怕啊我就吓醒了”

    “我有点担心他”

    “他应该过得很好吧”

    “梦都是相反的”

    “可是我过的一点都不好”

    “你说他看见我这样会心疼吗”

    “应该会吧”

    “可是他都,他都不要我了”

    宋斯宁一个人坐在病床上嘟嘟囔囔,医院里太安静了,没有人陪他,没有人和他说话,他就对着手里的盒子说话。

    说到最后,宋斯宁把自己给说委屈了。

    他吸了吸鼻子,瘦小的身躯蜷缩进被子里,将被子盖到头上,声音闷闷的说:“我好想让他过来心疼心疼我啊但我好怕啊我怕他看见我这样太心疼了,我也会心疼他可我更怕他再也不会心疼我了”

    后来宋斯宁似乎真的被这个问题纠结住了,他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思考到底是让祁方焱心疼他好,还是不心疼他好。

    到了最后他忽然想通了,解脱一般的低声说:“还是不见了吧”

    还是不见了吧

    后来的日子宋斯宁好像是真想开了。

    他每天住在病房里,按照医生的嘱咐好好的吃饭,好好的睡觉,天气好的时候还会坐在轮椅上,被护工推着出门去晒晒太阳。

    头上的纱布拆掉了,他的脸不再浮肿难看,而是渐渐变回了曾经漂亮的模样。

    他很喜欢坐在窗户望着窗外。

    他总是安安静静的坐在轮椅上,穿着一身蓝白的宽大病号服,窗外树影斑驳的光落到他的身上,照的他的脸颊精致,泛着薄纱的质感,像是一座雕刻完美的雕塑,却透露着将要凋零的凄美。

    一直到除夕的那一天,辛梦兰和宋明生难得的露面了。

    一家人都来陪他,还带来了很多他爱吃的餐点。

    那一天晚上他们三个像是寻常的一家人一样,不再提起祁方焱,不再提起那五百个亿,也不再提起宋家失去的那个孩子。

    电视上播放着春晚的画面,里面的说笑吵闹,那那都是喜庆的红色。

    宋斯宁也很高兴,他看着电视里的小品还笑了,难得的多吃了一点东西。

    晚上十点,到了宋斯宁休息的时间,他坐在床上有些困了。

    宋明生和辛梦兰便关上电视,离开了。

    大约是过了一个小时,宋斯宁忽然惊醒,他捂着肚子,胃疼的厉害,挣扎着手撑着床边,弯着腰将晚上吃的东西都吐了。

    吐了之后就开始发高烧,胃痉挛。

    宋斯宁疼的大汗淋漓,不断地在床上翻滚,嗓子里不断地发出□□声,甚至需要两三个医生才能制住他。

    又是一针的止疼药和一针镇定剂打了下去,宋斯宁的身子渐渐松了下来。

    他浑身虚汗,仰躺在床上,头发散开,问护工:“几几年了”

    那个中国护工说:“马上就2014年了,祁少爷。”

    2014年

    宋斯宁双眼放空了许久,想着2014年是几几年。

    然后他不顾身上的疼痛疲软,坚持着要从病床上坐起来,手指虚弱的又从床头柜里拿出那个蓝丝绒的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