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拂衣乔家小桥

第149章 后记(三) 男女主

    气剑离开修罗海市的领域, 开始飞向温柔乡。

    姜拂衣迎风而立,回头望一眼渐行渐远的修罗海市,问道“大哥, 你说况前辈的分身,会不会有醒来的一天”

    “不知道。”燕澜也随着她一起回头,“我从昨日就开始琢磨此事, 况前辈那具分身,是取他肋骨做成的。能够脱离本体而存在, 我怀疑, 他是将分身练成了法宝。”

    “法宝”姜拂衣对此一知半解, 收回视线, 琢磨道,“也就是说, 那具分身早已不是人类, 不会再具有人类的意识了”

    燕澜也收回视线,犹豫半响,回答得模棱两可“为了给李前辈留下这个念想,他将分身铸成法宝时, 本体承受的痛苦,难以想象。”

    姜拂衣明白了, 能够将这具分身保存下来,况雪沉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

    就别再指望太多了。

    燕澜见她微垂眼睫, 神情怅惘,忙补充一句“法宝有机会生出器灵, 虽然希望比较渺茫,总归是有那么一点希望。”

    姜拂衣轻轻叹了口气,心道还真是一点念想“不管怎样, 都比彻底烟消云散了强。”

    虽然有一层防风罩,气剑在清晨时分升到高空,燕澜依然觉得冷。

    他裹紧披风,望着周围的层云,眼底有些落寞“阿拂,你真觉得这样对李前辈更好么”

    姜拂衣微怔“怎么说”

    燕澜拢了拢眉“没有这个念想,也许李前辈今后某一天,还能彻底走出来,揭开新的一页。但因这一缕念想,可能她终其一生,都要被困在其中。”

    姜拂衣纳闷“但这不是我小姨自己要求的么”

    燕澜欲言又止,还是问出口“你难道不觉得况前辈自私么,说是给她留个念想,实则是他自己的念想”

    姜拂衣抱起手臂“如果小姨还会遇到一个更适合她的人,那么莫说一缕念想,哪怕况雪沉还活着,她照样会掀开新的一页。若是遇不到,这辈子对她来说只有一个况雪沉,那么她守着一个念想,当然比守着回忆更快乐。”

    燕澜“但是”

    姜拂衣打断“大哥,况前辈比我们更了解小姨,知道怎样做对她最好,是你想太多了。”

    燕澜沉默下来。

    他是想到了他自己。

    过去半年里,他在海边等待姜拂衣,每晚点灯,生怕慢一步,被漆先寻到她。

    如今禁不住想,自己可以重新修炼,或许也是一缕念想。

    万一最终失败,即使有驻颜丹和增寿药,他能陪伴姜拂衣的时间,和石心人漫长的寿元相比,也像是昙花一现。

    倒不如不见。

    她此番醒来,就能开始全新的人生。

    姜拂衣忽然开口“有件事情你并不知道,在我见到你之前,其实已经见过漆。”

    正纠结的燕澜愣住“你见过他了”

    姜拂衣点点头,回忆道“我在去往极北之海的路上,感受到了他的沧佑剑,似乎是我的剑心。漆也通过沧佑,感受到了我,开始朝我靠近。”

    她怀疑漆可能是自己从前的情人,也可能是将她打成重伤的仇人。

    身为铸剑师,姜拂衣可以选择不被剑傀感受到。

    甚至可以操控心剑,将漆引去别处。

    于是姜拂衣隐藏气息躲了起来,暗中观察漆,发现他穿的衣裳,似乎是云巅国天阙府的款式,还听见有人称呼他为“府君”。

    姜拂衣耸了下肩膀“我更不敢出来见他,毕竟我当时还以为自己是从封印里逃出来的怪物。”

    燕澜不知该说什么。

    无上夷的修为根基被昙姜夺走以后,天阙府君的位置空了下来,交给漆是最合适的。

    毕竟在云巅国人的眼中,漆一直是无上夷的接班人。

    巫族族老窃神之事,并未宣扬出去。

    反正巫族当年点天灯请神下凡救世的举动,也不曾公诸于世。

    若是被世人知道,整个云巅国从君主开始,一众高层除了闻人世家,全都“参与”了这场骗局,将“窃神”的漆当作救世者培养,或许会引起难以预料的动荡。

    无上夷决定将府君位置交给漆时,云巅君王亲自去往万象巫拜见燕澜,求问他的意见。

    燕澜没有意见。

    漆愿意接受,在燕澜看来是一件好事,更担心他不想担责任,拒绝接受。

    燕澜道“他会选择接受,一半是因为他无处可去,一半是想借用天阙府的势力寻找你,没想到,你反过来因此躲着他。”

    姜拂衣摇头“我虽躲着,却暗中跟了漆将近一个月,通过沧佑剑去感受他,了解他,否则早就抵达北海了。”

    燕澜面上无动于衷,心中却有些不是滋味。姜拂衣上一次失忆,因为怀疑是无上夷剜了她的心,并没有给过漆这样的待遇“你感知到他对你并无恶意,且还对你痴心一片”

    姜拂衣轻声一叹“而当时我的内心,不知道怎么回事,隐隐觉得”

    原本想说“隐隐觉得心疼”,瞧见燕澜的表情起了点变化,话到嘴边,流畅的改为,“觉得他有一点可怜。”

    说完之后,见燕澜的反应还算正常,她才继续说,“我原本是打算出来见见他的”

    通过这份“心疼”,姜拂衣差不多能够判断,漆大概不是害她重伤的人,对她也不存在恶意。

    但脚步都迈出去了,又缩了回来。

    因为她在靠近漆以后,通过沧佑剑,感知到漆体内有一股非常强悍的力量。

    如今知道那股力量是武神的血泉,当时却觉得过于强悍,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漆的对手,万一判断失败,那就糟糕了。

    戒心令她不敢再继续靠近漆。

    还有一点,姜拂衣感知沧佑剑似乎也有些阻止她靠近,原因不明。

    姜拂衣拿不定主意,又默默跟了漆一个月,犹豫了一个月,最终硬着头皮选择绕过他,继续前行。

    后来,她才在北海岸上空见到那盏灯,寻到燕澜。

    听燕澜讲完往事,姜拂衣终于明白,她为何会下意识躲着漆。

    “大哥,你说漆对我痴心一片,其实并不见得。”

    附近有风力旋涡,姜拂衣操控气剑转了个弯,“年少时,漆被世人踩在脚底下,而我是唯一一个待他好的人。他努力摆脱从前,盼望出人头地,带我过上好日子,成为他最重要的人生梦想。谁知没过多久,漆就从一无所有,被迫应有尽有,他的人生失去了目标,他的梦想只剩下我,所以便紧紧抓住我不放,我成为他人生里最后的一点追求。”

    “漆”这个名字,大概就是一种预示。

    姜拂衣是他追随着的一个梦,是他被安排好的人生里,唯一的例外。

    这是爱情么

    姜拂衣搞不清楚,分辨不出。

    “我内心觉得,我更像是他最后的一点执念。”姜拂衣观察到的漆,已经和燕澜讲述中的漆不太相同。

    如今的他,性格淡然了很多。

    沧佑剑“告诉”姜拂衣,漆正在领悟“接受”。

    这份“接受”并非逆来顺受。

    而是保持内心的平静。

    不然呢

    他已是半神之躯。

    是受人景仰的天阙府君。

    哪怕是别人硬塞给他的,总归是获利,不是“逆”,他没有反抗的必要。

    被人推着向上走,总比被人踩在脚底下强。

    姜拂衣道“既是执念,就该打破,无论对漆,还是对我都是一件好事。你我重逢才一天,我就拉着你离开渔村,绕行南下,故地重游,也是因为我察觉漆正在靠近北海,此时不便见他。”

    姜拂衣心中也很想和他好商好量,但她身为“执念”,若是此时出来见他,可能会打破漆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平静,觉得这次是他先遇到的她,是命运给他的机会。

    姜拂衣无奈之下,唯有痛下决心,以“错过”,“有缘无分”,来让漆彻底死心,破掉他最后这点执念。

    她讲完,面朝燕澜说道“我这样说,你明白了么,不是你抢先一步找到了我,是我又一次选择了你。也是因为先遇到了漆,才令我遇到你时,更懂得分辨你的不同。”

    姜拂衣这番言论,对于燕澜而言,无疑是这世上最动听的话。

    他原先的不安逐渐散去,嘴角抑制不住地微微上翘,旋即又皱起眉头“你能通过心剑感应到他,避开他不成问题,但你打算躲他到几时”

    姜拂衣道“等时机成熟时,不会很久。”

    燕澜不太明白“时机”

    姜拂衣给他一个眼神“如果漆看到我对你只是略有好感,你觉得他会死心么”

    燕澜怔了怔,心中不免怅惘,这样说起来,这个时机不知要等到何时了。

    姜拂衣见他沉默下来,颇有些无语“我将话说到这份上了,你是不是该主动说点什么,做点什么”

    究竟谁才是石心人

    怎么比她还不懂风情。

    怪不得两人从前一直没什么进展。

    一个是石头心脏,一个是木头脑袋。

    燕澜看到她眼中的奚落,窘迫了下,说出自己心中的纠结“你之前警告过我,暂时只和我以朋友身份相处,我实在摸不准尺度,生怕说话和行为逾越了你能接受的程度,惹你不悦,招你嫌弃”

    “算了。”姜拂衣觉得还是自己主动更好,“通过这段日子的相处,我大概明白自己从前为什么会喜欢你。你就先说说,你是因为什么喜欢我的从你讲述的往事里,好像从来没提过。”

    原因

    燕澜微愣,明明只过去了三四年,但好像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

    他对她的感情,早已犹如一株枝繁叶茂的参天大树。

    何时种下的种子,已经不太记得了。

    燕澜模糊道“有时候喜欢一个人,并不需要太多理由。”

    姜拂衣才不信,哪怕一见钟情也是有理由的。

    她换一种问法“你说个我的优点听听。”

    这样问,燕澜想说的就太多了。

    姜拂衣赶在他开口之前“除了美貌,这一点我知道。”

    燕澜“”

    姜拂衣说“你该不会就是看中我的美貌吧”

    燕澜原本想说,自己没有那么肤浅,但扪心自问,她的美貌也的确不容忽视“美貌只是你最微不足道的优点。”

    姜拂衣莞尔“其他优点呢,说说吧,我想听。”

    或者说,她很喜欢看燕澜这幅羞窘的模样。

    猜也能猜到,自己从前肯定没少逗弄他。

    燕澜微微垂眸,真的在斟酌语言,一抬眼瞧见她的表情,才知道她醉翁之意不在酒。

    当即便想要闭口不言了。

    但想起这些话,他从前不曾对姜拂衣说过,并且险些再也没有机会说,燕澜认真道“不说你的聪慧、细心、勇气、清醒,每一样都很优秀。就以刚才为例,我内心的不安和顾虑,你看得一清二楚,并且几句话便能安抚住我。”

    姜拂衣虽然有颗石头心,对感情比较迟钝,却对人的情绪变化非常敏锐。

    “你常常说,和我在一起,你会觉得安心,还说我很懂得照顾你。”燕澜看向她,“而我和你在一起时,则是一种舒心,因为你也很懂得照顾我的情绪。”

    姜拂衣追问“还有呢”

    燕澜“太多了,一时半会说不完。”

    姜拂衣笑道“反正路途遥远,闲着无聊,你慢慢说。”

    燕澜点头“好。”

    温柔乡距离修罗海市,不算太遥远。

    聊着天,很快抵达了目的地。

    姜拂衣先和燕澜一起,前去温柔乡外围的戈壁滩拜祭剑笙。

    随后才前往那片广阔的大草原。

    此时的英雄冢上方。

    柳藏酒蹲在草地上,面前摆着一套捣药的用具,和几个盛放草药的筐子。

    他因为捣药用错了杵,正在被柳寒妆指着鼻子臭骂“我特意提醒过你,千军草用蓝色的杵,雾里香用紫色的杵,你还是用反了你的脑子呢,尾巴长出来了,脑子是一点没长吗天天只会抱怨尾巴太沉,多长点脑子,前后保持住平衡就不嫌沉了”

    柳藏酒怕被她揪耳朵,自己先把耳朵揪起来,心中实在是无语极了。

    明明是她自己说反了,反过来骂他。

    但是柳藏酒不敢回嘴,否则可能会被打。

    前几天他二哥况子衿挨骂时,因为嘟囔了一句,“你之前真不如跟着焚琴去大狱,我和小酒的日子没准儿更好过一些”,遭到柳寒妆追杀,连滚带爬的逃出了温柔乡,直到现在还没回来。

    换成柳藏酒,他无法离开温柔乡,只能被柳寒妆摁在地上打。

    他家三姐疼他是认真的,揍他也是认真的。

    柳寒妆骂了半天,不见他反应,踹他一脚“听没听见”

    柳藏酒陪着笑脸“记住了,下次一定不会搞错,我重新再捣两份。”

    柳寒妆见他开始认真捣药,抚着胸口顺了口气。

    谁知道柳藏酒忽然站起身,耳朵竖起,朝边缘结界望去“三姐,我手里那柄心剑好像感觉到姜姑娘了”

    柳寒妆愣了愣,反应了下,才明白他说的“姜姑娘”是姜拂衣。

    “姜姑娘和一个凡人在一起,应该是燕澜吧”柳藏酒立马变成狐狸,撒腿便跑。

    “真的假的”柳寒妆怀疑弟弟是故意偷懒,但他从来没拿姜拂衣开过玩笑,也慌忙追上去。

    九尾狐狸跑得飞快,等抵达温柔乡南部边缘,果然瞧见姜拂衣和燕澜并肩站在结界外。

    柳藏酒变回人身,欣喜异常“姜姑娘,你总算是出现了。”

    他慌忙施法在结界上打开一条缝隙,请他们入内。

    “柳公子。”姜拂衣礼貌微笑,穿过结界。

    燕澜跟上去“小酒,你们联手封印怜情的事情,她因为重伤,不记得了。”

    “记不记得无所谓,姜姑娘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柳藏酒露出谢天谢地的表情。

    柳藏酒对姜拂衣的印象,只有当初在温柔乡的并肩作战。

    已是印象深刻。

    他当时和逆徊生手中最强的那头大荒异兽缠斗,根本无暇分身,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去劈砍嗜血阵的脉络。

    之后天火流星出现,又看着她飞上高空,将天火化为飞剑,飞来温柔乡。

    当无数天火剑落在温柔乡以后,柳藏酒直接就昏过去了。

    等他再醒来之时,满地狼藉,但神碑已经修复完成。

    柳藏酒揣着姜拂衣的心剑,知道她还活着,可是找遍了草原的每一个角落,都找不到她的影子。

    原本也可以像漆一样去感知她的下落,奈何又不能离开草原,只能在草原上等待。

    终于等到她了。

    姜拂衣和柳藏酒面对面站着,环顾四周。

    她对这片草原,以及柳藏酒的九尾狐妖身,都有一些若有似无的印象。

    一幅幅模糊的场景,在脑海里闪过,闪的极快,无法捕捉和定格。

    “原来燕公子长得这样俊俏。”柳藏酒和姜拂衣说完话,又打量起燕澜来,“你之前追捕我时,始终戴着面具,说话又硬邦邦的,在我的脑海里,你应该总是拉着个脸”

    “小酒”柳寒妆没有他跑得快,追上来后,先朝他后脑勺拍了下,“你现在和人家很熟吗,不要乱说话”

    柳藏酒悻悻闭嘴。

    燕澜无所谓“我从前听习惯了,无妨的。”

    柳寒妆这才看向姜拂衣,眼睛旋即湿润。拉起她的手,先诊脉,确定她剑气充足,身体已无大碍,说了句和小酒一样的话“你能平安无事,当真是太好了。”

    姜拂衣对她毫无印象,实在不适应这样的亲昵,本想将手抽回来,再他们姐弟拱手,说一句“劳两位挂念”。

    太生疏了,恐怕会惹燕澜和柳寒妆这两个有记忆的人伤感。

    姜拂衣忍住,尽量放大对他们的熟悉感,和他们寒暄。

    柳寒妆也不是个傻子,知道她有假装的成分,没顾上伤感,只觉得心疼她。

    想松开姜拂衣的手,也和她保持距离,却见燕澜微微摇了摇头,意思是不必拆穿。

    论演技,柳寒妆自然更胜一筹,便也假装不曾察觉,继续拉着姜拂衣问长问短,如同老友重逢。

    等差不多了以后,她才去问燕澜“你怎么样”

    燕澜知道她问的是修为“一无所获。”

    柳寒妆安慰他“慢慢来,如今小姜回来了,她肯定会有办法的。”

    姜拂衣接上话“我们正在摸索办法,遇到些问题,但问题不大。”

    “那就好。”柳寒妆半点儿也不怀疑,挽住她的手臂,“走吧,咱们去家里说,别站在这里吹风了。”

    几人一起去往英雄冢。

    那块儿高耸的神碑,如今已被修补得看不出一点裂纹,也感知不到怜情的气息。

    柳寒妆亲自下厨招待客人,留他们三人在外面聊天。

    并且再三警告柳藏酒,不要乱说话。

    结果她刚离开,柳藏酒就咂咂嘴“真要感谢你们,今天总算不是我下厨了。我三姐整天担心她哪天去了大狱,我会娶不到媳妇,提前逼着我做饭、缝补、浆洗衣裳知道的,这是她对夫君的要求,不知道的,还以为要把我送给谁去当牛做马呢。”

    姜拂衣听燕澜讲过,焚琴为了扮演好暮西辞,被迫学会了各种本事。

    她轻轻笑了下。

    柳藏酒又不好意思起来“燕公子肯定是习惯了,但对姜姑娘来说,咱们初次见面,我就喋喋不休地抱怨,会不会觉得很烦”

    姜拂衣没有解释,只从储物戒里取出三个酒葫芦,一个自留,一个扔给燕澜,一个递给柳藏酒“我这次来见你,就是想和你重新认识认识。你这样的朋友,我可不想错过。”

    不必拔开瓶塞,柳藏酒嗅着酒香,口水都要流下来。

    其实他戒酒多时了。

    从前是为了九尾,如今九尾已生,又想尽快修炼起来,开启四方盘,送三姐和她的夫君团聚。

    但柳藏酒从来不古板,更不扫兴,酒逢知己千杯少,今日当然可以破例。

    他接过酒葫芦,举起来,爽朗笑道“那咱们就重新认识一下吧,我叫柳藏酒,九尾赤狐族,来自温柔乡”

    姜拂衣懵了懵,也笑着举起酒葫芦,和他的葫芦相触碰“我叫姜拂衣,人族,来自极北之海。”

    话音落下。

    两个人一起看向燕澜。

    燕澜“”

    这样的行为看上去实在是很愚蠢,但他也学着不扫兴,举起手里的葫芦,和他们两人的葫芦相触碰“燕澜,人族,万象巫。”

    说完以后,三人收回酒葫芦。

    柳藏酒仰头咕嘟咕嘟。

    姜拂衣也微微仰头喝了一大口。

    燕澜轻抿一小口。

    这口酒喝下去,酒葫芦放下时,柳藏酒脸上的笑容显然少了一些拘谨“我先前寻我三姐,在外面跑了二十年都没交什么朋友,能和燕澜结交,我知道原因,却不知你”

    之前在温柔乡,危机重重,只看出姜拂衣的强。

    柳藏酒晃了晃酒葫芦,“今天我终于知道,你这爽快的个性,我是真喜欢。”

    忘了就忘了,重新认识就是了。

    对啊,多简单。

    燕澜有些纳闷“你知道和我结交的原因”

    自从他清醒,燕澜今日是第一次见他。

    柳藏酒被禁足温柔乡,而燕澜先前一直在万象巫养身体,又没修为,来不了,只书信往来几回。

    柳藏酒掏出一枚戒指“这里面原本装了好多的鸡鸭鹅,我还专门写了个纸条,说是燕澜相赠,够阔绰,真贴心,好兄弟,值得交。”

    他指着一个方向,“那些鸡鸭鹅现在圈养在那边,越养越多。”

    燕澜迷瞪了下,脸色倏然一变。

    想起来是刚离开万象巫时,为了供养寄魂,在云州城采买的。且当时刚拿到同归,不知道两个铃铛使用同一个储物空间,全都装进了同归里。

    发现之后,以为姜拂衣还不知道,怕被她嘲笑,慌忙取出来全送给了柳藏酒。

    没想到柳藏酒竟然是从这时候开始拿他当朋友的。

    不过倒也不用愧疚,毕竟他们后来千真万确成为了朋友。

    但这回旋镖扎的燕澜面露尴尬,且被姜拂衣捕捉,她笑道“大哥,看来你讲述的那些往事里,漏掉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什么”柳藏酒也好奇起来。

    燕澜抿紧了唇,无论如何都不肯说。

    柳藏酒愈发好奇,追着他问。

    姜拂衣在旁边看边笑。

    等到柳寒妆忙活完,也加入进来。

    有了下酒菜,柳藏酒越喝越多。

    他压抑多时,今日总算可以借机放纵一下。

    也不算借机,他的确非常开心。

    虽然不记得他们,心底却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快乐。

    最后维持不住人形,柳藏酒变回狐狸,倒在草地里,蜷缩着睡着了。

    而柳寒妆听闻大哥留了具分身,喜极而泣,也多喝了几口,伏在桌面上小憩。

    姜拂衣同样有些微醺,坐不住,拉着燕澜趁夜寻找他们的藏宝。

    等出了温柔乡,燕澜驻足,回头凝视这座巨大的“牢笼”。

    姜拂衣劝他不必伤感“我们今后闲来无事,可以多来走走,陪柳藏酒喝喝酒。等他能够分身,我们再保护他外出游玩,照样是天高海阔。”

    “等他能够分身”燕澜在想需要多久,自己就算修炼起来,一关关突破,能否活到那个时候。

    姜拂衣道“酒色财气,不是还有色不曾试过么你一个人修炼既然摸不到窍门,我们两个双修吧,我陪你一起摸。”

    燕澜的脊背一瞬僵直,怔在原地。

    等确定姜拂衣不是在开玩笑,他神色黯然“阿拂,我不想你是因为帮我修炼,才”

    姜拂衣打断“你管什么原因呢,你这辈子是不是非我不娶而我心底深处,又不想忘记和错过你,这种感觉一直在支配着我。所以,我们两个这辈子肯定是要做夫妻的,早些双修,晚些双修,有什么差别”

    她太过直白,燕澜一时心慌意乱,脱口而出“你如今没有记忆,我是担心你会后悔。”

    姜拂衣看傻子一样看他,好笑道“我现在对你只有一些模糊的、分辨不清的情愫,我都不后悔,等我想起和你之间的深厚感情,我后悔你知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说什么啊”

    燕澜哑口无言,静默之中,心脏开始不由自主地乱跳。

    “啪”

    姜拂衣拍了下巴掌,打破沉默“你既然不反对,那就这样说定了。虽然我并不是很在意,但双修该有的仪式必须要有,等我们将把宝物取出来,再去寻处合适的地方,建立一个剑宗。到时候,我们将立宗和婚礼选在同一天,邀请医仙凡迹星、修罗岛主李南音、风月国君商刻羽、夜枭谷主亦孤行,巫族少君猎鹿以他们的身份,咱们的剑宗立马就能被宣扬出去”

    可惜了,世人并不知道三年前的那场天火流星化剑,出自她之手,否则也不必借用别人的名声。

    “只不过”姜拂衣清了下嗓子,“剑宗的宗主之位是我的,大哥若是选择跟着我,这辈子只能成为我的贤内助。今后世人提到你,估计会有些闲言碎语,你需要有个心理准备。”

    燕澜忙不迭道“旁人说什么,我并不在意。”

    姜拂衣“啧”了一声“这样说起来,你同意了”

    她语调里尽是调侃,燕澜窘迫地想要移开视线,可偏偏姜拂衣忽然绕上前,挡在他面前,一副不同意,就直接扛走的气势。

    燕澜最终只能望向她,鼓足勇气牵起她的双手“我岂会不同意,此生能与你结为夫妻,是我梦寐以求之事。”

    姜拂衣感受到他手心传来的温暖,她胸腔里那颗石头剑心涌上一股极强烈的熟悉感。

    她紧握住不肯放手“相信我,你一定可以重修成功,因为我就是你的无限可能。”

    燕澜微微怔,心中若有所悟“嗯,我家宗主之言,我必须第一个相信。”

    姜拂衣颇为受用,满意地点了点头。

    两人相视一笑,继续并肩前行。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887805068</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