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难怪大哥堆了满桌的试卷也一点都不着急。他甚至还可以再攒一攒嘛。

    太欺负人了。

    “看题吧……”初澄心怀挫败,用食指和中指夹着粉笔敲了敲黑板。

    随之,7班教室内响起了数学题目的讲解声。

    “哎。”因为基本没有什么错题要改,穆一洋清闲地向后翘起椅子,朝鹿言喊了声。

    只出一只耳朵听课的班长抬起头,不耐烦地瞥他一眼:“干什么?”

    穆一洋:“你觉不觉得初老师解这个题型时的思路和大哥一模一样啊?”

    对方的关注点比鹿言预想得还要没营养。他继续描自己的英文字帖,极敷衍地答了句:“他俩一样很正常。”

    “为什么啊?语文和数学的思维不是应该有很大差别吗?哎,我跟你说话呢!”穆一洋的追问没得到答复。但学生碍于后排大哥的威严,没敢再做其他小动作。

    “把这道题的步骤整理一下吧。”初澄讲完一道大题,稍做了停顿,给学生们留下思考时间。

    趁着空闲,他缓缓地晃动脖颈,无意间瞧向角落里的办公桌,看到喻司亭正环着手臂靠在椅背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

    初澄觉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回头去检查自己的板书,并没有发现任何纰漏。

    虽然刚刚和喻老师说过,他可以监堂,但也没有必要坐得这么端正,还听得这么认真吧?

    来自初澄的频频注视,让喻司亭有所察觉。他发现自己的眼神影响了对方的发挥,随即低下头,攥拳掩饰性地轻咳一声。

    初澄在班级里绕了一圈,查看学生们的听课情况。再抬头时,原本监堂的人已经拿起杯子,从后面出去接热水了。

    晚间九点五十分,高二年级下晚自习的铃声准时响起。

    初澄稍压了三分钟的堂,刚好把第二套试卷讲完,喊了声“放学”。

    学生们哄然放松下来,各自收拾着东西,呼朋引伴,准备回宿舍或者出校门。

    有外班学生早早就来到教室门口等人,看到黑板上密布的公式和图像,再瞧一眼还站在讲台边的初老师,都大为震惊。

    “你们班什么情况?”

    “语文老师转科啦?”

    7班学生纷纷肯定式地点头:“对,你们没看错。我们班今天的数学都是语文老师教的。”

    作为本周值日生,鹿言本想在放学后先擦黑板,却见初澄仍拿着剩下的最后一张试卷端详,时不时还在黑板上算两笔,迟迟没有离开的意思。他只好先出门去涮拖把。

    比起刚讲完的两套题,剩余的试卷明显增加了不少难度,有些问题也出得刁钻。

    初澄遇上“拦路虎”,尝试画了两条辅助线都没能达到预期效果。

    正冥思苦想间,一道颀长的身影靠近,略微地挡住了头顶的灯光。

    “你画的图不对。”喻司亭伸出骨节漂亮的手指,从纸盒里捏出里面剩下的唯一一根彩色粉笔头,三两下就使平面上的几何图形清晰立体起来。

    他的嗓子依然哑得厉害,声音很低:“在这里加辅助线,然后这样斜着连上。”

    “噢噢,我看出来了。”有了他的点拨,初澄很快便开了窍。

    喻司亭摊开手掌:“那再接着往下做。”

    初澄伸出手指,去拿那截彩色粉笔。

    对方的手应该刚刚握过热水杯,宽厚的掌心还留有余温。那一点点灼人的热度让初澄不自觉地蹭了蹭指腹。

    他的身上还沾着些许颗粒冲剂的甘甜味,闻着让人蛮心安。

    鹿言拎着拖把回到教室,一进门就见两道人影肩并着肩站在黑板前,共用着一根粉笔头画画算算。

    这场景忽然让他想起刚才上课时穆一洋问起的话。

    根本就是手把手教的,他俩的解题思路不一样才奇怪吧?

    或许是喻司亭的体质好些,初冬的一波强劲流感也没能拿他怎么样,只是嗓子肿痛了三四天就恢复了正常。

    初澄在代替他讲了几堂晚辅导后又回归了自己的本职,每日专心研究的无非就是如何才能提高7班的语文成绩。

    转眼12月都已经快过完了。

    因为今年过年早些,寒假也提前,期末考试被学校安排在了元旦假期后。

    眼看着本学期即将结束,初澄面对学生们平缓无进步的周考成绩,再想起自己在喻老师那里立下的排名豪言,难免有些焦虑。

    星期五中午,用餐时间已经过了许久,初澄才不紧不慢地来到食堂。

    从手术以后,他要忌口的东西太多,基本上就是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碰,所以食欲减退了不少。

    他只打了两个清淡的炒菜,一碗素烩汤,端着餐盘随便找了个地方,边吃边滑动手机,翻看最近的消息。

    一声轻响,另一个餐盘落在了桌面上。

    初澄抬头,看到了喻司亭温厉的眼神。他正居高打量着自己,然后在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了。

    初澄诧异地看着他。

    喻司亭似乎不喜欢被饭菜的味道粘在身上。所以自开学以来,两人从来没有在学校食堂一同吃过饭。

    “这里有人?”喻司亭问。

    初澄摇头:“没有。”

    食堂窗口都快没菜了,谁还会这个点儿了才来吃饭。

    “那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喻司亭说着,拿起食堂的竹筷擦了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