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6章 南离金乌
烈焰如潮，扑面而来。
林默刚冲出空间裂缝，护体灵光就被灼穿三层。
他急催玄冥鉴，镜面青光在周身形成三尺寒域，却被赤金色的火焰烧得滋滋作响。
这些火焰并非凡火，而是蕴含着太阳法则的精粹，每一簇火苗都在虚空中留下焦黑的痕迹。
“太阳精火！”斩龙刀内的小龙惊叫，三只眼睛同时渗出金色血丝，“这火窟里葬着金乌遗骸！”
它的声音因为高温而扭曲，刀身上的龙鳞开始卷曲。
林默眯起被灼痛的眼睛，看清了所处之地。
沸腾的岩浆湖中央，九根赤铜柱耸立如林，柱身上刻满古老的日曜符文。
这些符文在高温中流动，如同活物般扭曲变形。
锁链早已烧得通红，尽头束缚着一具巨大的三足鸟骨，空洞的眼窝里跳动着金色火焰。
那火焰每次闪烁，都引发整个火窟的共振。
“哗啦——”
岩浆突然翻涌，一头赤鳞怪鱼破浆而出。
脊背七颗金星闪烁，螺旋状利齿咬向林默头颅。
镇海戟横架，却被震得脱手坠入火海！
戟身与怪鱼牙齿相撞的瞬间，迸发出刺目的火花，林默虎口崩裂，金血还未滴落就被蒸发。
“火魇！”小龙声音发紧，龙鳞全部竖起，“它能封印灵力！”
话音未落，怪鱼背上金星大亮，林默顿感经脉滞涩，原初种子的运转速度骤降七成。
眼看血盆大口临头，林默忽然想起玄冥鉴的照影之能。
镜面翻转，青光映出怪鱼咽喉处一点金芒。
那是它的灵力核心，被层层火纹包裹着。
“破！”
林默并指如刀，斩道之术隔空劈下。
这一击看似简单，实则蕴含着对火系法则的极致理解。
金芒应声而裂，怪鱼发出婴儿般的啼哭，翻滚着沉入岩浆。
但更多的涟漪正在湖面扩散，至少十余头火魇正在逼近，背上的金星连成诡异的阵型。
“铛——”九根铜柱突然齐鸣。
锁链哗啦绷直，中央的金乌骸骨竟缓缓抬头，颌骨开合间吐出人言：“擅闯者......死！”
声音如同千万块琉璃碰撞，清脆中带着刺耳的杀意。
骸骨眼中金焰暴涨，化作九轮微型烈日悬空。
这些烈日排列成九宫阵型，火线交织成牢，将林默困在方寸之地。
真火灼肤，林默的左臂瞬间碳化，玄冥鉴表面也出现细密裂纹。
镜中的青光变得黯淡，仿佛随时会熄灭。
“大日真火......”林默闷哼一声，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还未滑落就被蒸干。
这种火焰连混沌火叶都难以吞噬，是真正的焚天之炎。
林默尝试催动原初种子，却发现六片道叶都被一层金色薄膜包裹，灵力流转受阻。
金乌骸骨展开骨翼，岩浆掀起滔天巨浪。
浪尖上站着十二道火焰凝聚的身影，正是天罚使的模样！
这些火影比实体更加凝练，手中的兵刃完全由太阳精火构成，随意一挥就在空中留下久久不散的灼痕。
“竟能复刻天敌......”林默捏碎碳化的左臂，原初种子疯狂运转，断肢处肉芽蠕动。
新生的手臂呈现出不自然的淡金色，皮肤下隐约可见细小的火焰纹路。
第一个火影杀到，金戟直刺咽喉。
玄冥鉴突然自发照向火影心口，镜中映出缕跳动的金线！
那是天罚印记的核心，也是火影的力量源泉。
镇海戟从岩浆中飞回，顺着镜光指引刺出。
“嗤！”
金线断裂，火影溃散。
但其余火影已结成杀阵，兵刃齐指苍穹。
火狱上空，天道之眼的虚影正在凝聚！
那只眼睛尚未完全成型，就已经让周围空间出现细密的裂纹。
“不能让它成型！”小龙急吼，声音因为恐惧而变调，“完整的天道之眼能直接改写火窟规则！”
林默突然将玄冥鉴对准自己。
青光笼罩下，体表凝结出冰甲。
紧接着，悍然冲向最近的火影，任由其他攻击落在身上。
冰甲破碎的代价，是又一道金线被斩断。
如此以伤换伤，当第七个火影溃散时，林默已成血人。
右眼焦黑，胸口插着三根火矛，原初种子布满裂痕。
金乌骸骨忽然收势，九轮微型烈日回归眼窝：“为何执着？”
“我要活着。”林默吐出口灼热的血，在半空中就汽化成金雾，“活着才能斩天。”
骸骨沉默，突然振翅。
剩余火影崩散，真火化作暖流修复他的伤势。
这暖流中蕴含着精纯的太阳精华，所过之处焦黑的皮肤重新生长，连原初种子的裂痕都被暂时抚平。
“接下三问，可得传承。”骸骨的声音忽然变得庄严，每个字都引发火窟共振。
第一问，左眼金焰化作少女模样。
那身影纤毫毕现，连衣袂的褶皱都与记忆中的月朵一模一样：“若救苍生需杀挚爱，当如何？”
月朵的笑靥浮现眼前。
林默沉默良久，“我选第三条路。”
“没有第三条路！”金焰少女厉喝，声音震得岩浆翻涌。
“那就杀天。”斩龙刀飞入他手，刀身上的龙纹全部亮起，“天要人抉择，我便斩了这天。”
金焰少女怔住，旋即消散。
骸骨右眼的火焰剧烈跳动，化作垂死老朽：“第二问：若破牢笼会毁洪荒，当如何？”
老朽的形象不断变化，时而像战魁，时而像灵族大祭司，最后定格为白袍人的模样。
他的眼中带着悲悯，像是已经看透一切结局。
“洪荒本是牢。”林默金血滴在岩浆里，腾起缕缕青烟，“何惜牢中笼？”
他的回答简短，却让整个火窟为之一静。
岩浆停止翻涌，连铜柱上的锁链都不再晃动。
最后一问，两簇金焰合并成白袍人形象。
这个白袍人没有戴兜帽，露出的面容让林默浑身一震，那竟是他自己的脸！
“若最终发现，你才是灭世劫，当如何？”
林默突然大笑，笑得伤口崩裂，金血飞溅：“那便先斩己身，再斩乾坤！”
他手中的斩龙刀毫不犹豫地刺向自己心口，却在触及皮肤的瞬间被金焰托住。
“轰——”九根铜柱倒塌。
金乌骸骨崩解，所有火焰凝成支赤金箭矢，箭簇跳动着太阳精火。
这支箭没有实体，完全由法则构成，箭身上流动着细密的日曜符文。
“祖器，射日箭！”
林默刚握住箭矢，火窟突然剧震。
岩浆湖裂开十二道沟壑，每道沟壑都爬出熔岩巨人。
它们胸口镶嵌天道符石，行走间地动山摇。
巨人高达百丈，每一步都在岩浆中留下燃烧的脚印。
“熔岩天罚？”小龙声音发抖，“天道调用元素之力了！”
第一尊巨人挥拳砸下。
林默尝试拉弓，却发现没有弓臂。
危急关头，射日箭突然自行飞起，箭尾抵在他右臂伤口处，汲取金血后延伸出虚幻的弓弦。
“以骨为弓，以血为弦！”小龙惊呼，“这是后羿射日的秘法！”
左臂横拉为弓形，金血凝弦。
开弓瞬间，全身灵力被抽空八成！
箭身上的日曜符文全部亮起，整个火窟的光线都被箭矢吸收，陷入短暂的黑暗。
“嗖——”
箭出如龙，洞穿巨人胸口。
符石炸裂的冲击波掀翻其余巨人，但它们很快又爬起，伤口被岩浆填补。
更可怕的是，那些碎裂的符石竟然重新组合，形成更复杂的阵型。
“射日箭需逐日弓才能发挥全力......”小龙急道，“暂避锋芒！”
林默刚要划开空间，却发现量天尺失效，火窟空间被锁死了！
十二道金色光柱从天而降，组成牢笼。
更糟的是，玄冥鉴突然爬满裂纹，镜中传出寂灭魔神的低笑。
“用镇海戟破地脉！”小龙急中生智，“它们力量源自火窟本身！”
戟尖刺入地面，幽蓝寒芒顺着地缝蔓延。
岩浆凝固，巨人动作迟缓。
但很快，体表符石亮起，竟开始适应极寒。
这种学习速度快得惊人，转眼间巨人就恢复了行动能力。
“没用的......”天道之眼虚影浮现，瞳孔中映照着林默的倒影，“在绝对力量面前......”
话音戛然而止。
凝固的岩浆突然炸开，十二道黑影破土而出。
竟是玄冥界见过的魔神投影！
它们疯狂扑向天罚巨人，撕咬吞噬起来。
这些黑影比在玄冥界时更加凝实，每一击都带着腐蚀性的黑雾。
“寂灭在吞噬天道之力！”林默骇然，“它要借机脱困！”
他注意到那些被黑影撕碎的巨人，伤口处都残留着黑色物质，阻止岩浆修复。
趁着混战，林默燃烧六片道叶，在量天尺上烧出空间孔洞。
这种自残式的破空手段让原初种子几乎崩溃，但此刻别无选择。
纵身跃入前，寂灭魔神的声音在识海响起：“我们很快会再见......”
那声音中带着诡异的愉悦，像是在期待着什么。
空间通道异常颠簸。
林默摔在灰褐色荒原上，射日箭脱手飞出，斜插在十丈外。
这里天空暗黄，云层凝固成诡异的漩涡状。
远处矗立着倾斜的黑塔，塔身布满剑痕，每道痕迹都在渗出黑色液体。
更诡异的是，所有石块都悬浮离地三尺，像是重力失效。
林默尝试捡起一块石子，却发现重若千钧，轻轻一碰就碎成齑粉。
“西荒剑冢......”小龙虚弱道，声音断断续续，“祖器‘葬剑’所在......但这里不对劲......”
它的三只眼睛不断开合，似乎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林默突然发现自己的影子不见了。
不仅是影子，连倒映在斩龙刀刀身上的影像都残缺不全。
原初种子裂痕中，渗出丝丝黑气。
天道诅咒在加剧，正在侵蚀他的存在本质。
林默踉跄走向射日箭，却在触及箭尾的瞬间，整片荒原突然翻转！
天地倒转，那支箭竟插在了“天空”上。
而原本的天空变成了地面，悬浮的石块现在变成了“悬挂”。
“规则错乱！”小龙惊骇，“天道在修改洪荒基础法则！”
黑塔传来金属摩擦声。
塔门开启，走出个让林默浑身紧绷的身影。
白袍人提着染血的刀，刀尖拖地划出刺耳声响。
但这次，他的兜帽下没有面容，只有不断变幻的星云漩涡。
那漩涡中时而闪过星辰生灭，时而浮现世界初开的景象。
“终于来了。”白袍人的声音带着金属质感，像是千万个声音同时发声，“葬剑等你很久了......”
林默握紧镇海戟：“你究竟是谁？”
白袍人突然挥刀。
这一刀看似缓慢，却让林默全身血液凝固。
这一刀斩的不是肉体，而是存在本身。
林默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过去”被斩去了一小部分，某段记忆突然变得模糊。
“我是第一个学会斩道的人。”刀锋停在林默咽喉前三寸，星云漩涡剧烈翻涌。
黑塔突然传出剑鸣，凄厉如万魂同哭。
白袍人身影模糊了一下，似乎在与某种力量对抗。
他的刀微微颤抖，星云漩涡中出现一道裂痕。
“快进去......”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急促，恢复了人类的音色，“在它彻底苏醒前......拿到葬剑......”
林默瞳孔骤缩。
黑塔窗口处，隐约有双猩红的眼睛正缓缓睁开......